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立》分卷阅读38

    尹沉婴眯了眯眼,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救她?”

    “她掉进水中了!她会死的!”

    “可她并不是我推进水中的,我为什么不袖手旁观?”尹沉婴又问。

    宋享原惊异地张了张嘴:“你……这是杀人……”

    “嗯?可我不是和你一样吗?”尹沉婴呵呵笑了两声,压低声音:“既不杀人,也不救人。”

    “我……你……”宋享原无法说出尹沉婴的话究竟是哪里不对,她也忘不了自己那一瞬间的想法。语塞片刻,宋享原不再搭理尹沉婴,她径直快步跑到休晚身边,宋小秋正在水中扑腾,但是她并没有张嘴呼救。宋享原伸手把跪在岸边的休晚向里拉,自己在前面伸手试了试水,虽然是夏天,但湖水凉得人直打哆嗦。

    尹沉婴拿着扇子摇了几下,他看着宋享原下水的时候,无奈地摇了好几下头,然后轻轻一挥手。就在刹那之间,几道黑色的身影从他身侧窜出去,分为两路,其中两人先是把宋享原拉上岸,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剩下的黑影也将湖中的宋小秋捞起。

    “你啊,真是鲁莽,早就该找个人管管你了。”尹沉婴走到宋享原面前,伸手在她头发上轻抚了两下,扯下一朵珠花丢进水中,又挑了好几缕乱发。

    “你不是要袖手旁观?”

    “说说而已,享原你怎么总是把我当做十足的大恶人呢,舅父很是悲伤的。”尹沉婴说什么都是笑着的,在宋享原看来除了阴险之外,他没有什么别的表情。刚刚将宋小秋救上来的暗卫替她压出了呛进去的水之后,列成整齐的一排跪在地上等着尹沉婴的吩咐,尹沉婴眯着眼看了看离这里越来越近的众人,让暗卫退下了。

    宋享原不明白尹沉婴为什么出手相救,不过尹沉婴也提了个好问题,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认为尹沉婴是恶人,好像尹沉婴这个人自然而然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谁都这么想。

    “你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

    “哈哈哈,在你心里我能是什么好东西呢?”尹沉婴故意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从我请太皇太后将你许配给陆不然的时候你就再也不觉得了。”

    宋享原瞥了尹沉婴一眼,怎么今个儿一个人两个人偏偏都要提起陆不然这个人呢,当年尹沉婴带着众人跪在太皇太后宫前恳请为她赐婚的时候,私下里跟太皇太后推荐过的人便是刚刚立了战功的陆不然,这件事是很久以后宋享原才从别人嘴里知道的,她怀疑那些风言风语的始作俑者就是尹沉婴。不过这件事自然不是公开的,要是那么多大臣为了他们两个不相**的人能够成婚就自愿长跪请愿,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了。

    “我与陆大人之间没什么可能,不劳您三番五次费心了,尹相您也是上了年纪的人,我怕您这次跪不过晌午。”

    “不碍事,不碍事,我这把老骨头还可以再坚持一段时间。”

    “那我的剑还得磨得再锋利些。”

    “真是胡闹。”尹沉婴笑得很开怀。

    第二十章

    “阿嚏!”

    张福海单手抱着一摞书,正低头查看扉页上书写的文字,突然感觉鼻子很不舒服,他皱着眉头忍了忍,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桃雀在一旁拿着鸡毛掸子轻轻弹去花瓶摆设上落的一层尘埃,听见打喷嚏的声音,转过头来便看见张福海扶着鼻子,一脸的茫然,她急忙放下手中的鸡毛掸子,以为是自己扫得灰尘四处乱飞才害张福海打喷嚏的。

    “张公公,您可有哪里不适?都怪我扫得周围全是灰的。”

    “并不。”张福海的手还是搭在鼻尖上,他摇摇头,说:“你不要放在心……阿嚏!”话还没有说完,又打了一个阿嚏,张福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桃雀看了看张福海的脸色,和平日里一样苍白没有血色,她也说不准张福海是不是不舒服,便问道:“您是不是染了风寒?”

    张福海垂着眼睛滞了一下,然后又对着桃雀摇摇头。他没有觉得自己的身体哪里不适,虽然天气逐渐炎热起来,宋映辉经常抱怨没有胃口,宁可喝上碗凉茶也不愿意用膳,但张福海却不觉得有那样的难受,天气还算温和,没有突然就染上风寒的理由。

    “啊,那就好。”桃雀舒心地笑了一下,说:“若是在这样热的天气里染上风寒,拖拖拉拉的要好些日子才能好呢,要比平时多受罪的。”

    “嗯。”

    桃雀丝毫也不在意张福海一点也不热情,她在昱央宫做事也有很长时间了,上上下下的人都十分熟悉,如果不是浣溪姑姑还一直留在昱央宫中,这管事的女官也该轮到她来做的。她知晓张福海这人与一般的宦官不一般,身上没有半分阉气,也许是因为身材高大的关系,反而很有男子气概。他深邃英俊的相貌在宫中是很惹眼的,桃雀私下里也听不少宫女提起过她们是如何看好张福海的皮相,宫女虽然心里都自持比同等位的宦官要好上几分,可两者都是几乎要在宫中呆上一辈子的,能得到恩准出宫的,尤其是在还能嫁人的年纪出宫的,实在是少之又少。宫女们虽然也经常说说自己出宫后要嫁个好夫婿之类的话,但大部分人心里都不抱着再从这皇城之中迈出的希望了,时间久了觉得能有个合适的宦官搭伙儿也是不错的,自然,这其中最被推崇的人就是张福海。虽然张福海总是冷着一张脸,可抵不住长得好,而且与他相处的时间久了,桃雀知道他绝不是个冷漠无情之人。

    “不知道北苑里到底是怎样的景象,陛下十六岁的大庆肯定很热闹吧,我也真想去看看啊。”桃雀继续做着刚才手里打扫的活,一边跟张福海说话。

    “很磅礴。”张福海回忆了一下环星阁,说了三个字。

    “这次是去不成了,不过那边若是能放些烟花来看看就好了,在昱央宫里也能瞧见。”宫中每逢大庆都要?*弦恍┭袒g捶牛乇鹗且蠖匝袒ㄊ乔橛卸乐拥模乙幌蚯宓奶侍笠膊惶盅幔镏杖詹坏每障泻屠秩さ墓嗣钦馐焙蛞脖荒硇弦恍q袒ㄕ眩纳5幕鹦呛孟翊葑盼12〉男腋#箍罩戮皇撬吹钠痰幕渡t铩?br />

    张福海明白女孩子家对烟花喜欢得紧,他说:“我来整理,你想看便去看吧。”

    “啊,怎么能让您一个人整理这么大个流渊阁呢!”桃雀知道张福海的好意,但她却不想张福海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做些整理的事情:“这烟花不过是一会儿的事情,指不定是什么时候才放呢。我们快些动手的话,也许还能抢在放烟花前做完呢,再说啦,我们一起从这边看上一看也没什么不妥。”

    张福海向四周看了看,他和桃雀两个人自从宋映辉去往北苑开始,就一直在流渊阁中打扫着,现在也过去了很久,况且本来就不是多么杂乱的屋子,要变得井井有条也不需很久。

    “嗯。”又是短短应了一声,张福海手上不停。近来宋映辉读书的热情高涨,一日中有大半时间是呆在流渊阁中的,很难得有个他不在的时间用来打扫。

    “张公公果然是个好人。”桃雀说完自己的话,又拿起鸡毛毯子来,不过她才扫了那么几下,就低头笑起来:“瞧着像是铁面,心里却是柔软。”

    张福海平时不太跟除了宋映辉之外的人多说什么话,更不要说是桃雀这样的女子,被这么说上一句,他反而比桃雀更加尴尬,不过脸上还是不动摇分毫的模样。况且他大概思索了一下自己这些年在宫中的所作所为,虽然绝不是什么凶恶之人,可张福海自认为也算不上什么好。

    桃雀今天的话格外多,也格外活泼,一句话接着一句话说个不停:“虽然有幸能够伺候陛下,可现在的日子过得还是太辛苦了些。陛下’体恤我们这些宫人,真是这宫里最好的主子了,可是这昱央宫里的事情陛下管得少,我们平日里还是得听别人的,这样啊,还是让那些小人得志的家伙嚣张起来了。”桃雀所说的小人得志的家伙,自然是不知怎么就当上总管的吴盛德了。

    关于吴盛德这人的传闻,张福海自然是听说的,而且基本大家嘴里流传的都不是什么好话。今日吴盛德服侍在宋映辉身边,算算时候宴会正是高`潮,他定然是不会出现在流渊阁里的。张福海本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桃雀估摸着也是平日里受了吴盛德不少的气,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抱怨,一股脑能说上一大段,所以张福海也没有打断她,就静静听着她说,而且桃雀说是归说,还是很含蓄地?*b罨保蛞蝗萌颂ヒ膊皇鞘裁创蟛涣说摹?br />

    “这名不正言不顺的人一旦得了势就洋洋得意起来,怎么炫耀都嫌不够似的。”抱怨完了,桃雀这么说了一句,张福海以为她心里总算是舒服些了,就不想再搭理她了,没成想桃雀叹了口气,说:“真是替你可惜了。”

    这个“你”当然是指张福海了。杜堂生去了之后,大家本以为肯定是他这一手带大的徒弟张福海接任他的位置,虽说张福海年纪是轻了一点,不过做事为人还是能让人信服的。不过谁能想到原本没什么人瞧得起的吴盛德一翻身就登上了这个位置了呢。桃雀一副又是惋惜又是不满的样子,张福海自己却觉得这件事是无所谓的,这里面的事情哪里是选个总管那样简单,再者,他对现在的日子也没有什么不满的。

    桃雀一边忙活着抱怨,一边还要做着手里的活,不过她倒是兼顾得好,话说得差不多了,手里的事情做得也是利索。打量一下四周,流渊阁中皆是**净整洁、一尘不染,她敞开窗子瞧瞧窗外,还没有什么大动静。

    “好像是能赶上烟花了呢。”

    “能的。”张福海看见桃雀慢慢的兴致盎然。

    “嘻,这下子我是不能和张公公您看这烟花了,我得快些去寻她们才行呢。”桃雀有些开心地笑了:“方才是桃雀多嘴多舌了,还请公公您别计较。”

    “不会。”

    “那桃雀便心安了,这里就先行告退了。”

    “嗯。”张福海总是这么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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