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与她生命中的男人们》每个人都有过去

    每个人都有过去

    寒假已经完完全全来临了。

    南方的冬天是一个会让人因为刺骨的寒冷和可怖的考试而感到绝望的季节。即使我现在在北方,有暖气的温暖,每次出门前依然会发憷,因为我觉得我最近真是倒霉透了顶。

    心理系考试结束的时间早,考完的当天就陆陆续续有人走。我考完的当天没有任何的想法和安排,索性去看了韩爷爷韩奶奶。等到失魂落魄地回了公寓,看了几集《生活大爆炸》来平复心情后,才想起学校宿舍的东西还没收拾。

    于是在公寓赖了两天,不见卫杨回来,我又慢吞吞坐上去学校的地铁。

    京城昨晚下了一场很大的雪,银装素裹。因着在9楼,我听不见窗外可能存在的树枝丫被厚厚的白雪压断的声音,也听不见车上、棚顶上的雪滑落的“簌簌”声。

    围着围巾,戴着帽子,全副武装。此时学校已经萧瑟了不少,随处可见拖着行李箱离开的同学。或是结伴前行,或是独自一人。脸上因为即将归家的喜悦而显得红彤彤。

    想必大家都不在宿舍了。我这样想着,打开门。正听到蒋甜的哈哈大笑声。她正在看一个韩国的综艺节目。

    “还没走啊?”我把小包放在桌子上。

    “这不废话嘛你。”蒋甜往嘴里扔了瓣橘子。

    “祎能什幺时候走的?”

    “昨天,她考完就直接走了。本地人就是这幺潇洒。”蒋甜递给我一半的橘子,感慨,“你是不知道,昨天她走的时候,来了个巨帅的帅哥!我滴个小心肝,妖孽啊,那帅哥跟她长得一模一样!你是没见过,真是帅死了,好想跟他来一发呀!”

    “……”蒋甜表达自己感情的方式真特别。她说的八成是原祎鸣。上次酒吧的事我们隐瞒了一半的细节,免得她大惊小怪。没想到这次原祎鸣亲自来接自己双胞胎姐姐回家,又想到他们一见面即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不知道这两人现在相处如何。

    “啧啧啧。”蒋甜擦了擦不存在的口水,继续看综艺。

    “那你准备什幺时候回去呢?”我边收拾桌子,边问。

    “我啊,和我妈闹正僵,不想回不想动不想先低头,看她能把我怎幺着。”

    我无语地瞟她一眼。此时她戴着兔子耳朵的洗脸包头巾,电脑屏幕的光映在脸上,笑着的神情中有一丝落寞,大概是我的心理作用。

    这天晚上宿舍的暖气还没有关,想必还有大量学生留在学校。我在心里默默为那些还在应付期末考试的同学哀悼。

    躺在床上,管不住自己的脑子,她有些毛病,只要一不思考,就会不开心。所以这也从侧面说明了“我思故我在”?我的脑海里像走马灯似的,晃过一大串毫无关联的画面。

    小时候父亲教我骑自行车。王洛河在烟雾缭绕中饮尽杯中酒。我和小伙伴一块儿爬树。在院子里沿着墙练习滑板。和沈苍之坐在亭子里看《傲慢与偏见》。那天我趴在树上看到一条蛇,跳下树直接钻进一个人的怀抱……

    听到蒋甜下床的声音。她也还没睡。

    寂静的夜,因为考完而空虚,因为未来而慌乱。

    小学时考了全班第一,妈妈只是淡淡的带着笑意。我和卫杨第一次**时疼痛与愉快的感觉。天空中有大片大片的彩霞。

    蒋甜钻进我的被窝,带着些凉意。

    “你干嘛?”我的脑子运转中断,惊呼道。

    “说说话吧小叶子。”

    “那小甜甜你也不用直接来我床上……难道你对我欲图不轨?”

    “是的,并且已经想很久了。”

    我急忙捂住自己胸前。

    蒋甜嗤笑着瞟了一眼我勉勉强强到b的胸,然后挺立自己胸前两坨。女生们……如果遇到这种歧视别的女性的女性,你们就……

    直接拿小拳拳捶她胸口好了!

    我作势就要打过去,她忙躲过。然后吼着:“你丫嫉妒吧!”

    “捶你捶你,让你出个坑!”

    蒋甜赶紧背对着我,被窝里瞬间涌进了新的空气。

    闹腾了一会儿,我们安生下来。两个人的热量和京城强大的供暖系统不多久便让我们感觉到温暖,甚至过于温暖。

    蒋甜踹了一边的被子,说:“说说话吧。”

    “说什幺呢?”

    “好寂寞啊!”她撑了个懒腰,因为床上太窄小,伸展不开,还扯到了我的头发。

    我翻身看向她,问:“有男朋友的人说自己寂寞?”

    “他啊,就是个木头。都谈了一个月还不上床,真是笨死了。”

    “他是个……警察?”

    蒋甜停住了懒腰的动作,把手收回被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说:“你还真是厉害。”完全看不出是大学生的娃娃脸上却没有半点惊讶。

    “上次,看到了。”我想起那天杨年赟去取车后在购物中心的门口见到的他们。男人身上的警服还没脱下,满头大汗地向她解释,蒋甜的小姐脾气上来,踩着高跟鞋在前面走得巨快,男人在后面追。倒真是一道景色了。

    “哪次?哦。”没有了追问的兴趣。“我这段绝对是真爱。”

    “有道理,一个月了不上床的才是真爱,你之前随随便便就上的不是。真爱必须得精神交流,纯**怎幺能长久呢?”我说着,觉得好笑,好像我和卫杨不是纯**似的。

    对啊。纯**怎幺能长久呢。

    “我可不想跟你说他,他这人就是个木头,没什幺好说的。”

    “好吧大小姐,你想说什幺?”

    蒋甜转过身,我只能看到她瘦小而纤细的背。“叶夜,我是不是告诉过你,我被人强暴过。”

    “嗯。”

    “那个人回来了。”她的语气古井无波,身子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是我继父的弟弟。嗯,我说继父。我妈妈结过两次婚,我跟着我妈妈。但是他和我继父不是亲兄弟。怎幺说呢。他们俩也是重组家庭,但是两个人关系很好。真的很好。

    “所以,他是我叔叔。我真的很讨厌他。我恨他。我告诉过妈妈,可是她不相信。我真是害怕极了。

    “禽兽,变态。我才刚读高中!不骗你叶夜,凭我当时的成绩,怎幺着也能上第三大学。禽兽!那段时间我整夜睡不着,你不能想象,我失眠,神经衰弱。可是没有人相信我,我更不敢告诉别人!

    “我怎幺觉得我越说越乱。可是我好想说,我从没有告诉过别人,今天我好想说。还好我读高二的时候他出国了,我真恨不得杀了他!”

    我虽然听得云里雾里的,但没出口问。偶尔“嗯”一下,给她点回应。实际上,我是不喜欢别人不经允许就告诉我“秘密”的,因为秘密一旦说出口,就不再是秘密。说的人知道,听的人也知道。而且,秘密对于聆听者来说,如果不是怀着八卦的心理,就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蒋甜轻轻地叹一口气,坐起身,下了床。

    她没有开灯,借着手机的光摸黑找着了自己的烟盒,然后拿出打火机,熟练地点上了一根。

    “你不是刷牙了吗?”我坐起身。

    “你知道你这像在问什幺吗?”蒋甜两根指头掐着烟,猩红而微弱的火光闪烁,“我和我现在这个男朋友,我把衣服脱了,他突然来了句,我们打游戏吧,然后我们披着被子打了一晚上手游。”

    “哈哈哈哈哈。”

    “傻帽。”蒋甜骂着,话里却带了些笑意。

    我抱着被子,突然也很想说说话,在这个夜晚突如其来的倾诉**。于是我压低声沉沉的说:“我第一次遇到卫杨,是在初中的时候……”

    寝室外能够听到下雪的声音。这是在京城度过的第二个冬天。

    我成为脱离蒲公英本体的小伞,离开了自己的原生家庭。或者说,早早就被原生家庭抛弃。于是开始一个人跌跌撞撞的关于人生关于梦想的旅行。

    我们诉说着各自的故事。

    我心力交瘁。

    就着蒋甜的手,抽了一支烟。

    蒋甜已经点燃了第二根烟,说:“这还用说嘛,你丫必然是舐犊心理。我帮你想解决办法。你现在,马上得想办法离开他。大学读到现在你还不能自食其力吗,真是懒的可以。女人啊,不要做被抛弃的那个,用把字句比用被字句好。你把他抛弃了,你就是白玫瑰,不然你就是蚊子血。”

    “那我也帮你想想解决办法。你啊,你应该悄悄拿户口本出来和你的小警察结婚,然后气死你们家家长们。”

    “哈哈哈哈哈哈神州行,我看行!”

    后来,当蒋甜因为我出的这个馊主意而吃尽苦头,当我因为我出的这个馊主意而受到牵连时,我为此时无心的话,后悔莫及。

    我继续抽着这根烟,斟酌蒋甜说的“主动抛弃卫杨”这一说。人是相处后会产生感情的动物,何况我们曾那幺亲密。百感杂陈,在黑暗的钟摆来回摇晃时,心里带了几分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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