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你我谁都不要》无故生事

    无故生事

    春分一过,张成毅他们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蒋公视察金门时,见金门沙尘满天,即面示金门应栽树积水,所以从中央高层下达了指令,要开始大量造林,栽植行道树。

    军民齐心协力,陆续引进印度四菁、木麻黄。

    因为金门的土壤是赤土,在赤土上种树困难,于是令士兵挖深坑、填污泥,直至树大成林。

    另外因为土壤贫瘠,不易提供作物所需的养分,是以,金门栽种的作物大部分为高粱,蔬菜、粮食的产出速度并不快,要维持这幺多人的口粮,对金门这座小岛来说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金门本身就地域狭小,又因为是离岛,物产并不丰富。如今多了十万大军,短期上看暂时不会有问题,但谁也不知道以如今的情势战争会不会又再度无预期的打响,在这个节骨眼,谁也无法保证军队要在金门驻守多久,时间一长,关于生活的问题一定会接踵而来。

    军方高层只能加强台湾与金门两地的联繫,定时运送粮食、物资到金门,其余能在金门就地取材的东西并不多,所以西园盐场的恢复营运,在一定程度上也缓解了许多压力。

    但除了食物以外,还有一个历年来都迫在眉睫的问题,那就是水源。

    金门四面环海,海水中盐分过高,并不能作为人们赖以生存的必要水源,但若要从台湾运送水资源,不切实际且消耗过大。

    所以士兵们不仅植树造林,还兴修蓄水池,兴建水坝,并推行一村一塘工程,以解决缺水问题。

    大军分成三批,一批专门协助政府处理西园盐场恢复的相关事宜,另一批继续栽植行道树。最后一批则兴修水利。

    几乎军队中的每一个人都动了起来,尽心尽责地负责着自己那一区块的工作。

    虽然此时的天气已经没有像刚入冬时那般寒冷,但当众人忙活的大汗淋漓之后,寒风吹过,把湿透了的衣服直吹得透心凉,冷气像是有了生命那般,直往人的骨头里头吹,让人不禁打了几个冷颤。

    张成毅将衣物和食物分发给各队队长,便跟着陈致远走到许庭恩他们身边。

    之前因为出汗,他们觉得太热就脱掉棉袄和并不太厚的军服,就穿着薄薄一件单衣,如今一个个冷得直跺脚。

    「我的娘啊,这天气也太冷了。」许庭恩匆忙穿上衣服,双手抱胸,捂紧胸前的大衣,不停地揉搓手臂,儘管已经穿着厚重的棉袄,但因为先前流的汗水并没有擦拭乾净,只要刺骨的寒风吹过,都能让人一阵头皮发麻。

    虽然士兵们大多是北方人,但北方的冬天和南方的冬天截然不同,在北方,各家各户都有暖炕、火炉,即使气温比金门的还低,但大多在内陆地区,并不像金门这般风大,只要到了室内再严酷的寒冬都能忍受。

    「这是什幺鬼天气。」陈致远顶着一张臭脸,也双手抱胸,直跺脚,最后受不了了直接绕着他们周围跑了几圈,边跑边说道,「年都过完了,这天气什幺时候才会变好。」

    蔡孟翔看着两人的举动,大笑了起来,从小在金门长大的他虽然也觉得很冷,但不会像他们这幺夸张,「之前更冷的时候都过了,现在怎幺还嫌冷。」

    陈致远撇了撇嘴,「这风太大了,吹得人毛骨悚然。」

    张成毅啼笑皆非地看着陈致远用的这个成语,摇了摇头。

    他拉高棉袄到下巴,双手塞进口袋里,先前在工作并不觉得冷,即使满身大汗他也不敢脱下棉袄。虽然被汗水湿透的内衣黏在身上很不舒服,但总比生病来的强。因为热气闷在衣服里而熏得他的脸有些微红,风吹过反而带来了些凉意。

    他看了看被寒风吹得无精打采的陈致远和许庭恩,担忧地皱了皱眉,他知道,如今闲了下来,对于气温的感知特别敏感,何况大家都流了汗,吹了冷风很容易会受风寒,「先别说这些了,赶快动起来,做完今天的工作就回营区。」

    所幸这样的天气并没有持续多久,当第一根新芽破土而出时,大地已然悄悄回暖。

    待在这里的时间越来越长,他们浸注在这片土地的感情也越来越深。

    大军的到来虽然在物资上造成了压力,但同时也给小岛带来了大量的劳动力,给百姓的生活带来了许多好处。政府尽可能地不让百姓因为大军的到来而感到困扰,努力地让大军的存在优势比劣势来的多。

    张成毅他们正在和队友们分工合作搬运一棵木麻黄,薄薄的赭红色树皮包裹着通直的树干,显得稚嫩却生机勃勃。

    他们满身大汗,每个人手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过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苦力活与当初在战场上的出生入死相比,实在是幸福了许多。

    「大哥,这边差不多了吧。」陈致远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脸颊上沾上了些许的泥土,问道。

    张成毅看了看他们负责的这条街道,两边基本上都种上了或高或矮的木麻黄,点了点头,「等这边的工作结束就去第五分队帮忙。」

    「好嘞!」陈致远咧开嘴笑了起来。

    「大哥!」许庭恩突然匆忙地跑了过来,一脸焦急,「老波受伤了。」

    张成毅率领的团队,只剩下七名队长,各带领九名队员。除了陈致远外,另外的六名队长分别是:老波、陈威、林山、家成、建国、黄雷。

    老波大许庭恩两岁,虽然不是和许庭恩同期加入部队,但因为两人是同乡,关係也不错。

    「怎幺回事?」张成毅快步跟上许庭恩走到老波身边。

    老波坐在地上,捂着左腿,死咬着嘴唇,痛得冷汗直流。

    「还不是阿炮!」许庭恩一脸的义愤填膺,看着不远处和其他分队嘻嘻闹闹的人。

    阿炮并不是张成毅的团员,而是隶属原本的十二兵团。因为张成毅他们已经彙编进了十二兵团,所以在每次出任务时都会与其他分团的人同进同出。

    阿炮为人胆小,在战场冲锋陷阵的人绝对不会有他,但事后又爱吹嘘,受了点伤就大张旗鼓地宣传,想凸显他多幺的忠君爱国。

    虽然自军队重新整编后,论军职,作为少尉的张成毅,是阿炮的长官。但他一直不满意张成毅在队里的名声,虽然不敢当面与张成毅发生冲突,但暗地里却总是和其他分队,与他同流合污的人说张成毅的坏话。

    是以,许庭恩他们都很不喜欢阿炮,私下里的摩擦不少。

    「这王八蛋」陈致远咬牙切齿地撸起袖子就要往阿炮的方向冲,被张成毅拉住了手臂。

    「先弄清楚是怎幺一回事。」张成毅拍了拍许庭恩的肩膀,「阿恩,你说。」

    「老波刚才和阿炮、陈威搬树,老波只不过说了一句让他用点力,阿炮就直接放手,老波和陈威扛不动,树就砸了下来,正好压到老波的脚。」许庭恩握紧拳头愤怒地解释道。

    张成毅皱了皱眉,望着阿炮,远远地看见他往他们这个方向看过来,一点悔意都没有。

    张成毅走到老波身边,轻压了压老波的脚,低声询问着,几个动作之后,张成毅才抬起头看着陈致远,「致远,去开车,先送老波去医院。」

    陈致远连忙去和负责管理车辆的人解释了一番后,拿了钥匙将车开到张成毅身边。

    许庭恩和蔡孟翔帮着将老波抬上车,由张成毅和陈致远将老波送去医院救治。

    「你们别冲动,这件事我来处理,离阿炮远一点,别发生冲突。」张成毅上车前叮嘱道,看到两人乖巧地点了点头,才上车离开。

    这一番折腾,其余人加快手中的动作,就希望能赶快将今天的任务完成,好到医院去探望老波,特别是陈威,一脸的内疚,他当时就站在老波身边,树也有可能砸到他,但老波受了伤,感觉就像代他受伤一样。

    「别想这幺多,赶快做完,我们去医院。」许庭恩用力地搂了搂陈威的肩膀,便蹲下来继续铲土。

    经历过炮火的洗礼,如今无论是谁受伤他们心中都会难过,谁都不想再看见身边的战友眼睁睁从自己眼前消失。

    蔡孟翔握紧拳头,看着阿炮缓缓走过来的身影,和许庭恩对视了一眼,终是咬了咬牙忍下了心里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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