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聊斋》第二章:回魂

    虞尧臣感觉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好似头着了地,脚朝了天。

    他打了一个哆嗦,在侍从叫魂似得声音里醒了过来。

    “老爷,您没事吧”

    侍从里像是管事的人带着哭腔问道。

    虞尧臣睁开眼,刚好见着了他抹眼泪的动作。

    再看看周围的一干侍从,都差不多一副悲悲戚戚的模样,看样子是真的害怕自己有个什么差错。

    等等……有些不对。

    他们怎么叫自己老爷他们那个倒霉蛋老爷不是从马上跌下去了吗

    “……”

    虞尧臣不敢确定地在侍从的搀扶下站起身。

    “哎哟,好疼。”

    屁股上的两块肉像是从骨头上掉下去了似得。

    那个管事见状急忙喊道:

    “快背着老爷,虞万,你快把老爷给背起来。”

    虞万就是那个搀扶虞尧臣起来的侍从,他倒是很听话,连忙蹲了下去。

    “我怎么站在地上了。”

    虞尧臣哎哟一声趴在了虞万的背上,他总算知道了这是怎么回事。

    “肯定是那个倒霉蛋被马摔死了,这才让我这个孤魂野鬼给占了便宜。”

    他心里明白怎么回事了,倒也不那么慌乱了。

    可眼下却有一件事,让他愁眉不展:

    “我怎么一点儿也记不得这身体的原主干了什么啊。”

    “倒也不慌。看他那牵鹰弄犬的样儿,就知道是个败家的主儿。就是这人都记不着名……嗯,那就装被摔失忆了吧。”

    虞尧臣心里略一思量,就有了主意。

    本来诸人都是骑马的,这次却不敢骑了,各自领着自己的马往前走,里一层外一层和糖衣似得将虞尧臣包围,生怕再出了些什么差错。不过看那像管事之人的神态,仍旧紧张的很,一双眼恨不得长在了虞尧臣的身上。

    虞尧臣感到好笑,想了想问了他一个问题:

    “我们家是不是很有钱”

    “……”管事不知道自己老爷的话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一时间冷汗直流。

    “我有许多事儿都给摔忘了。”

    正巧,队伍走到了农田边,几个务农的佃户看见了他们,连忙放下手上的活,喊道:

    “老爷回来啦。”

    虞尧臣听到了这声音,却没看见人。因为他被一众侍从给围的水泄不通。

    “让开,都让开。”他朝着挡着视野的几个侍从甩了甩手。

    侍从都很听话,一个个纷纷散开。

    这下,虞尧臣是看到“他”有多少钱了。

    只见他眼前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嫩绿良田。

    管事的声音这时才在他的耳边响起:“老爷,咱家是县里的首富。”

    虞尧臣“哦”了一声,道了一句我知道了,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管事小心翼翼得看了自家老爷一眼,见他没什么问题了才挥了挥手,招呼人继续往家走。

    走了一会儿,一个气派的大宅子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管事的朝院子里招呼了一声,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虞尧臣便看见七、八个奴仆抬着张铺满了被褥的竹床出来。

    “老爷,您上去舒服着。”管事献媚道。

    虞尧臣心中痛斥这种奢靡的行径,身体却很诚实地躺了上去。

    “哎哟,舒服。”

    七八个人抬着床往院内走,飘在空中竟一点也不觉得摇晃,看来这几个奴仆是老手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八抬大轿吧”虞尧臣突然叹了口气一口气,心道:“可我总觉得自己不是这种命。”

    他想起自己考古时那简陋的生活环境,发出了感叹,那才是最让他感到快乐的时候。

    这种快乐不是我想要的快乐!

    他翻了个身,屁股又痛了。

    “我是没办法,要不然我才不想做。”这般想着,他也觉得坐的心安理得了。

    可就在这时,他脑海中却有一个慈祥的声音响起:

    “阿弥陀佛,贫僧这是在哪里,怎么什么都看不见。”

    “……”虞尧臣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老和尚!”他失声叫了出来。

    随即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老和尚被三狐铃给收走了,那三狐铃去哪了

    “这位施主,请问您把贫僧抓到了什么地方”

    “我没抓你。”虞尧臣心中嘀咕着:“是你自己来的。”

    几个抬着他的奴仆面面相觑,管事轻声问道:“老爷”

    “没事,没事,我说评书呢。”

    虞尧臣的心情这个郁闷,自己脑子里怎么就住了个大和尚呢

    “贫僧自己来的贫僧怎么未曾记得”

    听到老和尚的话,虞尧臣惊讶地张开嘴,心里默道:“你能听见我的心里话”

    “心里话贫僧是在施主的心中吗怪不得什么也看不见。”

    虞尧臣听了这话则很纳闷:“你怎么一点也不感到奇怪”

    老和尚慈祥的声音又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贫僧这一生中见到过很多奇怪的事情,如今不过是再多了一件。既然施主你执意要请贫僧到自己的心里来住上一段时间,那贫僧也只好打扰了,就是不知道,施主可否给贫僧一盏灯,这里实在太黑了。”

    灯怎么给虞尧臣今天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但就在这时,老和尚的声音又响起:“谢谢施主的这盏灯。”

    “灯”虞尧臣好像明白了什么。

    “除了灯之外你还需要什么”

    “没什么可需要的了。”老和尚回道。

    “经书呢”

    “经书佛理,尽在心中。”

    “……”

    “施主,贫僧累了,想睡上一觉。”

    “睡吧。”

    虞尧臣觉得和老和尚的这次对话既是奇妙也是诡异。

    老和尚在三狐铃里,三狐铃在自己的身体里,所以老和尚才会在自己的身体里。他只能这样去理解了。

    就像老和尚说的,遇见奇怪的事为什么要去奇怪呢反正奇怪的事情已经发生。

    “我明明被车撞死了,却以灵魂的方式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这本身就是最奇怪的事。”

    他叹了口气,不再想这让人头疼的事情。

    而“八抬大轿”也到了虞尧臣平时的住所。

    这地方,有花有草,有鱼有鸟,有在笼子里的斗鸡,有在盒子里的蛐蛐……

    “真是荒淫无道啊~”

    虞尧臣躺在竹床上刚发出一声感慨,就又听见院子外传来一群莺莺燕燕的声音。

    虞尧臣抬起上半身,只见三个二八佳人一脸担忧的小跑过来。

    “虞郎,你没事儿吧哪摔疼了。”

    “相公,你为什么那么不小心。”

    “就是,万一有什么差错可让我们怎么活。”

    “嘤嘤嘤……”

    说着说着,这几个貌美如花的小娘竟泫然欲泣。

    虞尧臣一个头两个大,心说:“我又不认识你们,你们那么伤心干嘛。”

    就在他发愁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院子外走进来一个面若冰霜的女子。

    虞尧臣抬眼看她,只觉得她美丽非常,竟比那三个哭哭啼啼的绝美小娘还要美上三分,只是那冰冷的气质实在太过强盛,就炎热的天气都被迫降了几个温度。

    “你们几个成什么样子是还嫌他死的还不够快吗”

    这女子训斥完三个小娘,又看向躺在床上的虞尧臣,痛心疾首地道:

    “你也不是小孩了,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这么爱胡闹”

    “我……”虞尧臣感觉冤屈。

    “还敢还嘴。”

    “……”

    三个小娘看着这一幕,像是鸵鸟一样深深把头埋下,不敢出声。

    “算了。”女子失望地看了虞尧臣一眼,就走出了院子。

    虞尧臣看着这个背影,打了个寒颤,向三个小娘问道:

    “这是我娘”

    “噗嗤。”三个小娘齐齐笑出了声。

    一个名字叫“连翘”的拍了他一巴掌,捂住嘴笑着说道:

    “相公居然敢开茵陈姐的玩笑,不怕她了吗”

    虞尧臣暗骂原主熊包,嘴上逞能道:“我怕她什么”

    说着还带着轻蔑的眼神扫过几个小娘。

    连翘笑道:“那是夫君的大妇,我们这些做小妾的哪有不怕之理”

    “大妇小妾”虞尧臣目瞪口呆。

    连翘哼了一声:“听说夫君你有许多事情记不得了”

    “记不得了。”虞尧臣装作头疼的样子,摸了摸后脑勺。

    另外两个小娘连声道:“不信。”

    “就是,相公你还是原先那个样子,哪像是失忆了”

    连翘也跟着说。

    另外一个小娘剥了一个荔枝递给虞尧臣后,一根指头就戳向虞尧臣的脑门:

    “你啊,就是装的。不就是怕茵陈姐责怪你吗”

    “我没有,你胡说。”

    虞尧臣有理说不清,他真就什么也不记得。

    “我叫什么名字”最后一个小娘指着自己说道。

    虞尧臣:“不记得。”

    “就知道你会说这句话。”她哼了一声,突然捂住头扮成虞尧臣的模样,怪声道:“我失忆啦,失忆啦。不仅记不住你们的名字了,也记不得自己的名字啦。”

    连翘哈哈笑道:“我可记得呢。咱老虞家先祖是前朝的贵戚,而相公你呢是老虞家一脉单传的种,名字呢换做‘虞尧臣’。”

    “我也记得,相公最爱摆弄一些旧瓶子、罐子。他管那个啊,叫骨董。”

    连翘连忙指着第二个小娘的鼻子,笑骂道:“你这骚蹄子怎么记得这么多,是不是想晚上想爬到相公的床上去”

    “那怎么敢茵陈姐姐可凶着嘞。”

    第二个小娘说着,朝虞尧臣眨了眨眼:

    “我叫杜若,相公你要一辈子记住哦,不然奴家会伤透了心的。”

    “还有我,我叫柳如是。“第三个小娘也不甘示弱。

    这惹来他其他姐妹的调笑:“如是你可真狡猾,竟然连姓氏都说了。”

    “哈哈哈……”她们又胡闹做一团。

    虞尧臣瘫在床上,看着三人有打有闹,冷汗不知不觉流了出来。

    他确实不认识这三个小娘,可这三个小娘怎么好像认识自己

    “虞尧臣”他念叨着这个和自己一样的名字。

    半晌,等她们疯闹够了,虞尧臣才问:“原先的我是什么样子”

    “就是你这个样子啊。”

    “我就是我”

    “那你还能是谁”

    虞尧臣没有回答,只重复着一句话:“我就是我”

    ——————

    夜里,虞尧臣独自一人在他的居所里休息。

    闲来无事,他拿起放在枕头边的《神仙传》开始读了起来。

    只不过,他翻书的动作暴露了他的心不在焉。

    “咣”,一封信从书里掉了出来。

    虞尧臣回过神来,惊讶地将信捡起。

    在灯光面前,他将信纸抽了出来。

    这信,是一封原主的诉苦信。

    信上讲的尽是沈茵陈的不好,如每月只给他很少的银子,如沈茵陈做为他的妻子却不和他同房,如沈茵陈煽动三个小妾不和他同房……

    “怎么看上去原主和她们的关系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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