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齐大人睡不着》第二十四章 第一根针

    袁思危带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和做贼一样的心态,悄悄打开赵景阳家的大门。悄悄露个头进去,客厅没人,偷偷溜进客厅,伸长脖子听听动静,好像房间也没人。算了下日子,恩,今天周三,赵景阳和林麦克应该都去上班了。

    危险警报解除。呼袁思危长长舒了一口气。他们不在家,不然自己跑出去这么久不回来、一回来就收拾行李,肯定会被严刑拷打、逼供画押的。

    在玄关换好鞋,溜达到冰箱里找了盒牛奶,袁思危喝着冰牛奶,悠闲地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然后一口奶喷在地板上!!!

    赵景阳!!!林麦克!!!!你们能不能收敛点!!能不能不要刺激我!!你们要亲热敢不敢跑到自己的房间去!!你们大白天的不上班,在一个姑娘的房间里亲亲我我你们成何体统!!!你们真是丧尽天良、丧心病狂、丧权辱国啊你们!!!

    感觉到有道腐女的视线裸的射过来,赵景阳从热吻里回过头来,迷蒙的看了一会才发现是袁思危回来了。

    袁思危立刻抱着胳膊,一副“啧啧啧,看你怎么跟我漂白你这种的行为”的样子。谁知道下一秒林麦克魅惑的冲袁思危笑了一下,然后掰过赵景阳的脸,继续拥吻起来……

    袁思危:“………………………………”

    袁思危受了巨大的刺激,直到跟赵景阳、林麦克一起到餐厅吃晚饭的时候,还处在一种羞愤的状态。等菜的时候林麦克坐在她对面,时不时戏谑的盯着袁思危看,而赵景阳跟个没事儿人一样的,巴拉巴拉的说着些不着边的话。

    “哎思危你这几天去哪儿潇洒了没你在,杂志社都要乱套了。”赵景阳嬉皮笑脸的坐在林麦克旁边,开启八卦加转移话题模式。

    “新加坡。”袁思危抱着一杯白开水咕嘟咕嘟的喝着,一边敷衍的回答。她脑子里到现在还是下午那些个香艳的画面,虽然身为腐女好多年,但这么裸摆在自己面前的情景,还是让袁思危受了不小的惊吓。

    “哦斯齐带你去的”赵景阳立刻兴致高涨的八卦起来。

    “嗯……他花钱雇我去的。”随便敷衍一句,啊,终于上菜了,饿死了,袁思危立刻刀叉伺候,开始吃东西。

    “袁思危,你学坏了。都学会傍大款了。”赵景阳顺手夹了菜放到袁思危碗里,话里带着似真似假的浓浓的酸味。

    “赵景阳,你也学坏了。都学会少儿不宜了。”袁思危头都没抬,轻描淡写的反击一句,打的对面的赵景阳落花流水。

    其实听到“傍大款”三个字,袁思危的心猛然抖了一下。

    所以,她和斯齐的差距,最具体的表现形式,就是在别人眼里,他们就是“傍大款”和“被人傍大款”的关系吧。

    连赵景阳都这么认为,那看来真的是了。

    漫长的一段沉默。

    “我已经答应了帮他治好失眠症。今天就收拾行李搬过去了。你就当我是为了钱。”袁思危用叉子搅着盘子里的一片西红柿,她突然有点伤感,为了赵景阳的不理解,也为了那种“已经失去赵景阳”的奇怪感觉。

    “思危,你缺钱我可以给你。没必要为了那么点钱糟践自己。”林麦克放下叉子,突然严肃的说。

    “不是钱的问题。我自己也觉得住在你们那里有些不方便。”

    “那你住到一个陌生的男人家里就方便了吗”赵景阳感觉到袁思危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明显有点激动了。

    袁思危抬起头,看着赵景阳因为生气有点红红的脸,突然又有点安心了。

    “我想要试试看。我想要试探一下,如今的袁思危,还是不是当初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坦克了。”

    那天拖着行李离开赵景阳的住处的时候,袁思危还是不争气的哭了。站在赵景阳家楼下的路灯边,抬头看着8楼窗口赵景阳的影子,袁思危的眼泪流了一地。

    因为赌气,他拒绝下楼送她。却还是躲在窗口远远地看着她。

    赵景阳就是这么爱她,像亲人,像姐妹,像哥哥,像恋人,但却都不是。

    她也是这么爱着赵景阳,像亲人,像妹妹,像兄弟,像恋人,但却都不是。

    赵景阳一定早就知道,她的心开始偏向斯齐。他也知道,通往斯齐世界的路太过辛苦和漫长。才想要在开始的地方试图拦下她的义无反顾。

    可是赵景阳,我最爱的赵景阳,我只是想试一下,试一下在被爱情狠狠嘲弄了之后,如今的自己是否还可以用力的奔向爱情。

    可是袁思危,我最爱的女人袁思危,我明知道你双脚早就流着鲜血,还是看你头也不回的走向另一片荆棘林,我做不到,却也知道拦不住。因为即使我愿意爱你守护你保护你一辈子,也有很多东西不是我能给的,就像当年你突然拉起路一鸣的手,告诉我你遇见了真爱一样,不是吗

    袁思危郁郁寡欢的拖着行李回到斯齐的小别野时,斯齐正指挥着工人在厨房乒乒乓乓的不知道搞什么名堂。见袁思危垂头丧气的回来,眉毛微微皱了一下。

    “别太伤心,等他结婚的时候你包个大红包给他不就好了。”他是个神算子吗!一句话戳中袁思危情绪低落的痛点。

    袁思危把手里的行李递给莱伯,把自己扔到客厅的大沙发上,拿抱枕捂住自己的脸。斯齐看她这战斗力为零的状态,又皱了下眉头。他走到袁思危沙发旁边,拉开袁思危盖在脸上的抱枕,露出袁思危明显不耐烦的脸。

    袁思危的眼睛有点湿润,这家伙,是又要哭了吗看这家伙用这种又羸弱又愤恨的眼神盯着自己,明显表达出“罪魁祸首就是你”的意思。

    斯齐赶紧把抱枕重新按回袁思危的脸上。

    袁思危听到某人穿着拖鞋吧嗒吧嗒走远的声音,过了一分钟,又走了回来。

    “喂,袁思危,坐起来。”

    袁思危不耐烦的从沙发上坐起来,斯齐一脸高傲的坐在沙发对面。

    啪。

    一沓厚厚的人民币被拍在袁思危面前。

    “拿去花。”斯齐拍完人民币,一脸自豪的等着袁思危叩头谢恩。

    袁思危看了一会人民币,又看了一眼某人大金主的表情,脑子里立刻闪出赵景阳说的那句“傍大款”的话。

    果然啊,自己果然是傍上了一个花钱不眨眼的大款,她袁思危何德何能,有一天也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她是应该乖乖收下钱,然后叩头谢恩,对吧。

    即使内心可以毫无原则,但身体却做出了最有原则的反应。

    袁思危抡起抱枕扔到斯齐的脸上。

    “不稀罕。本大人不吃嗟来之食。拜拜了您呐!”然后头也不回的上楼睡觉了。

    斯齐被抱枕打了个措手不及。

    袁思危你真的有家暴倾向啊!!!!才搬来第一天就公然打主人了,真是太不像话了!!

    我只是想哄你开心啊,你不是最喜欢人民币吗!不开心的时候把让你开心的东西拿给你,你不是应该眉开眼笑,然后给我个热情的拥(咏)抱吗!!!!

    (呵呵,斯齐大人你真的想太多了好么--!!)

    就这样,袁思危在这种“弱女子大战土大款”的桥段中,开始了跟斯齐同居的日子。白天袁思危照常去杂志社当她的苦逼副社长,晚上赚外快当某人的睡眠调理师。自那天的“砸人民币”事件后,袁思危很少跟斯齐有语言上的交流,斯齐都是晚上很晚才回家,要么袁思危睡着了,要么两个人对视一眼,然后各自洗漱,爬到同一张床上就寝。

    简单地说,他们除了工作关系,基本上处于同一个屋檐下的陌路人。袁思危自己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总之就是不太想跟他搭话。斯齐就更不用说了,他这人话本来就不多。

    在杂志社也是同样的尴尬境地,因为她的执意搬走,赵景阳一直跟她赌气,除了工作上的交流,其他时间基本避而不见。无论袁思危怎么谄媚、示好,赵景阳都是对她不冷不热的,这让袁思危很不舒服,间接地把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报复在了罪魁祸首斯齐的身上。

    虽然睡在同一张床上,双方都是正值盛年的青年男女,但斯齐却从未越轨过,这也是袁思危能放心赚外快的主要原因之一。斯齐的解释是,只要能闻到袁思危身上的味道,就可以迅速进入睡眠,这一点看来是真的。通过袁思危的细心观察,他的失眠症确实在飞速的痊愈中,大概“治疗”一周的时候就可以一觉到天亮,“治疗”两周的时候,躺在床上可以自动睡着,“治疗”三周的时候,就可以独立午睡一个小时,一个月以后,有天袁思危加班到后半夜,发现斯齐已经睡得很安稳了。

    看来两个月的期限一到,他的失眠症真的会治好。而她就可以带着巨额酬金功成身退、安享晚年了。

    想不到她袁思危还有这种超能力,跟万磁王有一拼吧!啧啧,以后不用担心失业啦。

    到现在,住进斯齐家也有一个月有余了。袁思危即使不关心斯齐的事情,也慢慢的从莱伯他们口中知道了些情况。斯齐没什么强大的背景,父母也在早年就过世了。独靠一个人的力量创业,经历了各种不可思议的大逆转,才创下了现在这份事业和财富。

    莱伯说这些的时候袁思危正盘着腿坐在花园的秋千上荡秋千。莱伯屁颠屁颠跑进屋里拿了一张斯齐大学时的照片给袁思危看,照片上的斯齐穿着清爽干净的白衬衫,一副学生的样子,旁边是个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女生,头微微往斯齐旁边偏着,斯齐明显在拍照时一脸的不耐烦,但这种不耐烦里又充满了强烈的快乐。

    这种快乐,是袁思危从来没见过的。

    她也预感到,她这辈子都不会见到。

    袁思危自诩是人群里的“欢乐逗比”,再生硬、再无趣的人,她也能想着花样的逗他开心。但似乎她的逗比能力在斯齐面前都没有发生作用,仔细想想,她的很多引以为傲的地方,在斯齐面前都黯然失色。

    她的热情,在斯齐面前总是被浇灭。

    她的风趣,在斯齐面前总是被吐槽。

    她的鬼心思,在斯齐面前总是无所遁形。

    她的逗比能力,在斯齐面前也显得绵软无力。

    她总是在他面前显得挫败,这应该也是她颓然的现状的起因之一吧。

    袁思危盯着手里的照片,在自己的小宇宙里各种追根溯源,直到莱伯的一句话把她拽回了现实。

    “这个女生哦,好像是斯先生那时候的女朋友。据说后来不告而别了。斯先生到现在都还在等她呢。”莱伯说的意味深长,而坐在秋千上的袁思危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她的心像突然被什么人狠狠地揪住,在胸口闷闷的,怎么甩都甩不开。她僵硬的对莱伯笑了一下,将照片还给莱伯。莱伯乐呵呵的去忙自己的了,留下袁思危自己坐在秋千上,摇摇晃晃。

    秋千摇摇晃晃。袁思危的心也摇摇晃晃。她想要停下来,身体和秋千都不听她的使唤。

    她闭上眼睛。眼前闪现的竟然是路一鸣。

    在路一鸣的世界,她被别人抢了东西,她恨透了抢别人东西的人,发誓自己绝对不会成为自己讨厌的这种人。

    而如今呢,即使她想抢,也没什么抢的资本吧。她抢不过时间,抢不过回忆,抢不过那些横亘在她和斯齐之间的巨大鸿沟。

    她早就不是之前的那个小坦克了,赵景阳无意的一句“傍大款”就在心里扎下一根针,心动一下,针深一分。她因为这根针就不敢向前,不敢往斯齐的身边靠近一下,这就足以证明她的尝试,在一开始就宣告破产了。

    她的小坦克早就破旧不堪,身材笨重,锈迹斑斑,已经再也不能带着袁思危轰轰隆隆的开到她想要靠近的人身边。

    她拿出手机看了下日历。距离赵景阳的婚礼还有二十一天,距离她跟斯齐的协议结束还有十九天。

    当初在花园里种的玫瑰已经含苞待放了,她的小青菜也郁郁葱葱,茁壮成长。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开去,唯独她的心,开始开往放弃的那一端。

    睡得迷迷糊糊的袁思危被电话声音吵醒了。隔壁书房的电话响个不停,袁思危看了一下手机的时间,夜里2:57分,这个点打进来的电话一般都会被莱伯拦住的,怎么今天直接打了进来

    袁思危迷迷糊糊爬起来去接电话,房间里没有开灯,袁思危完全看不清东西,摸摸索索,最后还是一脑袋撞在了墙角上,疼的龇牙咧嘴。她捂着脑袋,爬进书房的时候,电话铃声停了。袁思危差点爆粗口,转身要爬回去,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袁思危看了下来电显示,并不是斯齐的号码。她打定了主意,不管电话那边是什么达官贵人,她一定要劈头盖脸骂他一顿先。

    “喂!你妈妈没教你深更半夜不要打骚扰电话吗!你这样主人家很困扰的好吧!手表坏了还是脑袋没充电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对方没什么动静,只听到电话周围一群牛鬼蛇神在鬼哭狼嚎,像是酒吧一类的地方。袁思危拿着电话狐疑了半天,总感觉这种情形好眼熟。

    “喂说话啊!打电话来又不说话!斯齐不在家!要找他打他手机吧!”袁思危困到不行,准备挂了电话去睡觉。她刚想扔下电话,对方开口了。

    “袁思危。你这样会吓坏我的客人的。”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声音,可袁思危几乎从第一个音节就辨认出,电话那头是斯齐。

    “大哥,你大半夜闲着没事不回家,跑到外面打自家座机好玩么,切”

    “袁思危,我以为你睡了打雷都叫不醒你的。”斯齐的声音软软的,透过电话线传到袁思危听筒里。一边是人声鼎沸的酒吧,一边是安静到只听到心跳的书房。

    “我又不是猪。”袁思危在黑暗里翻了个白眼,手指头搅着电话线在黑暗里东看西看。

    “袁思危,你就是个猪。只知道吃喝玩乐,不顾别人心情的小母猪。”

    “喂喂,你别人身攻击好不好!你无不无聊啊,我要睡觉去了。”

    “袁思危,你看得见吗”

    “什么”

    “我说你没开灯看得见路吗”

    “看不太清。”

    “嗯,那就是看不见。”

    你看不见我现在的心情,也看不见我想表达的东西,都是因为你看不见,而不是不想看见。如果是这样,如果我愿意为你把自己打磨的通体发亮,你是不是就能看见我了。

    “袁思危,你开车来接我吧。我有点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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