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旧》分卷阅读16

    唐韵依稀猜到魏予恒一定是回想起那些陈年旧事。

    陆城大逆不道的反面道德典范,除了简莱之外就属魏予恒。

    魏予恒是魏远航叔叔的弟弟,魏远航曾是陆城最受爱戴的警官,任职数年间为陆城破了一件又一件大案要案,守护一方土地平安,陆城百姓提起来人人称赞。

    英雄神话破灭是在八年前的夏天,魏远航妻子出轨青川某所学校的年轻男音乐教师,魏远航得到消息后带着弟弟魏予恒去青川捉奸,撞开宾馆的门后魏远航与妻子的出轨对象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冲动之下掏出枪击中对方小腿后仓皇逃走,报警的人是魏予恒。

    魏远航入狱后,报社对此事大肆报道渲染,强烈谴责魏远航的妻子和出轨对象,言辞间刻意强调报警人是魏远航供养上学的亲生弟弟魏予恒,陆城民众谈及此事,对魏予恒颇有责怪。“记者们的笔杆不是天平,难免有偏颇。”唐韵安慰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哀伤的男人。

    “那并不是情绪化导致的偏颇,那是刻意引导舆论,盲目追求效应最大化造下的恶果。”魏予恒望着马路对面轮播新闻的巨大屏幕停下脚步,眸子上像蒙上了一层雾。

    穿梭不息的车流里,交警巡逻摩托车从魏予恒眼前经过。

    “喂,予恒,陪女朋友看星星呢?”交巡警见到魏予恒急急刹车,双脚扒拉着路面缓缓退回来。

    “高棱瑞,你不是刑警?”唐韵认真打量着高棱瑞的脸,又低头看了眼高棱瑞胯*下的巡逻车,脸上写满了惊讶。

    第17章 第 17 章

    高巡警听到对面唐韵的问话,同见到训导员般不自在的把头扭向一旁,试图掩起那张因心虚而涨红的脸。

    “唐小姐,对不起,当年案子留下的线索实在太有限,我和劲岩是迫于无奈。”高棱瑞摘下头盔双手紧张地来回摩挲车把。

    “高先生,我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感觉有些意外。抛开这件事先不谈,我父亲去世你知道吗?”唐韵不打算继续追究下去。

    “新闻上看到了报道,同事们也议论了几句。”高棱瑞如释重负地深呼出一口气。

    “葬礼上我收到了一封信,藏蓝色的信封。”唐韵停顿了一下。

    高棱瑞听到唐韵话尾的那几个字,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恐。

    “现在我们处境相同,作为欺骗我的补偿,让我加入你们所进行的调查。”唐韵似做最后总结般讲。

    “可是……”高棱瑞有些迟疑。

    “可是我过去和简莱很要好让你有顾虑是吗?消失九年的朋友难道会重要过我父亲?”唐韵蹙着眉头反问道。

    “好的,我知道了,唐小姐。”高棱瑞若有所思地点头。“改天我叫上劲岩,你带上钱墨,我们聚一下,予恒,你要来吗?”

    “你们年轻人的事我就不参与了。”魏予恒避开高棱瑞期盼的眼神,客气地摆摆手回绝。

    /

    天桥脚下的烟草店里,唐韵口袋里揣着写有高棱瑞电话号码的卡片,挑糖果般选了些花花绿绿的香烟盒。

    简家宅院对面斑驳的长椅上,唐韵习惯性的倚在那里吸烟,烟圈随着细风飘零四散。

    不远处有汽车驶过来,光线刺眼,唐韵弹弹烟灰顺着光芒发出的方向望过去,车门打开,下来的人是何如景。

    “唐小姐爱吸这种低级烟草?”何如景踩着高跟鞋嗒嗒嗒走到唐韵面前嘲笑道。

    “不可以吗?怎么了?”唐韵听到何如景出的声音立刻从沉思中恢复警觉。

    “蠢人才会把植物碎屑当做精神依托。”何如景双手**在白西装口袋里,眼神有些嫌弃。

    “是吗?你把我看得这么清楚?我倒是要问问,像你们这种聪明人的精神寄托是什么?性*爱毒*品?还是杀人越货?”唐韵半抬着手臂夹着香烟,语气咄咄逼人。

    “唐小姐果然凌厉。”何如景扬起嘴角感叹。

    “我对你的态度取决于你对我的态度。”唐韵指头夹着香烟送到唇边。

    “来陆城前我一直对你充满好奇,作为你的替代品存在于简莱生命中的我,心里总是在猜度着,我所替代着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灵魂面貌?唐小姐你呢,难道对我没有一丝的好奇?抛开代替品这一说法,毕竟我是真真实实陪伴简莱身边的女人。”何如景短暂沉默几秒而后开口。

    “当然会好奇,内心也会有疑问,比如偏爱白色穿着的何小姐,分明看起来有些洁癖,可为什么要从事那样不光彩的职业?”唐韵捻灭指间的小半截烟头。

    “没有什么逼不得已的原因,被迫或是为了摆脱贫穷,这些都不是。有一种人天生适宜生存在阴暗潮湿的环境里,像苔藓,灰暗中才会找到存在感,灰暗的世界才会刺激感官。你们看似光鲜的生活,日日都是枯燥的重复,像卧房床头的蜡烛,连一丝风雪都未曾经历过就燃尽熄灭,人生可以从头看到尾,我不要活成那样子。我要随心所欲的活着,人们愤恨的,厌恶的事我统统都去体会,我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天所经历的事情都不一样,短而精彩胜过长而繁冗,总而言之,我是命运的受*虐者,在自找折磨中获得快乐。”何如景静静凝视着灰暗夜色中的简家宅院。

    “好新奇的人生观,简莱和你是一路人吗?在人生观方面。”唐韵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点上一根。

    “完全不同,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毕竟你们曾很隐秘的相恋过。”何如景扬了扬眉毛笑道。

    当何如景最后一句话传到耳畔时,唐韵夹着香烟的右手无法抑制的颤抖,带着点点星火的烟卷顺势滚落到脚下,在起风的秋夜里颠簸到北风吹去的方向。

    “那本来算不得什么秘密,只是现在回想起来仍会感觉羞*耻。”唐韵仰头望着头顶的合欢树淡淡回忆。

    似父亲与简伯伯年轻时常去的文熙路餐厅,这珠合欢树下的长椅曾是唐韵与简莱在年少时无数次相聚的地方。

    相熟后每每有争执简莱都会抱着肩膀气呼呼地坐在这里,漆黑明亮的眸子久久盯着唐韵卧房窗子赌气,唐韵总喜欢躲在窗帘后观察简莱嘴角的弧度和那些气恼的小动作,等简莱气消差不多再下楼安抚。

    那大概是简莱流露内心最多的时间段,沉默的表象被揭开,打开话匣子的简莱,时常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极端起伏的情绪,整个人毫无安全感可言。那人时而焦躁多虑患得患失,时而沉着冷静思路缜密,仿若身体里住着两个人。

    “爱情有什么羞*耻可言?”何如景转过头困惑地望着唐韵。

    “严格的说那不算爱情,如果非要算,那也只能说成是偷来的爱情。”唐韵感觉到脊背有些冷伸手拽了拽衣襟。

    江南嫁入简家之后,简莱低落情绪漫溢,时时处在崩溃边缘,为了安抚简莱唐韵主动发起一个替代游戏,游戏中简莱依旧是简莱,而唐韵以江南的身份存在,游戏开始时两人是情侣关系,游戏结束时两人恢复朋友身份。

    “想想似乎很有趣。”何如景感叹。

    “最开始的确很有趣,即平稳了简莱的情绪,同时也满足了我的表演欲,后来游戏次数增多,我们便开始与现实混淆,渐渐分不清真假。”唐韵眯着眼睛回想。

    “那段时间持续了多久?”何如景问道。

    “并没有持续太久,江南一次突然回家,撞见我在简莱面前扮演她,当时的情形要多尴尬有多尴尬。那件事发生之后,简莱和我同时叫停游戏,我花费很久才从江南的角色中脱离出来。”唐韵皱着眉头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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