《重生之谋心》重生之谋心分节阅读72

    陆铭抱拳一礼,恭敬回道:“伯爷多礼,还要多谢伯爷今日赏光。”

    赵毅笑呵呵,又靠近了一步轻声道:“日后多孝顺孝顺你祖父,他不容易。”陆崇又当祖父又当爹娘地把孙子拉扯大,赵毅心里想想,觉得要是换了自己死光了老妻儿子儿媳只剩个孙子,这么孤家寡人地活着,还真是一件可怕的事!

    陆铭一怔,下意识地去看正在招待其他客人的陆崇,却见祖父今日容光焕发得仿佛年轻了十岁。

    赵毅顿了顿,又道:“最好……你赶紧生个曾孙出来给他抱,省得他老是找我出来喝茶!”

    这也是赵毅与陆崇相交后的一样“坏处”了。要不是看在陆崇这老头子确实孤单了些的份上,赵毅当然宁可是回家在爱妻面前求抚慰,而不是对着个满脸褶子的老头子!

    陆铭闻言微红了脸。不过,他也很快就领会了赵毅话中的意思。陆崇之于陆铭,向来教导多过慈爱,陆铭对祖父既爱又敬。他自十一岁起入京郊大营,平日便宿在营里,只有休沐日方可回府。后来入了左千牛卫,事情也繁多,又加上亲事的筹备,忙得与祖父的相处时光也不多。陆铭越大,与祖父之间的交流的公事就越多,像悠闲品茗之事,他确实已很久没陪着祖父了……

    这一回,陆铭道谢的神色真诚了许多。他朝赵毅郑重一揖道:“多谢伯父提点。”

    赵毅满意地颔首,刚要转身又想起来什么道:“我与你祖父算是好友了,你叫我伯父,这差了辈分吧?”这称呼改错了吧?

    陆铭为难了,想起来妻子她表哥可是立志要娶眼前这人的女儿的,脑后不禁一麻。还好他是个行思敏捷的,很快就反应过来支吾道:“伯父,我妻室是贵府三夫人的娘家族侄女,这辈分……”

    赵毅“哦”了一声,想想也是,便不再纠缠,摆摆手往席面上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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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铭他妻子表哥此刻却在杨府上,他在前头给同来的舅舅请了安,便又到后头见了见杨氏。眼见杨氏身边并无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的身影,韶亓箫眉头及不可见地皱了皱。

    见侄子暗暗给她使眼色,杨氏心中明镜似的透亮。前脚韶亓箫离开,杨氏便也借口透气往外头来了。

    外头韶亓箫果然没走远,见杨氏出来了,便立刻上前来问道:“姨母,阿禾怎么没来?”

    几日前她进宫为二公主添妆,因是宫里,那里人多嘴杂,他们只遥遥相望了一会儿,连话都没说上一句。本以为今日她也会来送杨家表妹出嫁的呢,吴氏还在守孝,那么她一定是跟在杨氏身边的。如此,只要知情的姨母肯为二人打掩护,他本以为今日是他好好看看她的机会。

    谁料到,她根本没来呢?

    杨氏失笑道:“大房去了陆府。”

    韶亓箫一顿,顿时泄了气,嘀咕道:“我都好久没见到阿禾了。”先是十二月里的那次见面被吴氏罚没了,正月里又是走亲访友的日子,根本寻不到合适的见面机会。

    后面花园里传来女眷的笑声,其中还有杨夫人罗氏招呼别家女眷的欢快话语。

    韶亓箫正心情不爽,闻声便一哂道:“她脸皮也是厚。以前这么待表妹,一看表妹嫁得好了,又扒了上来。”

    杨氏不以为意:“罗氏为人势利却不蠢,也够现实。这门婚事乃是杨家高攀,日后她丈夫和她生的两个儿子,恐怕都少不得陆家的帮衬。她自然是要和兰锦保有情分的。”

    杨氏没说的是,杨兰锦婚后同样也需要娘家的支撑,只有杨家越好,她在陆府的底气才越足。所以这对继母女之家,恐怕已经说开并且达成默契了。否则前些日子添妆时罗氏对杨兰锦还有些小心刻意的讨好,到了今日方才在新娘子面前却表现得落落大方了多。再有,侄女的嫁妆,显然很是丰厚,除了杨兰锦前头生母留下的,还新添了很多扎实的好物件。不是罗氏许的,她可不信丝毫没沾过杨府中馈的侄女能为自己弄到这些。

    杨氏看了看闷闷不乐的侄子,垂了垂眼眸。侄女与继母之间的芥蒂只有罗氏长久以来的漠视,并无其他深仇大恨,所以她自是欣赏侄女这种理智的做法的。但这些女人之间的弯弯绕绕,她便不说给侄子听了,免得坏了他与杨兰锦之间的情分,又在以后的日子里联想到阿禾身上去,以为女子都是这般算计来算计去的冷血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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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里,二公主被封为端静公主,食邑三千户,于初八那日十里红妆下嫁荣府。

    承元帝亲手将女儿盖上了绣金凤红纱,将女儿送出了大兴宫。待花轿远去看不见影儿了,才惆怅一声又回了政事堂看边关来的密折。

    三日之后,二公主归宁。

    亲眼看着二人和和美美,拜谒过承元帝和林贵妃一干人等,韶亓箫稍许轻松地笑了笑。

    前世二公主的婚期定在了五月里,结果边关战事爆发,承元帝御驾亲征去了。没有皇父在场,二公主的婚礼自然是延迟了,并且一直耽搁了两年,都快把他二皇姐拖成了老姑娘。

    这一场叫百姓们津津乐道的大婚之后,整个襄京城陷入了短暂的平静中。上层的权贵们焦急地等待边关的消息,普通百姓们毫不知情,仍旧过着普普通通的日子。

    承元帝在年后又派出了几路人暗地前往边关布置,一边在边关各城中暗地排查可疑人等,一边还在等待北方草原融冰之后便派斥候营的好手深入勘查北翟的具体情况。

    韶亓箫也在这段时间里又跑了一趟忠勇伯府。

    他看起来有些憔悴,赵敏禾以为他是担忧边关局势,便只好将吴氏安慰她的话又拿出来说与他听:“我们大周朝也不是软柿子,陛下英明,早作准备的话,这一仗想来不至于太过艰难。况且边关形势如何还未可知,或许情况不像我们想象地那么糟糕。”

    此刻两人身边只有小八郎一个。原本赵攸瀚在聚仙酒楼那话,本就是吓唬韶亓箫的成分居多。再加上赵煦和赵熏都有自己的功课要忙,不如小八郎这样年幼的,可以随叫随到。

    韶亓箫低了头苦笑一声。情况只会比他人想象的更糟糕,若是他没经过前世的那一遭,如今只怕也会如她这般想得开吧?

    他心里突然有些无所适从,自己那怪诞的经历,只有自己一人才能体会。连这种分明是为了千万百姓福祉的事,他都要做得如此小心翼翼,深怕一个不好自己就会引火上身。所有的事情,他都只能闷在自己心里,一丝一毫都不敢透露出去。

    原本这重活一世,被他看成上天对他的恩赐。

    但随着战争的日益临近,这秘密开始变得沉重,开始压迫着他,叫他茫然起来……

    会不会有朝一日,他会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殿下?”一只莹白的素手在他眼前晃晃,将他从茫茫白雾中拉了出来。

    眼前是赵敏禾担忧的神色,韶亓箫心里突然松了松,笑道:“没事,我只是在想一件事。阿禾,你想听吗?”

    他神色认真而郑重,仿佛他即将告诉她的是很重要的事。赵敏禾抿了抿嘴,终究开口轻声问道:“是什么?”

    韶亓箫定定地看她一眼,松开了唇道:“其实……”

    ☆、第97章 决定

    一阵寒风掠过,韶亓箫怀里的小八郎不适地动了动,掀了他的大氅使劲儿把自己埋进去。

    他生得胖,哪怕现在年纪还小,也只将脑袋埋进了韶亓箫的胸口,小胖身子整个儿都露在了外头,模样滑稽又可爱。反倒叫冷风钻进韶亓箫的大氅里,吹在他胸口,只冷得韶亓箫心里一凉。

    韶亓箫打了个激灵,也中止了他的话语。他使劲眨了眨眼。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至少……等她嫁了他,落子无悔了才行!

    赵敏禾伸手为他整整大氅,有些徒劳无功地将他的大氅拢一拢,而后才抬眼注视着他,等待他想要告诉自己的事。

    韶亓箫轻轻笑了笑,道:“其实,这回边关的事,与我还有些关系。”

    赵敏禾微微张了张嘴,有些不可思议听到了这件事。

    韶亓箫将他命孙掌柜前往北翟的事情娓娓道来,一面观察着她的表情,见她眉头紧蹙道:“万一边关只是雷声大雨有点小,那么会不会波及到你?”

    朝中紧急调集了那么多兵力和粮草,做出了那么多部署,若最后只是虚惊一场,那么他是否会被迁怒?

    韶亓箫心里慰藉,赶紧又道:“孙掌柜只在宋相等几人面前出现过,且父皇下了口谕,命他们不必对他人提及此事与我的干系,所以阿禾你尽可放心,朝中人大多并不知我在其中的牵连。况且,父皇下旨前也必定考虑过这种可能,但这种事没有一万只有万一,宁可虚惊一场也决不能掉以轻心。大周朝现在国库丰盈,百忙一场的结果并不是承受不起。”

    况且,战事一定会发生,只是不知这一回能不能将那场屠城的惨事躲过去而已。

    他说得振振有词,赵敏禾信了,半响又疑惑道:“怎么突然告诉我这个?”

    韶亓箫顿了顿,轻声道:“我的事,自然都要说给你听的。”

    他们并肩走在园中小道上,四周聊聊无声,他的话赵敏禾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一时间,她不知该如何反应,呆呆地望着他,只见他满面真挚地回望过来,眼里眼外全是她。

    她微红了脸,呐呐无言。

    韶亓箫却也不需她的回应,只是伸出一手,握了她的柔荑,与她十指交握,继续往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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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三月,韶亓箫开始有些烦躁起来。

    前世城屠城发生在三月十八,从边关到襄京城,即使日驰五百里也需要七日。那么襄京城得到消息,至少要到三月廿五。

    这些日子朝中上下忙得一团乱。边关之事尚未平,三月初又有会试,紧接着是四月的殿试。承元帝一心扑在政事上,连续第二年取消了皇家春猎。

    过了三月初十,韶亓箫饭量也减了一半。十四那日,承元帝难得空闲,叫了几个儿子一起用晚膳,席上看了他清瘦许多的样子,晚间特命了冯立人去锦墨轩转告他几句话。

    “七殿下,陛下叫您压力别太重。边关暂时平静,于百姓而言是好事。孙掌柜虽曾是您手下的人,但他在关外之事您如何管的到?陛下是明理之人,若最后什么都没发生,也必不会怪罪您的。反而,陛下与众位大臣、还有天下黎民百姓才求之不得才是。您就放开些,别往自个儿身上拉重担,”

    韶亓箫有些哭笑不得,感情承元帝认为他消瘦的原因,乃是担心被误传军机之罪加身?

    冯立人还在唠唠叨叨。“殿下,您若是因此熬坏了身体,才叫陛下心疼才是。陛下本想亲自过来的,只是这些日子来政事太多,他忙得抽不开身来,才叫奴婢跑一趟……”

    “老翁,”韶亓箫打断了冯立人的话,再叫他说下去还不知要说多久呢。“我烦的并不是这个。”

    他不能说实话,只好道:“二皇姐都出嫁了,我在想父皇何时才能给我赐婚呢。”

    冯立人一双略带浑浊的老眼睁了睁,在他说出其他话之前嘿嘿笑道:“这个,是您和陛下父子之间的事,奴婢不掺和。”

    他想了想,又提点道:“最近陛下政事多,烦着呢。这事儿您还是再等些日子再与陛下提吧。”

    韶亓箫“听话”地点点头。反正他现在没有情敌,最近与未来岳父之间也和谐了些,至少岳父大人没再幼稚地在他面前吃阿禾做的糕点了,反倒偶尔会收下他孝敬的尚食局出品的糕点。

    承元帝那头,他自然不会在这种一触即发的时机再提赐婚之事。

    不过,韶亓箫不自觉摸了摸瘦了一些的脸。明日便又是一月之期,他倒可以上忠勇伯府叫阿禾为他多做些糕点开开胃口。

    只是第二日,韶亓箫并没有出宫去。

    因为一匹高头黑马从襄京城北面疾驰而来,在北城门口停下后,马背上精疲力尽的驿兵便从马上瘫软了下来,手里紧紧地拽着一封边关战报……

    “三月初九丑时许,敌族北翟八千铁骑夜袭城,城内残余内应试图里应外合打开城门未果,身绑炸药突袭折冲府府兵,致使两千府兵伤亡过半,城中另两千晋州军独木难支。……初九午时,城破。……”

    政事堂内,满屋寂静,只余陆崇大将军读着战报的苍凉之声回旋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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