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大教堂的倒掉》论大教堂的倒掉分节阅读38

    马萧萧说:“小时候有一阵子跟着我爸妈到处跑,经常转学,都学乱了。”

    袁一寰点头,把自己摔进沙发里,闭目养神。沙发有点老旧,一阵压瘪的声音。

    马萧萧问:“进度怎么样?”

    袁一寰揉揉眉心:“不大好,老一套,色散耗灵敏度,激光再强遭不住了。以前在国内也这个问题。”

    马萧萧:“……”

    袁一寰说:“你呢?”

    马萧萧说:“现在准备写报告了,延期三个月回去,sci发掉了,这边数据要跟完。”

    “你老板给funding?”

    “系里给,我说按国内的标准,一月一千六就够了,他们还挺高兴的,说按博后的标准,怎么也得两千五往上。”

    袁一寰笑:“早知道多要点。”

    “知足了。”

    “以后做博后,让他们多补点给你。”

    马萧萧往自己床上一躺:“不做了,回去赶紧毕业找工作了。”

    “不做了?”

    马萧萧说:“不做了。”

    沉默,两人就在客厅里各自歪着,马萧萧看着天花板,外面有车灯,透过窗缝,光束在天花板上转动,散开,由明至暗,一言不发。

    马萧萧说:“来这里老是遇到奇怪的事情。”

    袁一寰“嗯”了一声。

    马萧萧说:“不过想明白了很多,还是要回去面对现实。”

    袁一寰换了英语,说:“这里也是现实。”

    马萧萧说:“前天我爸爸打电话,说老家房子拆迁,等我回去一起去看看,还有地,都荒了好几年了……好久没回去过了。”

    袁一寰不响,静静听他说。

    马萧萧说:“三十那天我和家里视频,中午跑到我们系茶水间里,用手机,他们在我三叔那里过年,我妹妹也不在家,去她男朋友家里了。时间真的好快啊……还有我老板……”

    袁一寰没声音,好像睡着了。

    马萧萧支起身子,看他抱着手臂,叹口气,起来拿个毯子给他盖。一边走一边继续念叨:“还有我老板……我总觉得看到他就像看到我爸,很紧张……”

    马萧萧把毯子搭在袁一寰肩膀上,看到他的耳钉,不由自主地摸摸自己的耳朵,有点好奇。睡觉忘记拿下来,会不会硌到?

    他总是不知不觉地信任,说个不停,然而袁一寰为什么打耳洞,为什么纹身,他完全不知道。假如张旭光在,肯定又要说他了。

    “为什么呢?”袁一寰突然出声。

    “哇啊啊啊!”马萧萧飞扑到自己床上,“牙刷哦!装睡!”

    “没有睡,”袁一寰坐直,一脸无辜加莫名其妙,“为什么呢?”

    “大概因为……”马萧萧冷静了一下,说,“有些秘密,我永远也没办法告诉他们。”

    我知道自己想明白了什么……这世上所有的阻隔,不是秘密,不是伤害,不是愧疚,不是死亡,不是道德判断,不是不理解,而是与这些紧紧纠缠在一起的,爱和温柔,如果有的话……说不出口,来不及说出口……

    袁一寰起身,伸个懒腰,路过他身边,顺手把毯子给他披上,鼓励地捏了捏他的肩膀:“share them with yourself”

    “谢谢。”马萧萧点头。

    袁一寰一定与自己分享了更多。

    “以前说不定是叛逆少年,玩摇滚什么的。”黎音音说。

    “然后洗心革面,从听重金属转向研究重金属了对吗?”吕芳吐槽道。

    “也不是没可能啊。”黎音音争辩道。

    “你可以发挥一下专长嘛,看看那个谁,”吕芳低声说,指了指厨房,水声哗哗,徐广正在里面任劳任怨地洗碗,“被你聊过之后,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现在俨然达到了生命的大和谐……”

    马萧萧:“……”

    “不仅是被马萧萧聊了,据说回家差点被scott揍了。”黎音音补充道。

    “虽然不知道你和他聊了什么,但是好厉害的样子。”吕芳捧脸。

    马萧萧决定把话题从生命的大和谐转移开:“芳姐,申请材料模板拷一份给我吧。”

    “哦哦,光顾着大和谐,差点忘记了。”吕芳匆匆忙忙去开电脑。世事无常,想出国如黎音音心有余力不足,吕芳却阴差阳错地跟了一个外导的翻译项目,能在这边多呆半年。

    马萧萧听说了有点担心,这样两个女孩子多半要生罅隙。吕芳却私下和他感叹,音音是个好孩子,现在一直念叨想回国——她倒怕我过意不去。

    人啊,就是这样,又别扭又可爱。

    徐广开车送他回去,“住得还习惯?”

    “挺好的。”

    “早晨出门遇到了蒋,聊了聊,他托我谢谢你帮忙,”徐广平静地说,“没有说什么事。”

    马萧萧“嗯”了一声,突然说:“停车,停一下。”

    徐广一脸问号,靠边停了。

    马萧萧下车。wens抱着猫站在窗前,室内的灯光从背后打过来,长须长发的剪影。“还好吗?”

    “还不错,谢谢您。”

    “你搬家了吗?”

    马萧萧还来不及答话,大狗突然从wens身旁冒出来,仅剩的一条前腿扶着窗台,呼哧呼哧伸着舌头。“别害怕,它在笑。”wens把猫放在窗台上,抬手摸摸狗脑袋。

    “是的,搬到了中校区附近。很高兴认识您,我能摸摸它吗?”马萧萧前言不搭后语地说。

    wens一点也没有惊讶,笑着把纱窗拉开,马萧萧伸手过去,猫警惕地抬起一只眼睛。

    “是朋友。”wens说,马萧萧把手放在窗台上,猫伸直前腿,支起身子,前爪离他不到一厘米,犹豫了三秒,转身跳下了窗台。

    wens一摊手:“慢慢来。我当初收养它们的时候,也是这样,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马萧萧摸摸大狗的头,发现它垂着的一只耳朵也少了一块,像是烧伤,鼻头湿冷,眼睛水汪汪的。

    “我听scott说过他,”徐广开着车说,“据说一直独身,猫和狗是亲友的,家里起火,人去世了……”

    马萧萧现在再听什么也不会感到惊讶了。

    徐广开音响放歌:“when i find myself in times of trouble, mother mary es to me……”

    “喂……”马萧萧笑场。

    徐广手忙脚乱切歌,说:“这个呢?”

    overtime

    that's what they all tell me

    that's what they say to me

    overtime

    ☆、二十五

    张旭光:“我擦!看个片咋了,你没看过片?”

    张旭光:“你特么当年还跟老子看过片呢。”

    张旭光:“他看什么系的?什么色?欧美的还是亚洲的?”

    马萧萧:“……”

    马萧萧在床上窝着,下巴绑了个冰袋,绷带在头顶打了个结:“我现在比较脆弱……”

    张旭光:“没良心啊,你特么都这样了,他还躲屋里看片,果然春天到了,小浣熊发情的季节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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