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女尊]蒹葭》[上古女尊]蒹葭分节阅读27

    作者持续放飞自我中。

    第19章 良辰美景(一)

    南离拖着阿桑到姚寨去寻他母亲姚宛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傍晚的霞光将南离白皙的脸颊镀上一层金红色。

    沿途遇到的路人纷纷惊诧地向着南离行礼,口称大祭司。南离却什么也顾不上,他只管紧紧拉着阿桑的手,眼睛也不停地朝她看,仿佛生怕她趁他不备时悄然逃走那般。

    和南离相比,阿桑却显得有些胆怯。她将那只雪白团子般的小羊羔紧紧抱在怀里,深深低着头,脸上似乎写着大大的“难为情”三个字。

    阿桑心中一直在嘀咕着,人家姚宛要的聘礼是百猪百羊,外加两百斗麦子。如今她上门提亲,只抱了一只还没断奶的小羊羔,不被姚宛用棍棒打出去才怪。

    “别怕。你只消跟母亲说,你想娶我。其余事情,我来开口便是。”南离不停地安抚着她,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事实上,这日他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停过,那笑意从心底发出,本是竭力想做出大祭司庄严肃穆的样子,一不留神唇角就又勾了起来。

    天空中的云霞变幻出流光溢彩,姚宛就迎着晚霞站在村寨门口,两眼放光,正眉飞色舞地向着村民说着什么。看得出,她这日心情极好。

    南离径直走过去,姚宛笑着招呼他,看到他拉着阿桑的手,居然也没有什么不豫的神情。要知道前几日她去姜寨探病的时候,可是背着姜家人将阿桑骂了个狗血淋头,一会儿说阿桑是仗着一张脸生得好、靠男人吃饭的软骨头,一会儿又说阿桑是忘恩负义、心狠手辣的白眼狼。

    “娘亲,儿子已经决意要嫁给阿桑了。这只小羊就是她带来的聘礼。”南离劈头说道,将阿桑拉到姚宛面前,把那只雪白的小羊羔举给姚宛看,“我这辈子是跟定她了。你若愿意时,便请为我准备婚嫁之事。若要一意阻挠,却也由不得你。我这就跟她回姜寨去,从此就不回来了。你就当你未生过我这个儿子好了。”

    南离这番话不可谓不决绝。他素知母亲姚宛的脾气,性子软弱又糊涂,耳根子软,又最喜欢跟人攀比,动不动就跟别人炫耀说她有一个当大祭司的好儿子。他若是不坚决些,只怕姚宛一口咬定了百猪百羊的聘礼不肯松口,姜姬强硬,阿桑呆板,到时候他的婚事说不定就会一直耽误下去了。

    南离这一番话落地,就冷眼静待姚宛的反应,心中颇有些破釜沉舟之后的爽快。他料想姚宛必定会气急败坏,接着凄凄切切地哭上好半天。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在姚宛纠结不已的时候,请些长辈前来劝说姚宛松口。但是姚宛的反应却完全出乎南离意料之外。

    “南离,你在说什么啊?”姚宛有些糊涂地问道,“晌午时候阿桑的娘亲姜姬带着他们姜姓四寨的几个副寨主来求亲,娘亲不是已经允诺你嫁了吗?还有,这小羊羔算怎么回事?她家的聘礼如今在咱们家院子里好好放着呢,因一时放不下,娘亲还临时征用了许多人家的院子。”

    南离一时也愣住了。他看了看阿桑,阿桑回给他一个既无辜又迷茫的眼神。

    “姜姬大人来替阿桑求亲了吗?”南离想了想,问道,“她家出了什么聘礼?”

    “一百头猪,一百二十只羊。两百斗麦子,两百斗粟米。另外还有五十罐蜜水,据姜姬说,是阿桑亲自采来蜂蜜,亲手调制的。”姚宛眉飞色舞地说道,她满脸堆笑地拉过阿桑的手,将她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回,赞道,“怨不得整个稷下川的人都说你能干。南离的妹妹姚雪也跟你差不多大,整日里淘气得要命,什么活也干不好。哪像你,年纪轻轻就能弄来这么多野蜂蜜。听说,你做农活也是一把好手?”

    阿桑不知所措。她再没想到,一直对她横眉冷对的姚宛,有朝一日竟会这般称赞她。她求助似的看着南离,却见南离也是一脸惊讶。

    “姜姬大人竟舍得出这么丰厚的聘礼?”南离难以置信地喃喃道。

    姚宛白了南离一眼,一转身却又对阿桑亲亲热热:“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南离从小在祭宫中长大,未免娇惯些。他若有什么做的不对的,你只管来告诉我,我好好教训他。”

    阿桑颇不习惯姚宛这样的热情,一时颇为恍惚。

    那天阿桑告辞再三,姚宛却一直拉着她的手不肯放,一定要留她在姚家吃晚饭。吃过丰盛的晚餐后,又张罗着把主屋重新打扫,要留阿桑住下,又暗示南离去烧洗脚水,服侍阿桑洗沐就寝。最终在阿桑的一意苦辞和南离的白眼之下,姚宛这才悻悻然放弃了这个打算。

    阿桑最后是坐着姚家的车子回姜寨的。姚宛亲自将阿桑送到村寨外头,拉着她的手说了足足两箩筐的话。直到车驾渐渐消融于夜色之中,她还站在原地,脸上挂着笑容。

    “娘亲莫要高兴得太早了。”南离冷不丁在一旁说道,“姜家送来了这么多聘礼。娘亲打算拿什么做我的嫁妆?难不成要我空着身子嫁过去吗?青叶是个什么下场,娘亲也不是没看到。”

    南离此时此刻说这话,其实是为了给阿桑出气,好让他这个死要聘礼不认人的亲娘着急上火一回。但是姚宛却完全信以为真。

    “是啊。这要如何是好?”姚宛惊慌道,“姜家一贯是喜欢折磨男人的。我儿如今嫁过去,自要多多准备嫁妆,才不会叫她们看不起。”

    当夜。姜寨姜家大宅。

    阿桑一脸迷茫地跪坐在姜姬身前,目光里满是疑问。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可没这么好心。”姜姬不冷不热地说道,“这是姜寨村民们的意思。自南离当上大祭司之后,前年咱们只给了祭宫三成岁贡,去年更是降到了两成。那些村民们虽然蠢笨些,却到底不是瞎子,都知道是你的功劳。南离这么一病,稷下川纷纷传闻说是他相思成疾,又说他母亲索要聘礼太多,生生拆散一对有情人。他们对你和南离感恩戴德,一直想着该如何报答,也不知道是谁提议的,就开始凑份子给你出聘礼。”

    “一百头猪,一百二十只羊。两百斗麦子,两百斗粟米。也亏他们舍得拿出来。”姜姬的声音里满是没好气,又有些无奈,“想来去年一年都白干了吧。平日里我召集他们干活,可没见过他们这般痛快。”

    阿桑深深低下头去,不敢多说话。她知道无论她这时候说什么,姜姬都会不高兴的。

    “本来我是不想这么大张旗鼓娶南离的。他性子太要强,你又太软,再这么宠着敬着娶了进来,日后还不得上天去。可姜姓四寨的村民们把这么多聘礼凑了出来,我能怎么办。难道能装看不见,说不娶吗?”姜姬一摊手,满脸无可奈何,“实在没办法,我只得将你平日里调制的蜜水都拿出来,也算咱们姜家自己的诚意。对了,你和南离这几日都不见人影,去哪里了?”

    相对于姜姬无可奈何的顺水推舟,姚宛此时却突然变得愁眉苦脸。南离的话点醒了她。她虽然糊涂些,却绝对不是那种卖儿子的人。南离这孩子从小被姜妧看中,带到祭宫,一年到头也不定能回几次家,故而和姚宛不亲。但是姚宛却不会忘记,整个姚家的荣耀和如今的殷实生活,全部来自南离。她又怎能忍心南离出嫁后,因为嫁妆太少,而被人看不起。

    “那聘礼是留不住了。恐怕都是要还过去的。姜姬可不是好相与的。”姚宛哭丧着脸说道,想到这凭空而降的丰厚聘礼只在她手中过了一回就要溜走,她就忍不住心疼,“不过把聘礼原封带过去也不好看。娘亲还得想办法给你再添些。还有,聘礼里有五十罐阿桑亲手调制的蜜水,咱们若照了原样还过去,怕不好看,得另外寻些物事补上,方显诚意。”

    南离见姚宛整日郁郁不乐,却故意装作不知。其实他身为大祭司,将近两年的时间里也颇有私蓄,他早就打算用这些私蓄做嫁妆,既尊贵又体面。不过他却不打算在这个时候说。想起阿桑两年来为了筹备聘礼起早贪黑,受尽了委屈苦楚,南离就忍不住心疼和愧疚。这其中有一半原因是他喜欢疑神疑鬼不懂事,另一半却是因为姚宛狮子大张口,索要天价聘礼。故而这个时候,让姚宛着急上火几日,也是应该的。

    不过事实上,姚宛统共也没有着急上火几天。转机来自三天之后。

    三天后,祭宫众祭司、众神官、赢姓三寨、姚寨、姒寨的首领、副首领悉数聚集姚家。

    “阿桑是个好姑娘。故而姜姓四寨的百姓自发自觉为她凑份子下聘礼。”姚寨年纪最大的男性副首领,已经年过半百的老柯头吹胡子瞪眼睛地说道,“但难道我们就能眼睁睁看着南离嫁进姜家,因为嫁妆不丰厚而被人看不起吗?阿桑是姜姓四寨的阿桑,可是南离却是我们稷下川九寨的大祭司!从去年开始,大祭司削减用度、精简编制,稷下川民众的岁贡不过往年的三成,冬天竟无人饿死冻死,神官们也得以常年在家,和家人团聚。如此善政德政,整个稷下川又有谁不感念大祭司的恩德?故而大家都是心甘情愿为大祭司凑份子当嫁妆的!”

    老柯头说的话一点都没错。稷下川的民众们,上至祭司神官、村寨首领,下至普通百姓,都是自发自愿为南离凑嫁妆的。每日里常有人牵着牛马羊猪、扛着干果粟麦而来,络绎不绝,将姚寨前头的道路生生拓宽了一倍。

    值得一提的是,原先凑份子为阿桑出聘礼的姜姓四寨百姓,听说了这个消息后,却也不顾路远,长途跋涉而来,向南离奉献出他们的心意。他们似乎完全不介意为阿桑和南离的婚事凑了双倍的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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