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突然,但我──(书名未确定)》归宁

    归宁

    当然,我没有死。

    顶多是像一个有起伏的肉块行尸走肉地过了几天毫不像样的连假。

    时间依旧毫不留情地流逝,仅仅是一不小心没握紧,就会悄悄地从手上溜走。

    我曾经以为快乐的时光过得很快,现在才知道,其实痛苦的时光也是。

    因为在一片黑暗的屋内,你会恍如隔世,不晓得时间已经悄悄过去,并且丝毫没有带走你半分痛苦。就像在沉默中爆发的野兽,你看不见它,但你知道它就在那里,用被黑夜淹没的深邃眼光注视着你,一点一滴地、看着寂寞和痛苦缓缓地吞噬你。

    恢复正常上班的第一天,我一如往常地準时抵达公司。

    路上碰到认识的同事们也会停下脚步交谈几句,最少、也是彼此微笑点头当作招呼。

    就连知道我的顶头上司──同时也是我的父亲因为我的资历以及能力终于将我升格为策划部经理的消息时,我脸上的惊喜也表现地恰到好处。

    毫无破绽。

    我一边把我的东西整理到箱子里,準备从较小的组长办公室搬到较大的经理办公室,一边用多余的心思放空,替自己前面的表现评分。

    我给自己满分。

    「云墨,我在来的路上听到妳升职的消息,恭喜妳。」一道温润如水、同时也拥有成熟男人该有的低沉磁性嗓音在我背后响起,我未闻其人先闻其声,还没回过头就已经知道来人是谁。

    「什幺风把我们公事繁忙的关知卿总经理先生吹来?」我挂上一抹揶揄地笑容,开口就调笑道。

    知卿无奈地接受我的调笑,正要开口却又像是发现什幺似地戛然而止,只是用他那双儘管面无表情、却依旧透出几丝温柔的眼睛盯着我。

    我因为知卿突如其来的沉默和凝视而疑惑,忍了几秒还是没忍住开口:「我脸上有什幺吗?还是口红没擦好?」

    「只是觉得妳的表情不太对劲。」知卿微微蹙起好看的眉,语气依旧不变地温柔,透露着担忧和关心。「发生什幺事了吗?」

    我微微一愣,假装没有听明白他所问的意思,故作镇静地反问:「我很好啊,怎幺这幺问?」

    厚而坚固的防护墙,突然在这一刻,有一丝丝、一点点地缝隙显出。防护墙后依旧是一片黑暗,但却被微弱的光芒而照射出不同的颜色。就好像久旱逢甘霖般渴望着光芒,不断地在向后退与向前触碰中不知所措。

    知卿一瞬也不瞬地盯着我,看着我莫名有些心虚。「妳笑起来的时候,给我的感觉很哀伤。」然后他说。

    「」

    毫无破绽。

    好吧,看来只是我以为。

    我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他那双湛蓝的双眼。似乎轻易地便能让人沉醉其中,犹如浮沉在沉静地汪洋大海中,宁静祥和,令人不自觉地卸下心房。

    无意识地用手指圈绕着髮尾,我试图打马虎眼地逃避问题,「不,真的没什幺大不了的事。」

    几乎是话一落下的瞬间,知卿就开口了,用他那温柔、却低沉富有磁性地好听嗓音说:「不要尝试用任何拙劣的谎言说服我妳没事。我看得出来,只是妳并不想多谈,至少目前为止是,对吗?」

    还没等我开口,知卿轻轻一笑,微微低垂地眼帘让我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云墨,我想妳应该没有察觉,妳在心虚说谎的时候,通常会下意识地用手指头圈绕妳的髮尾。」他说。

    「这是妳大学时的习惯,没想到现在也还没改变。」还是他说,里头似乎带着一丝怀念的味道。

    「。」再一次地哑口无言,我无奈地耸肩,「好吧,我承认你说的没错──应该说,完全正确。」

    「所以,连同你最后猜测的『目前不想多谈』这部分,也是正确的。」我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投放在他身后那棵被放在柜子角落的小仙人掌上。

    那是君临在某一年情人节送给我的小礼物。

    小小的、没有存在感地。

    儘管很久没有理会,也会凭藉自己的力量生存下来。只要偶尔停下脚步,赐予它一点水分,它就会心满意足,愉悦地继续生活在它的小小天地。

    就好像君临给我的爱情。

    一位名叫『阿桑』的女歌手曾唱过一首歌,里面的歌词是这样的:

    『我们的爱情

    像你路过的风景

    一直在进行

    脚步却从来不会为我而停

    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

    来交换你偶尔给的关心』

    把目光从仙人掌上收回来时,我听见知卿用满怀关心的温柔语气说:「妳随时可以跟我说,儘管我可能给不出好建议,但我绝对会是个优秀的听众。」

    我笑了笑,然后乖巧地点头,说:「好。」

    毫无破绽。

    微笑地目送知卿离开,我轻吐一口气。

    世界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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