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宇宙粒子》分卷阅读60

    然后呢?莫世光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怎么上的车?

    用腿走上去的,年斯年说。

    继续,别跟挤牙膏似的。

    年斯年看了一眼窗户外,把湿透的额发抹到脑后。他说,那是我到这里后的第五个2015年,也就是上一个2015年,那天是4月3号,星期五。她早上和大侠吵了一架,中午就来找我。忘了跟你说,上一个循环的两年里,我没开黑网吧,我在大动脉做服务生。她来我家找我,跟我吐槽大侠太懒了,都不给她买早餐,她都没体力考试了。

    记得这么清楚?莫世光说。

    我记性还可以。她下午不用考试,就一直呆我家蹭wifi看印度片,我那会儿和你开黑,你听到她声音就下线了,我笑得不行,过了一会儿你就到我家了。你给田舟程打电话想撵她走,但是田舟程来了之后,说他家没人,要在这蹭饭,所以我叫了酸汤牛肉,一起开心地吃了起来。吃完你就和田舟程跑网吧去了,我没去,田恬恬也没去,她说要在我这等她哥一起回家。

    然后她就发现我的行李了。年斯年说,我那会想走,你总是不记得我,每次都要让你重新认识我,我累得慌。所以我就想,走了算了,爱来爱去到最后不也就那样吗,不就是需要一个人来陪伴吗,我一个人也过了这么多年,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也无所谓。何况我挺喜新厌旧的,指不定哪天我就不爱你了。

    莫世光给他递一瓶矿泉水,说,喝点水,说这么多口**了吧。年斯年说,我想喝冰的。莫世光说,别挑,爱喝不喝。年斯年喝了一口,接着说,然后,她问我是不是要去旅行,我说是,她问我去哪,我说去澳门,她说她也要去。我问她你有钱吗,她说有,大侠给她的,她都攒起来了。

    那你知道的,我挺随便的,那她没意见,我也没什么意见,我就带她去高铁站了,就当天晚上。你知道的,我去的根本不可能是澳门。我骗她,我说我先坐到厦门,再坐飞机去澳门,她信了,小姑娘都挺容易相信人的,比你好多了。

    我们上的那趟车就是现在这辆,我那会就想试试,看她能不能上这趟车,不过最关键的还是想知道她能不能下车。这车是穿梭多元宇宙的唯一通道,我不知道它是怎么打破时空,抵达另一个宇宙的,反正这些不在我能理解的范围。

    然后呢?莫世光问。

    然后啊,她上了车就后悔了,她问我,怎么车里一个人都没有,乘车员和乘客都去哪了?我就说,这趟车能穿越宇宙,她要穿越了。她说了我一通,叫我少看那些穿越,都是骗人的。她还骂我弱智,我觉得她挺好玩,我就说是是是,我弱智。后来她困了,一个人躺在两个座位上睡觉。等她醒来的时候,车已经停了。车门打开了,她活蹦乱跳地跑出去,我很紧张。我站在她后面,我看着她,一蹦一跳地跨过那道门。

    年斯年眨了下眼睛,又点起烟。

    她整个人都粉碎了,只剩下一些亮闪闪的、像灰尘一样的物质,她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她没有跨过那道窄窄的门。旧宇宙的粒子无法进入新宇宙,21世纪的她进不去34世纪的宇宙。我也没走出那道门,我不敢出去,我坐在门前,想了一整晚。我想着我一旦走出去,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无论哪一个宇宙都不会再有你了。列车前往的宇宙是随机且平行的,我没法控制,你这种还残留在过去的宇宙太少了。万一在数不清的宇宙里,只有这个宇宙还有你,那我要到哪去找你。而我也不能保证其它宇宙的你是否会爱我,我是否会爱他,毕竟你们不一样,尽管在构造上一模一样,但你就是你,你是宇宙万物的唯一。

    莫世光点头,说,嗯,我叫莫唯一。

    后来我原路返回,我走到列车的另一头,又回到这里。我回到这的第一件事就是被警察抓进牢里,因为田恬恬没回来,他们说我把她卖了,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所以我对他们扣给我的人贩子罪名供认不讳,她的确因我而死。我跟警察说对,我把她卖了,卖了五十万。要不是警察保护我,田舟程和大侠肯定能活活打死我。他们和每一个恨我的人一样,恨不得把我的肉一片片切下来,煮熟去喂狗。年斯年笑了笑,你也没来看我,我就在牢里过了一个月,那是我第一次坐牢,一日三餐送到我面前,还包住,感觉挺不错。等到了五月三号早晨十点,所有事物全都倒退回去。因为我不受这个宇宙的时间影响,所以我没倒流,我仍然呆在牢里头。在元刺倒流回去的过程中,我从牢里光明正大地走出来。

    我看见太阳不停从东边光速滑到西边,天暗了又亮,花谢了又开,数不清的人倒着走路,也不像走路,像人偶飞过来飞过去。半秒大雨,半秒电闪雷鸣,半秒晴空万里,也可能没有半秒,那速度太快了。这么形容吧,我像在看一部vr版倒着放的一万倍速的730天的风景纪录片,周围疯狂变迁。我站在监狱门前,那种变化搞得我头晕目眩,吐了好几回,整个世界都快旋转扭曲起来了。飞过来飞过去的人有的撞在我身上,疼得要死,我差点痛断气,我机智地爬到房顶,才没被人活活撞死。我在那儿呆了快两个小时,这破纪录片才结束,然后你们就活过来了,回到2013年5月3号早上10点钟的时刻。

    第45章 尾声

    白色列车启动了,它穿过一片废墟,在末日里放肆前行。它破开横亘于轨道上的房梁天顶,轮子转得越来越快,水花泥土溅得老高。它傲慢地驶向一个未知的方向,穿过断裂的铁轨和大地,在半空行驶。

    雨渐渐变小了,像进入梅雨时节,清雨凉风,丝丝绵绵,晕染柔和整片狂乱的灾区,让画面显得不那么锋利。夏天还没来,人们就死在了春天,石榴花,凤仙花也没来得及散落,就都被埋在地底了。

    他们仍旧穿着淋湿的衣服,短短的头发倒是**得很快。莫世光没事就抽烟,水果盒里全是他碾得皱巴巴的烟头,他仰头靠坐在座位上,吐出一片雾。

    窗外已经没有被灾难侵袭的城市了,白色列车先是进入一片金黄旷野,稻草人伫立在向日葵田里,对他们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明黄色花瓣从天洒下来,从玻璃窗外晃晃悠悠飘过。然后是浪漫绮丽的天空大海。他看到白鲸在半空飞,白象在海面走,两边则是白色的狮子,白色的老虎,白色的狼,白色的马,白色的长颈鹿,白色的昆虫,所有生物都是白色的,它们在绚烂的海天之间与白色列车一起前行。

    他看着那一圈圈涟漪,清澈透亮,软软向后荡去,他有点开心,于是他弯起唇角笑。年斯年问他,你在笑什么?

    他说他高兴。

    你高兴什么?

    不知道。

    他在倒映云彩的波纹中,开始忘记悲痛。那些悲痛像一座山,把他牢牢压在山下,有一阵子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但好在这座山终于倒塌了。

    年斯年离开了这节车厢,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套深蓝色的列车员制服,他还把列车员帽戴在头上。衣服脱了,他对莫世光说。他脱掉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露出紧实的身躯。莫世光又看到年斯年右上臂的纹身和肩胛骨下的伤口,接着是侧腰上的淤青,好大一块,微微渗着血。莫世光问他,你刚才被砸到了?

    年斯年顺着他的视线,揉揉那块淤青,我说怎么这么疼,然后又说,赶紧把衣服换了。年斯年穿好裤子时,莫世光才懒散散地脱掉短袖。他把正打算扣好白衬衫的年斯年一把拉到怀里,搂着着他的腰,脸埋进他肩窝。

    你这么喜欢我?莫世光问年斯年。

    你要**嘛?

    那等我下车我也死了——

    年斯年打断他,麻烦你换下裤子,太**。

    哦,莫世光推开年斯年,那你让开。年斯年点起一根烟,也懒得扣衬衫扣子了,靠在椅背上侧过头去凝视窗外的大海。他觉得有点累,磕上眼差点睡过去。他再睁开眼是因为一道温热的呼吸,太近了,那带着热度的呼吸直接落在他唇上。莫世光两条腿蹲在他两侧,他一偏头整个视野都是莫世光。

    你这是要观音坐莲?年斯年问他。

    我是蹲。

    坐吧,别客气,坐我腿上。

    没地放脚。

    放我腰后面,年斯年抓起一件制服外套给莫世光披上。莫世光没穿,衣服就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他不客气地坐下去,两条长腿顺势缠着年斯年的腰,一只手握着年斯年的脖子,一只手捧着颌骨。他说,趁我还没死,让我爽爽。

    年斯年笑不出来了,你要怎么爽?

    我是老汉,你是车。

    你要推我吗?

    不然呢?

    那你姿势不对。

    那你趴下。

    他们谁都没动,外套顺着莫世光的脊梁滑下去,落到地面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后来打破这气氛的是年斯年,他搂紧莫世光的腰,说,你总是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

    我问过你的名字,问过你喜欢的城市。

    其实我不喜欢迪拜也不喜欢重庆,年斯年说,我谁都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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