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乘风录同人)一顾倾霆念》(大唐乘风录同人)一顾倾霆念分节阅读14

    这是天山剑派为了保护被黑道追杀的白道侠义世家子弟、江湖巨案关键证人和身受重伤为仇家追杀的武林名宿,设下的隐秘之地。江湖上称这种地方为隐宅。

    这种地方机密非常,江湖上身份显赫的世家弟子和前辈名流才有机会居住,这令在江湖打滚了近十年的郑东霆受宠若惊,但是祖悲秋却是倍感受罪的一个。

    隐宅与世隔绝,整日吃的都是粗茶淡饭,用于进餐的锅碗瓢盆大多肮脏不堪。起居饮食的地方尘土飞扬,这令祖悲秋每一日都过得生不如死。

    “师弟,每到吃饭之时,你就愁眉不展,仿佛刚死了爹娘,真是丧气。住在这里不到十天,我看你已经瘦了两圈,再不吃饭,终有一天活活饿死。”郑东霆恶狠狠地瞪着端着手里的粗米饭仿佛老僧入定一般的祖悲秋。

    “师兄,这青菜淡而无味,豆腐却放了一整块盐巴进去。饭里带着馊味,显然是两天前的。这样的伙食,叫我如何吃得下去?”祖悲秋愁眉苦脸地说。

    “师弟,如今你我二人被整个江湖追杀。多吃一口饭,逃命之时就多一分力气。”郑东霆苦口婆心地说道。

    “与其活着吃这样的饭菜,我倒宁愿一死了之。”祖悲秋垂头丧气地叹息一声。

    “他奶奶的,我忍了你十天,实在忍不住了!”郑东霆用力一拍桌子,勃然大怒,“你可知道我们能够在天山派隐宅居住是多大的荣幸?放眼江湖,有这份荣耀的家伙不过数十个。你个生在福中不知福的死胖子,给我张嘴!”郑东霆健腕一抬,一把抓住祖悲秋的下颌,将他的嘴大大张开,接着抬手端起桌上的青菜豆腐就往他的嘴中灌去。

    祖悲秋连忙伸出两只胖手,想要拍打眼前的饭菜,却看到郑东霆身子猛然站起,左腿一招披挂鞭,狠狠砸在桌上,同时将他的两只手压在下面。

    祖悲秋没有了抵抗之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郑东霆将整盘整盘的馊饭剩菜恶狠狠地倒入他的口中,还拿出两把筷子用力在他喉咙中上下乱捅,直到这些饭菜的都顺顺利利塞入了他的嘴中,他才罢休。

    “……”顾念风看着眼前这一幕,低低咳嗽两声,“咳咳……”

    郑东霆一看到门口的顾念风,动作一顿,立刻撤下左腿,放开了祖悲秋。

    “顾兄,我这师弟不懂事,我就是教训教训他……”

    顾念风微笑道:“无妨。东霆你自己吃了吗?”顾念风一边说着,一边深感他刷郑东霆的好感度真是刷出习惯了……

    祖悲秋连忙跪倒在地,用力呕着,可惜这些饭菜已经打扮进入了自己的肠胃,一时半会儿是呕不出来了。

    “师兄,你……”祖悲秋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来,到一旁的茶桌上为自己倒了一盅热茶,大口大口饮了下去,将嘴中粗茶淡饭的味道消了消,不由得微微一怔。

    “是不是肚中有一种暖意?”郑东霆冷笑道。

    “正是,此刻我只感到浑身舒泰,仿佛浸在温水池中一样舒适,难道天山派的这些饭菜中,真的有灵丹妙药?”祖悲秋略有喜色地问道。

    “什么灵丹妙药!暴发户的儿子,这就是酒足饭饱的感觉。也就是你们这些没有吃过苦挨过饿的富家子弟从来没尝过这个滋味。”郑东霆走到他的身边,抢过他手中的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这些天你饭没吃两三口,还不知道身子已经饿坏了吧?”

    “这些天腹痛隐隐,头昏眼花,原来是这个原因。哎,现在稍微舒服了一些。”祖悲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露出满足的神色。

    郑东霆狠狠看了桌面上空空如也的碗盘,暗恨自己刚才出手过重,没给自己留下今日的口粮。

    见他恼怒,顾念风伸出手拍拍郑东霆的肩,安慰道:“连师弟过会儿会来,到时候……”

    就在这时,一道青影仿佛一阵清风突然从隐宅庭院中径直飘到了房中。却是连青颜手提一只青黄相间的饭篮从外面回来了。

    “连大侠!“郑东霆和祖悲秋看到他立刻一起恭声道。

    “哎,郑兄,祖兄,你我相交数日,已经熟络,一口一个连大侠反倒叫得我生分了。”连青颜朗笑着将手中的饭篮摆到桌上,“这些日子我在江南道打探洛家血案的疑凶,虽然没有获得什么进展,但是在太湖渔家却讨到一席上宴。”说着,他将饭篮的盖子轻轻打开,顿时一股甜美的清香缭绕在隐宅客厅之中。

    “好香!”多日未见珍馐的郑东霆和祖悲秋同时由衷地赞叹一声。

    “茭白虾仁、清蒸元菜、鱼翅蟹粉、荷叶冬笋汤、藕粉火腿饺,再加上一壶刚好可以映衬蟹粉香味的花雕酒。”连青颜手脚利落地将这些美味酒菜摆在桌上,“这些日子,兄弟我只能给你们带些粗茶淡饭。郑兄久历江湖,倒无所谓,祖兄富贵出身,这些日子已经清减良多,青颜实感罪过。来,今日我们酒尽杯干,好好享受一番。”

    “嘿嘿,连大侠,呃,不,连兄,”郑东霆挪了挪椅子,看着连青颜,却是偷偷凑到了顾念风的身边,右手为他斟了一杯花雕酒,“我师弟虽然出生于大富之家,但是却并不娇生惯养。这些日子茶饭不思,清减良多乃是因为既思妻情切,又担惊受怕,并不是因为贪图什么美酒佳肴。今日经过我的开导,他已经想通了很多,食欲大开,酒足饭饱。所以,这顿酒菜嘛,他是享用不了。”

    祖悲秋无奈地看了看眼前美酒佳肴,长长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拿出郑东霆给他的轻功秘笈,朝顾念风和连青颜恭敬地一礼,转身到隔壁房间练功去了。

    顾念风看着郑东霆到的这杯酒,并没动。郑东霆苦笑一声。

    “空腹喝酒,难免上头。来,先喝些荷叶冬笋汤,暖暖肚子。”郑东霆殷勤地将席上浅绿色的冬笋汤推到顾念风的面前,手上暗运内功,将这盆本已有些暖意的汤水加上了一分火力,令这清汤顿时汩汩翻腾起来。

    看到郑东霆无意中露了这一手,连青颜不禁双目圆睁:“郑兄,好精纯的内功,实令青颜刮目相看。”

    “哎,不敢,献丑。”郑东霆似乎对于连青颜的赞赏并不在乎,只是勉强笑了笑,举起眼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顾念风执起汤勺,喝了一口汤,微微点了下头:“你对内力的掌控更精妙了。”

    郑东霆眉开眼笑道:“多谢夸奖了。”

    顾念风不由看了眼郑东霆,虽然知道了郑东霆的心思,但看着当事人自己毫无自觉地大献殷勤,他的心情还是蛮微妙的。

    “郑兄,凭你的风骨,你的武功,放到江湖上本该大放异彩,为何这十年来只混了个江湖捕头的虚衔,落得时时要看人眼色的田地。”连青颜并没有察觉到郑东霆前后差异的奇怪态度,温声好奇问道。

    “家门不幸啊。”连青颜的话一时之间说到了郑东霆的心坎中去,令他感慨万千,“我本是山西白马堡的大公子,虽然是庶出,却自来就有神童之名。当年大娘为了替自己的儿子争那白马堡少主之位,严令我不得修习武功。娘亲因为此事忧郁而死,当时我只有五岁。为了替娘亲争一口气,我当夜恳求一个忠仆带我离家出走,赶赴长安投奔关中剑派。谁知半路上碰到了我的师父……”

    “江湖败类牧天侯……”连青颜听到这里,皱紧眉头轻轻吸了一口凉气,似乎预见到了郑东霆接下来的悲惨境遇。

    “师父虽然恶名满江湖,但是一身衣着打扮却仿佛一个活神仙。不但忠仆被他迷惑,我也被他露的一手绝世轻功所折服,心甘情愿地败在他的门下,学武十年,谁知道……”说到这里,郑东霆狠狠一拳砸在桌上,仰头又尽一杯酒。

    “他将他偷学的诸路武功全都交给你了?”连青颜脸上露出不忍的神色。

    顾念风也觉得郑东霆真是倒霉。

    “每项武功不但让我牢牢记住,还要深深刻入脑中,一举手一抬足都不得忘记。等到我身入江湖,各门各派的名帖纷纷递到白马堡,声称若是我胆敢施展各派武功行走江湖,立刻要将我废去武功。我不得不当街立誓,终身不施展这些功夫。就算这样,我也无法在白马堡呆下去,大娘迫不及待地把我赶出了门户。从此我郑东霆变成了江湖上的无主孤魂,什么建功立业,行侠仗义,都不用去想了,能够保住性命,饮些花酒,挣些赏银,已经算是赚到。”说到这里,郑东霆苦笑一声,探手就要继续去抓酒壶。

    看着他一脸颓唐的模样,顾念风若有所思地伸出手按在他的手掌上:“东霆,如果你感到委屈,证明你还有底线 。如果你感到迷茫,证明你还有追求 。如果你感到痛苦,证明你还有力气 。如果你感到绝望,证明你还有希望 。从某种意义上,你还不算一无所有。”

    郑东霆感到按在自己手背上的温暖,不由得微微一怔。不等郑东霆回神就陡然收手回去。

    连青颜继续问道:“郑兄有没有想过另辟蹊径,再投名师,重新学艺?”

    郑东霆下意识地挠了挠自己的手背,想要将刚才那种古怪的感觉一把抹掉,随口道:“难啊。我现在满脑子各门各派的功夫,就仿佛一张画满龟鹤延年的画纸,再想在上面添点东西都没有地方。”

    “唉,牧天侯真是误人子弟。”连青颜心中不禁为郑东霆坎坷的命运感怀起来。

    “师父从来没有好好带携我,如今连死都死得不明不白,我还必须去为他报仇,寻找真凶。”郑东霆叹息一声。

    “牧先生去世了?”顾念风挑眉意外地问道。

    “被一位善用右手剑的神秘人用左手乱披风剑法杀死的。”

    顾念风若有所思地垂眸思索起来。

    连青颜惊呼:“但是天下会使乱披风剑法的都是左手剑客!”

    “所以才是个奇案。唉,老实说,现在江湖上真能有这么强武功的人根本找不出来。”

    连青颜听到这里,长长呼了一口气,抬手饮了一杯酒,忽然笑了起来。

    顾念风道:“连师弟什么事儿笑得那么开心?”

    连青颜一边笑一边说:“我只是在想,郑兄他虽然一生不幸,但是境遇之奇却也是天下少有。从好的方面想一想,这也算是个优点。这些都算是顶级的谈资,可以让他迷住不少向往江湖的少女。”

    “哦,是吗?”郑东霆愣了愣,苦笑了一声,“这些我真都没有想过。我的身世便是我的师弟都没有和他说起过。却不知谁家的女子会喜欢我这些倒霉往事。”

    “要知道天煞孤星最吸引女孩子怜惜。”连青颜悠然再尽一杯美酒,举杯向郑东霆致敬。

    “顾兄不会也这么以为吧。”郑东霆笑了笑,举杯饮了一杯。

    顾念风眉眼一弯回答道:“恩,确实惹人怜惜。”

    看到他眉开眼笑的模样,郑东霆忽然感到眼前的人似乎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妖冶魅力,令他心头一颤。

    顾念风唇角的弧度温和若春风,眉眼里的温柔让人一眼沉醉,无法自拔。

    郑东霆满脑子都是顾念风温和眉眼。

    顾念风有些看不懂郑东霆了。明明已经察觉到了自己温柔不过假象,明明已经发现了温柔下的漠然,但这家伙怎么还是……还是这般固执地停留在假象中。

    你应该并不蠢啊……郑东霆……

    “秋彤!你是秋彤吗?师兄!我找到秋彤了,秋彤她就在这棵树上!”

    撕肝裂肺的吼声把正在饮酒谈心的三人喊了出来。看到一位杏黄衣衫的女子披着满空月色站在一棵杏树上。夜色中黄衫女子用一条灰白色的丝巾遮住了面容。

    “洛师姐,你该在望云轩修炼,怎会到了扬州?”连青颜震惊地问道。

    “青颜,我收到了有关洛家血案的飞鸽传书,立刻从天山一路飞奔到扬州。听师兄们说你已经在关月茶楼为悲秋作保,并将他们安置在天山隐宅书所以我直接到了这里。”洛秋彤说到这里,已有些气喘吁吁。长途跋涉万里,想来就算她先天气功出类拔萃,此刻也有些挨不住了。

    连青颜偷偷看了郑东霆和祖悲秋一眼,咳嗽了一声,又道:“这么说,师姐并没有看到我给你的飞鸽传书?”

    “没有,还有什么比我洛家被灭门更重要的事吗?”洛秋彤惨然长叹一声,哑声道。

    “咳,当然……没有。”连青颜挑了挑眉毛。

    “灭门血案的关键人证就是江湖捕头郑东霆,还有悲秋。传闻郑东霆弓箭功夫宇内无双,这位仁兄箭囊不离身,想必是郑兄。”洛秋彤看了一眼正在痴痴望着她的祖悲秋,微微一怔,“不知悲秋现在在哪里?”

    她的话令树下的三人同时睁大了眼睛,都怀疑刚才是否听错了。唯有顾念风依旧风轻云淡,看着洛秋彤无喜无悲。

    “秋彤,是我,我是悲秋,你难道不认得我了?”祖悲秋心中的委屈、难过、爱恋、震惊混合在一起,五味交杂,令他一时无法自制。

    “你是……悲秋!?”洛秋彤下意识地摘下遮在脸上的灰白丝巾,露出清丽姣好的容颜,晶莹的眼眸中满是迷惑,“你是祖悲秋?益州祖家有天算书之称的祖悲秋?我十年前的夫婿?”

    “是,是,就是我,我就是十年前把你三媒六礼娶进祖家的祖悲秋。”祖悲秋拍打着杏树,不肯相信自己日夜思念的爱人居然认不得自己。

    洛秋彤求助地望向用手半掩住脸的连青颜。

    连青颜忙不迭地点头:“洛师姐,此人千真万确是祖悲秋。师姐,我知道你沉迷本门武功,不过连祖兄的样貌都记不起来,这未免太夸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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