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土不重来》分卷阅读42

    江顾白左顾右盼,看不见半点痕迹,眨眼细听,只听那歌道:“一尺素,关山万里无计渡,山河不净凡尘土,长河落日,北雁归路,哪里知书存鱼腹。

    两尺素,篱笆院落高墙固,人美才娇玉蟾妒,月上柳梢,仲子逾墙,隔窗怎把柔肠诉。

    三尺素,纱薄却罩山尖处,高山难跃迷津渡,花好月圆,青天碧海,夜夜悔把佳期误。

    三……尺素……纱薄却罩山尖处,高山难跃迷津渡,花好月圆,青天碧海,夜夜悔把佳期误……佳期误!”

    江顾白只觉得这歌声令人悲起心头,情不自禁落下泪来。这歌声每一句都是悔,都是遗憾,首句遗憾错过书信,次句遗憾情长日短,末句却悔恨不知珍惜错过真心,一恨比一恨浓。

    那歌声一阵响一阵轻,最后传来人哈哈大笑,道:“被迫如何?世俗又如何?既动凡心,便不如下凡去吧,将自己困在广寒宫中,何必呢,何必呢?何必呢!”说罢,那人大笑之声一声重似一声,最后转低,低低呜咽,又哭又笑,到底是哭是笑?一时竟听不真切。

    江顾白对那人声处一拜,道:“闻前辈之言,醍醐灌顶,只是小子无知,动情尚浅,直等情深时再入凡,那也不迟。”一边说,一边想着:若情无法更深,那便不用入凡了,凭什么要白白便宜江楚生?

    “只怕雾失楼台,月迷津渡,夜夜悔把佳期误,佳期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人仰天长啸,笑声渐远,不一会便已听不见了。

    武当之中,除却那几位外还有这等高手?

    江顾白暗自沉吟,忽地心念一转,转到一处,颤声道:“爹,爹?爹?!”

    追了出去,但是四下风静,树声轻轻,那人的踪影哪里还有半分?

    第二日沈修文与陆玉弘来寻他时,他将晚上的事告诉了他们,其中,犹豫了一下,含糊了一些地方,又把无为道长说的话也告诉了他们。

    “那人应是师叔,只是他不露面,想必仍旧对往事难以释怀,还是不愿意见我们……”陆玉弘低叹,江顾白有些黯然。

    “而师伯说的话,他……他莫非是同意你和中元教教主江楚生的事吗?”陆玉弘沉思,“若他因情而放下屠刀,正邪相恋,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修文呆呆道:“师父终究是为我妥协了……”余下的话却止口不答。

    陆玉弘显是有些惆怅,“然而我对元白全是兄弟之义,他已受罚,此后若在江湖上遇见,我自会待他如往日,我是无法接受他的心意的,希望他早日想开,寻觅旁的佳偶……”

    “他若也寻觅旁的佳偶,便两全其美了。”江顾白道,同时暗道:江楚生虽对我一片真心,然而他那样迫我,自也把对我的情义相抵,我根本无须感念他之情,接受他。若我真接受了,便是我吃亏。这么一想,心内歉疚之意全消,豁然开朗。

    当天晚上,心事全消的江顾白打算早早地睡觉,半途中醒来一次,却见到蹑手蹑脚正往外走的沈修文。

    江顾白奇怪他这么晚还要出去,想了想,还是跟上,想看看他究竟要**什么。

    沈修文跑到了武当山山道上,夜深人静,树影轻摇,月色漏了一地,他在一棵树边拿出个哨子,轻轻吹了两下,探头探脑,“江大哥,江大哥?”

    一个人影登时出现,将沈修文抱住,“这几日你都没见我,几乎把我想煞!我都说过了,你师父若不同意我俩之事,我俩便远走高飞,再也不踏入武当山半步!”

    “师父本没同意,不过这些日子我师叔的弟子来啦,师父口风软化,我俩之事,大约可成!”

    “是么?这也不错,不过修文,这么长日子以来都不找我,你到底想不想我?”

    “……你,你不要对着我的耳朵说话。”

    “你说想我,我就不说了。”

    “想……想……”沈修文低低地道,那人搂了他,似乎在亲他,江顾白吃惊地看着那一幕,那人影的样貌身材,分明是江楚生,可是……

    握拳扭头,走了几步,忍不住又走回来,山间风声大得很,他还很注意不发出半点脚步声。那两人情热,一点也没发现有人窥伺,沈修文的衣服都要被剥下肩头,只听他斥了一句,挣扎,那人却把他压到山道边那棵树上,堵住了他的嘴巴。

    江顾白面红耳赤,心知不能再看,往后后退,慢慢避开,手腕却被人所擒,诧异回头,多日不见的江楚生竟站在他身后,点了他的哑穴与肩井穴,抱了他往一旁避开。

    他所选的位置,正是一处极密的灌木丛草丛。而视野刚好能看清沈修文和另一人。

    “江大哥,不行……不能,不能在这里……”道袍几乎被解开,沈修文羞得满面通红,然而哪里阻止得了心上人的热情似火?那个“江大哥”按着他亲他的脸颊和脖子,软声道:“这么久不见,自也要让我好好与你亲热。”

    “你又来!这般轻浮,我不睬你了!”沈修文佯怒,那人立刻停下动作,哄他道:“好好好,我不轻浮,不轻浮,你可莫不能不理我,不然咱们的孩子没了娘,那可是人生一大惨事,沈少侠如何狠得下心?”

    沈修文打他一下,又要推他,那人便将人紧紧搂住,又亲又摸。

    江顾白只有脖子微微能动,低下头去,面红过耳,几乎觉得脸颊要烧起来了。偏生他半分也不能动,只能坐视他们亲热。他以为这个世上只有江楚生不要脸,没想到旁人中不要脸的,竟然也有。

    耳朵上一阵热意,江顾白迟钝了半晌才发现那是江楚生在亲他的耳朵,恼羞成怒,然而却动弹不得。

    “我早把赤练勾交出去了,此后你跟着我,不会让你有半点危险……”

    “我知道这事,也知道,也知道与你一起,定能开心快活,不过……”

    “你仍是要留在武当山?”

    “下山历练的弟子,本来在山上也聚不到几月,你要我和武当断了,我……我做不到……”

    “无为道长既已松口,想必他定是成全你我,我也不必拘着你让你回不了武当山。”

    沈修文轻轻“呸”了一声,道:“师父是想成全我师兄,才不是想成全你……”

    那人嘻嘻道:“你师兄和你都是武当弟子,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

    “我都还没告诉你呢,前些日子中元教教主上我武当山来了,我一见他面,就知道你是谁了,你还想骗我……”

    “你把我的剑给他,我还没找你算账……”

    “那也是你骗我在先。”

    “我只是瞒你,那也未曾骗你,再说,难道你对我身份不是心知肚明吗?”

    沈修文叹了口气,道:“我乃名门正派子弟,偏却,偏却……”

    那人揽了他后脑,吻住他不叫他说话。

    江楚生哼了一声,沈修文如受惊的兔子一般动弹了一下,“谁!”急忙推开了抱着他的人。

    江楚生抱着江顾白站起,江顾白只觉得羞惭万分,恨不得将江楚生踹上一千脚一万脚,这辈子他经受的尴尬场面,现下已极。

    “师兄?”沈修文惊呼,面皮一下子比江顾白的脸还红上几分。几乎像是苹果熟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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