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子当初征服桀骜不驯的巴顿先生,靠的就是日本姑娘特有的、娇柔温婉的大和抚子般的气质。晴明在她的教养下,没有生出如女孩般的柔弱感,从小就平和冷静,处事大度,十分讨人喜欢。
从摩金夫人的店里出门右转,走几步便是奥利凡德的魔杖店——
几百年的历史让这间房子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大门每次开关都会发出嘶哑的“吱呀”声。
橱窗上已落满灰尘,勉强可以看见软垫上放着的魔杖。
这儿倒不像商店,像个仓库。晴明心想。
奥利凡德老爷爷看向他,眨了眨银白色的眼睛:“又是一个混血儿?”
他摸索着从柜台里站起来,慢吞吞地向他走来:“你和刚才那个走出去的中国女孩儿一样,都是来自东方。”
他打量着晴明,忽然歪了歪头道:“我感觉到……你似乎有巫师以外的血统?”
“我是来自日本的巫女,”雅子笑着点点头,拍了拍晴明的肩让他放松下来:“这孩子挺腼腆的,第一次来买魔杖,有些紧张呢。”
“日本?”奥利凡德先生摸着下巴想了想,随手掏出尺子,凑近了量他的胳膊:“右手吗?”
晴明仓促的点点头,略有些尴尬地闻着他身上的松香味儿。
他任由卷尺滑落,去量晴明其他的部位,转身走进那狭长的货架里:“扶桑木,三分之二龙的神经,坚硬修长……”
平滑冰凉的魔杖被递到手上:“试试这个?”
晴明顺手一挥,淡青色的烟雾喷出来,化作了修长的东方龙,五爪长角的青龙在魔杖上盘旋了一圈,渐渐消散了。
“不错!”刚才还看起来有些睡意昏沉的老头忽然精神起来:“这根魔杖在我这也放了几十年了,一直没有适合的人。”
他嘴里念叨着把魔杖包好,正欲说句什么,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个穿着明显与巫师不太一样的长袍女人飞快的走进来,一扶头上的斗笠低声道:“夫人,安倍老爷过来了,在客厅等着见您。”
“是吗?”雅子掏出钱包付了六个加隆,顺带掏出兔子挂坠一样的门钥匙握在手里,转身牵起晴明,浅笑着跟老头儿道了声谢以后,带着晴明走出门外:“抓紧我哦。”
下一秒,两个人“啪”的一声消失不见。
安倍老爷子并不在客厅里,他端坐在棋盘旁边,黑着脸看茨木和酒吞下棋。
两个大魔王作为镇宅式神平日里没把谁放在眼里,这时候连拈子的指尖都有些抖。
巴顿心知老爷子不待见他,打了声招呼便吩咐自家座敷照顾好他,转身躲进书房继续赶稿子。
“您怎么过来了?”雅子轻轻把落在他身旁的枫叶拾起,随手拿了个坐垫陪父亲坐下。
两代安倍家主往棋枰旁一坐,原本因略有胜势而得意的茨木脸上都收了表情,两只式神一脸小学生般拘谨的神色。
“饭后我带晴明去书房学言灵之术,”老头子看着棋局冷冷道:“基础的式神召唤你都教会他了吧。”
“自然。那……这次给您做鳗鱼饭和味增汤如何?”雅子心知父亲是想念自己的手艺了,笑着没有戳穿:“点心便做您最喜欢的抹茶大福吧。”
晴明回家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赶紧上楼换掉爷爷最不喜欢看见的巫师袍,他看着窗外院子里爷爷神情不太开心的样子,唤来小纸人把和服抬过来。
三四个小纸人飞快的飘到衣橱里,一同举起和服的四角,把衣服递到他手边。
“爷爷。”清润又带着稚气的声音响起,穿着狩衣,带着立乌帽的晴明笑吟吟的走过来。
老爷子扭头一看孙子来了,冷冰冰的脸瞬间变得慈爱有加,他慢悠悠地从软垫上站起来,揣着袖子笑眯眯道:“又长高了啊。”
穿着狩衣的晴明看起来更加的纤瘦修长,冰蓝色的眸子里满是温柔与笑意,柔顺的银发披落在肩上,似乎能映射黄昏的阳光。
这孩子长得越来越俊美了。安倍老爷子心里啧了一声,随即笑着拉孙子唠家常去了。
低气压一解除,茨木童子又是一脸得意的表情,他笑着戳了下酒吞:“老友,你这是要输啊。”
酒吞冷哼一声,皱着眉头继续盯着棋盘思考。
家里平素都是母亲随手剪得小纸人式神处理大小杂务,难得下厨倒是让巴顿先生额外开心,不过酒量还是老样子浅的很,还没等老爷子同他喝第二瓶,便趴在桌旁开始揉眼睛。
“这几个式神都是你召的?”饭后,安倍老爷子扫了眼书房里正在打扫卫生的小纸人,声音里带着淡淡赞许:“果然是个好苗子。”
晴明不多言语,只如母亲一般站在一旁,淡淡的笑。
“对了,这次我来,送你一个挂坠。”老爷子摸索片刻,掏出一根挂着莹白色勾玉的项链。
“诶?”晴明双手接过,仔细一打量,发现这莹白的勾玉一碰到他的手,白玉般的表面便开始出现几条极细的殷红色的线。
“这个勾玉可以帮你储存和记录灵力,”老爷子习惯性把手揣兜里,慈爱的看着孙子:“等这个勾玉彻底红透了,你便可以如你母亲所教的一样布法阵召唤更厉害的式神了。”
晴明小心地将项链带上,向爷爷鞠了一躬:“多谢爷爷。”
“我第一次正式召唤的时候,应召的是阎魔,那姑娘虽然性子执拗,但是能**利落,”安倍老爷子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你母亲九岁第一次画符,出来的便是你茨木叔叔,这么多年一直保护着她。等你召出至高级的式神,记得第一时间跟我这老头子知会一声,爷爷会给你红包的哦。”
晴明乖巧的应了一声,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勾玉坠子。
现在还是纯白色的,不知要多久呢。
“我这次来呢,是为了教你言灵之术,”老爷子接过小纸人递的清茶,啜了一口慢慢道:“神道之中,日语的五十音都带着灵力。”
“运用的好,便有翻天覆地的本事。”安倍川平眼睛一眯,补充一句道:“在英国你也要多加小心,安倍晴明这个本名不要告诉任何人。”
“一切听您教诲。”晴明笑着道。
“今天呢,教你言灵之术·缚。”老爷子靠在藤椅上,抬起右手开始画逆五角星,一面口中闲闲道:“安倍晴明,急急如律令,缚。”
话音未落,晴明只觉得呼吸一滞,整个人都仿佛被绳索困住了一般。他试图张口说句什么,却无济于事。
安倍川平又抬手一挥:“急急如律令,解。”
晴明身形一晃,差点摔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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