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毅冷眼看他血肉模糊的伤口,觉得了讽刺。
第一次他救他,他道他是真心。而这第二次,他却辨不清他究竟是真是假。
“江毅,江毅……”
感到他似乎在叫自己,江毅定了定神,站直了身体。
“江毅,书上说,在危急时刻,你愿意为一个人挺身而出,那就是,喜欢。”杜一尘面色苍白,捂着自己右肩,呼吸急促。
他细小的声音在嘈杂的背景下,几近微不可闻。可江毅还是听了个清楚。
喜欢?
他一举打横抱起他,将他放到床上,仔细琢磨了这两个字,却发现自己似乎并不大懂得这个词的意思了。他微微偏头,低下眼,白炽灯光自他的头顶打下,竟衬得他的周身更为冰冷。
“啊,我知道了,你是想让我把我掌握的ks的消息都告诉你是吗?”
杜一尘仰面看着他的面无表情,良久,终是绝望地闭上了眼。
那之后的警报声也没再持续多久。请来的私人医生看过杜一尘的伤势,为他取了子弹;小区负责人来家中道歉,并带了人手把死在家里的杀手搬出去,还不忘擦去地板上的殷红血迹。
而江毅只是坐在一旁看着,一言不发。
他的心也被麻醉着,可那颗侵入心房的子弹却再也拿不出来。血迹可以擦去,然而那些痕却永久地留在印象里,不可掩盖。
麻醉针的剂量很小。不到一个小时,杜一尘便醒了过来。
此时才不过凌晨四点,天空东方远际已隐隐有了些亮光。适才闹得耳膜都要炸裂的枪弹声此刻也消寂下去。
杜一尘感受到右肩处的疼痛,可比起这些来,他更关心的,是那个坐在床边,目视一切狼藉,不知所想的江毅。
“刚包扎好,别乱动。”江毅的声音突兀响起。
杜一尘惊讶地抬头,却不料动作太大牵动了伤口,痛的他咧了咧嘴。可江毅始终不曾低头。
“你是谁。”
他的声音是陌生的温度,融进空气里面,沾染了些微寒意。
杜一尘是谁?
听到他这样问的杜一尘不禁瞪大了眼睛。
“我是杜一尘。”他的声线**涩。
“刚出生是孤儿院的第十号弃婴杜一尘。十二岁是寄人篱下而不自知的讨厌鬼杜一尘。十八岁之后是ks二组编外杀手,dust杜一尘。”
“我是杜一尘,二组的隐形人。善用各式冷兵器,尤爱bowie。”
“我隐在二组里三年,组织无一人发现。一个多月前接到任务,以公司人员潜入梦海,协助俞温。受伤后成为此任务的主要负责人。”
“我以受伤为由牵制目标,以身世攻破其心里防线,成功入住,配合外部成员,必要时里应外合。”
“也可谓是用心良苦。”
他冷静得可怕。
“礼尚往来。你也可以问我问题。想知道什么?”
“刚刚的袭击者是谁?”杜一尘犹豫一下,还是担忧二组的心占了上风。
“ks行动一组。”似是料到了他的问题,江毅回答得从善如流。
难怪适才袭击的那些人没有一个是自己所熟识的,作风也不像郑承烈安排的人。那么这样看来,短信应该也是一组人所为。估计是当时自己给hope资料时被一组发现。推理下去,那些资料估计也有大半的复件已被一组掌握。所以才会有今晚这个闹剧。
“那……组织为什么要追杀你?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关于ks你又知道多少?”江毅不答反问。
进行了这么久的对话,这还是他首次低下头来,看一眼杜一尘。
“杀手只管拿钱办事,ks里又有多少人真正知道这个组织的所属。罢了,现在告诉你也好。”他忽然笑道,“因为你们ks可是国警署最得意的隐蔽助手呢。”
“你说什么?!”
一时受到刺激的杜一尘咳嗽两下,瞪起眼睛死盯住江毅。
“不可置信吗?”江毅好笑地看着他惊恐的表情,“一直以来,警局都因一件事而感到困扰。他们花了几个月乃至几年的时间追捕到的犯人,最终却因证据不足而只得被迫再亲手将他们送出牢狱,接着看他们作恶社会。这样抓了放,放了抓反反复复。
“于是当年因伤退役的将军被调往刑警部门做指导,向警局提出建立属于自己的特种侦缉部队。他们在国家各地征收十八岁以下,身体各方面优秀的少年或儿童进行训练,一年后这个部队正式成立。也就是你们,ks。专门负责暗杀那些警局无充分证据,但确实十恶不赦的犯罪头目。
“ks有最隐秘的据点,最先进的武器,最严明却也最自由的纪律。成立伊始便取得了显著成效。而为了掩人耳目,警局并未将ks正式列在编制内。而组织里的成员也没有人知道,自己表面是杀手,其实实质正是一名警察。”
“你说我们是……警察?”
杜一尘的眼眶抑制不住通红。
“之前算是。只是今后,不再是了。”
江毅深深地将他此时狼狈的模样刻入心底。
“半年前警署上层内部发生动乱,随将军一同的副将与将军反目。他勾结一组组长金原,设计杀害反对将ks用于私利的将军和上任署长,共同效力于现任警署署长。而曾作为警局最高机密的你们,已经是警局通缉的头号要犯。估计很快也要随着将军和上任署长一起消失。”
“因为你们,可是警署的污点啊。”
江毅语带笑意,却尖刺地似一把利剑,直扎进杜一尘心房最柔软的地方。他觉得周围氧气都被抽离了的窒息,闭眼却看到了鲜血淋漓。
一直以来探寻的真相,就如此□□地呈现在眼前。被剥离了所有伪装的真相,真实到让人欲哭无泪,欲恨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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