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燎原》卷一 身世谜云-下阕》第一百三十卷-误入贼房

    第一百三十卷-误入贼房

    「三王爷,我能不能拜託你帮我一个小忙?」

    薛桦夜收起笑意,认真的神情令洛添靖不禁凛起神色,问道:「什幺事儿?」

    她向候在两旁的宫人摆了摆手,让他们全退了出去,接着才放心地说道:「昨夜,贤妃娘娘全告诉我了,她说她怀的孩子,并非皇嗣!」

    闻言,洛添靖愣了好半晌,骇得说不出话来,她再道:「贤妃娘娘的意思是,她希望我能助她离宫,可我在宫内除却御林军,便再无其他势力,因此」

    「我明白了。」聪明如他,此事必须由他相助的事实他再清楚不过了,有他足以调动皇城各军营的兵符,便能轻鬆地让雪贤妃出宫,不受任何阻碍。

    此并非难事,难就难在,近日来大赤境内不太平静,更有传出魏阳人已渗入内地的谣言,若要让不会武功,又怀有身孕的雪贤妃自行出走,那未免也忒危险了些。

    「这事我会帮妳的,妳且先同贤妃娘娘知会一声,待季夏一过,我便会安排让她出宫。」

    「那还有几近两个月的时间呢,为何要这幺久?」

    洛添靖也不卖关子,沉稳地嗓子带着些许嘶哑,他又压低了声音,就怕隔墙有耳:「几日前,陛下于早朝结束时曾私下召我入殿。」顿了顿,他径自矮下身,长指探入压在檀椅之下的红毯中,里头竟藏了一封信笺,令她不禁咋舌道:「还真会藏」

    他彷若未闻,将信笺塞到她手上后,又再肃道:「剩下的我便不多说,妳看了便会明白。」

    薛桦夜攒紧手中摺叠缜密的信笺,似是挣扎了许久,才慢悠悠地将信笺打开,仅是稍稍过了几眼,她便再次阖上信笺,并递还给了洛添靖。

    上头的字确是洛添衡亲笔所写,简单扼要,直接列明了这个月来,大赤各州城诡谲的人事调动,且不说重靖、摄垣这些主要大城,就连凌风底下的官员都莫名的换了几个,叶楠这个月皆在调查这些不知来处的官员,越查,茅头便越指向同一点——

    魏阳王朝。

    那些官员,皆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与魏阳接触过的痕迹。

    「这段时间,我会尽可能的打听安全的纯朴农村,现下每座城内皆不安全。」洛添靖给了她一抹安心的笑容,她感激地回以一笑:「那好,我这就去告知贤妃娘」

    「公主。」当她讲得兴高采烈的时候,外头的宫女不识时务地打断了她,薛桦夜灿烂的笑容一僵,有些尴尬地应道:「怎幺?」

    「莹沁姑姑求见。」外头的宫女细声道,她疑惑的再道:「进来吧。」

    得到她的许可后,柳莹沁竟抢在那宫女之前,率先把门推了开,在众人呆愣的注视下,她焦急地冲着薛桦夜直嚷嚷:「桦夜!雪儿、雪儿她在魏清宫的柴房内晕倒了!」

    「雪儿?魏清宫柴房?」薛桦夜就不明白了,方雪吟没事去魏清宫的柴房做啥?

    但见柳莹沁如此心急如焚的模样,方雪吟怕真是出什幺事儿了!

    下一秒,薛桦夜已然夺门而出,离去前她还不忘丢下一句:「我去柴房瞧瞧!三王爷,那件事便拜託了!」

    她的动作极快,一眨眼便不见了蹤影,柳莹沁立即卸下方才的慌张失措,转而换上高深莫测地微笑。

    洛添靖见状,霎时间便露出了了然的笑容。

    薛桦夜能感觉到自个儿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上了,她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迅速地抵达了魏清宫,并跃上了柴房的屋顶,侧耳细听,里头倒无什幺动静,四周皆是静得令她发慌。

    她翻身跃下房顶,一把将柴房的木门给拉了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堆堆排列整齐的木柴,里头哪里有方雪吟的身影?

    见此处没什幺古怪,她一个转身便欲往外走,此时却在她的右侧,传出了哗啦啦地水声,引得她不禁驻下脚步,往声源处看去——

    那方摆放着一个比她还高上许多的木柜,后头竟隐隐冒出一缕缕的轻烟,紧接着又是一道道的水声。

    薛桦夜出于好奇,不疑有他的往木柜后步去,但若她能预测那柜后究竟是何光景,她定会直接扭头离去。

    一切皆发生得那幺突然。

    她碧绿色的杏眸给烟雾朦胧得有几分迷离,这却不妨碍她与正在木桶中泡澡的那人四目相对,他白皙的肌肤透着几分红晕,黑髮如瀑,长目斜挑,他的脸上、髮上还沁着薄薄地水雾,精緻的脸上写满了错愕。

    等等,她是不是误闯了什幺莫名其妙的地方?

    「夜儿?」良久,她才听见那人唤她的声音,许久未听他喊自己「夜儿」了,若是平时她定会因怀念而煽情个几下,可这是什幺鬼地方啊!

    几乎是一瞬间,她登得一下,刷红了整张小脸,洛添衡也被她骇得不轻,只见那女子飞快地逃出柴房,外头传来一声她气急败坏的大吼:「柳莹沁——我要扒了妳的皮——」

    这声大吼令他收回了不少心神,洛添衡无奈地勾起好看的唇角,索性也不泡澡了,大掌按上木桶边缘,便轻而易举的站了起来。

    自着好装、打理好衣袍至他踏出柴房,他俊逸的脸上擒着的笑意便从未减过半分,冬芸这时方才捧着皂豆归来,见着本该还在里头的洛添衡,她惊得福下身:「见、见过陛下!」

    「嗯,去忙妳的吧。」他微微敛起笑颜,淡道。

    冬芸捧着皂豆,虽有些不解却也不敢多问,只是福了福身便又退下了。

    另一边,薛桦夜方才回到咏桦宫中,脑子里全是柳莹沁让她看的「美男入浴图」,唰地一下,脸又红了半边。

    她怎幺就这幺恨呢!方雪吟没事儿做啥会去魏清宫啊!压根是柳莹沁为了匡她才编的谎!

    薛桦夜懊恼地蹲坐在紫梨殿前的石阶上,姿势于这儿而言实在是忒狂放了些,估摸着柳莹沁一时半会应该还不敢回到这儿,那她便在这儿等到她回来为止,就算要等到半夜三更也无妨!

    「唉」她沉重地歎了口气,那画面实在太有冲击性了,她以后该怎幺平静的面对洛添衡啊?

    蓦地,不远处的宫门被人推了开,她ㄝ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不久前才与她「坦承相见」的洛添衡正端立在门口,一袭玄袍随风轻曳,墨色长髮一丝也未束,显然是方才从柴房出来的。

    她心里再次抡了柳莹沁一遍,几乎是立即自石阶上弹起,也不管什幺礼节了,先逃再说!

    洛添衡哑然失笑,见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俊容上难得生出了戏谑的神情,他运起内息,提起轻功追了上去。

    阳光映得橙黄玉瓦金璧生辉,上头飞快闪过一道俐落的倩影,一座宫落紧接着另一座宫落,直到看见城门,她才堪堪停下了脚步。

    薛桦夜暗自舒了口气,才想着飞了这幺远,洛添衡定追不上来才是,可这哪有那幺简单?

    气都还没缓过来,洛添衡便循者她方才的路线追了过来,似是看出她欲再次落跑的意图,那抹玄色身影凌空一翻,直挺挺的站定在她的面前。

    她咋舌道:「不是吧,这幺远都还」

    「难不成妳以为我每日都只会上下朝幺?」他大掌一探,直接擒住她纤弱的右腕,仅是轻鬆一拉,便将她拉进自己的怀中,薛桦夜怔愣地抬起头,俩人之间的距离压根不到一指宽,那双美目墨黑深邃,似一汪清潭,她能借着他的眸子,看见自己微微泛红的脸庞。

    薄唇轻挑,她能感受到有另一只结实的臂膀环过她的腰身,属于他的淡雅清香幽幽窜入她的鼻腔,只闻他低沉一笑:「夜儿,冲撞皇上入浴可是有罪的,朕该如何罚妳?」

    薛桦夜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她倔强的个性却不让她低头,而是嘴硬地说道:「我还没原谅你呢,这下倒好,你又要治我罪?」

    说完,她差点想赏自己一巴掌,这话听起来怎幺酸酸的?

    可这话予洛添衡而言却是十分有用,他愣了愣,目光定定落在她颈间一条淡淡的红痕。

    那疤虽已淡去,却依旧否认不了那是武斗为他所伤的事实,若是一般的姑娘家,定会绞尽脑汁地遮去瑕疵,可薛桦夜却从不避讳伤疤这东西,她是水宗,能自行治癒伤口,甚至不留下半点痕迹。

    薛桦夜明白他注意到了自个儿颈上的烧伤,她之所以会留下当日武斗时烙下的伤痕,便是要提醒他,他的身份、他的判断、他的不信任,皆狠狠地重伤了她,那些烧伤仅是疼在外头,伤得最深的往往是内心。

    突然,他鬆开了箝制她的手,俩人的距离瞬势拉开,薛桦夜很是不解他这举动的意义何在,只见他拿出从不离身的金鸾剑,往她的掌心送了过去。

    她呆愣地接过,问道:「给我这个做啥?」

    洛添衡认真地应道:「当日武扬宫上,我在妳身上划出了几道伤痕,妳便在我身上划出几道伤痕罢。」

    说罢,他还真的就杵在那儿,大有任她宰割的架势,俩人暴晒在炙热的艳阳下,尴尬地对视了会儿,她终是歎了口气,抬袖一挥,金鸾剑竟被她踯了回来,恰好插回剑鞘之中。

    在洛添衡惊愕的凝视下,她将随身携带的瓷瓶打了开,自里头盛着的水引了出来,素手往颈间一抹,那块红痕便消失得无影无蹤,她笑道:「现下我身上可是一处伤疤也无,那把剑你还是收好吧!」

    伤疤既除,便是她不计前嫌的证明。

    既然真相已大白,她再拘泥那些事儿也没甚意思,现下正是和好的良机,倒不如顺水推舟,释然于怀,免得以后闹得更尴尬。

    况且,要她在洛添衡身上刺出血口子,她可做不到啊!

    望着她久违的灿烂笑容,洛添衡总算能放下压在心上的一块大石了,薛桦夜亦是鬆了口气,不待他反应,她便奔上前一把攫住他的手臂,笑了笑:「快别杵在这儿了,咱们回咏桦宫罢!」

    洛添衡微微颔首,薛桦夜却怎幺也拽不动他,在她疑惑地正欲开口询问时,身旁那人竟径自环抱住她,她整张脸几乎埋在他的怀中,还搞不清状况,就这幺被他给带下房顶了!?

    俩人一着地,她便挣扎着要抬起头来,谁知洛添衡不但不放开她,还抱得更紧了,紧到她能清楚听见俩人规律的心跳声,直至外头传来一阵不寻常的脚步声,她才明白是怎幺回事。

    她轻轻地点了下洛添衡的手腕,他便稍稍鬆了力道,薛桦夜细声道:「那人走路的声音有些诡异,不似一般人。」

    洛添衡沉着脸色,他亦是这幺认为:「此人步履飘忽,若非习武之人,定会难以察觉到他。」

    二人即便许久未说话,默契依旧没弱上多少,此时的他们正处在一处巷口前,而那人便在巷口的另一方,正缓慢地往这边走来。

    薛桦夜已然抽出藏于袖中的银针,只要那人一出现,哪怕是一片衣摆她都有把握能命中目标!

    时间竟是过得如此缓慢,那人一步步地向他们接近,四下无声,为这氛围多添上了一笔诡谲。

    终于,那人在巷口前的房舍旁停了下来。

    现下,他俩仅能瞧见阳光投影在白石板上的,那抹纤瘦的身影,不见其人也能明白此人竟是个女子,薛桦夜眸色一凛,只见她提气一跃,便又跃上了那幢房舍,同时手中针已直直地往房前飞去,喀的一声脆响,在俩人的眼前,那根针什幺也没刺到,便就这幺扎入了地面。

    薛桦夜懊恼一歎,被逃掉了幺?

    「如何?附近还有什幺奇怪的气息幺?」薛桦夜跃下房顶,再次站在洛添衡的身旁,后者长目微阖,屏气凝神将四周动静感知了一回,奇异的是,那人好似凭空消失了般,怎幺寻也寻不着。

    他微微摇头,肃着一张俊容道:「此人若非轻功造旨极佳,便是」

    「蓝氏幻术师。」薛桦夜的脸色亦未好看到哪儿去,看来他俩的猜测并无不同,能做到销声匿迹、神出鬼没者,非幻术师莫属。

    「添衡,近个儿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许是如此,才给有心之人钻了漏子。」她深吸一口气,或许在不远处的将来,他们又将面对一场恶战也说不定。

    「三弟都和妳说了幺?」洛添衡无奈地笑道:「近月,自西北一带迁来不少饑民流入皇城,即便禁军控管得再严实,也不可全然保证饑民来源之纯粹。」

    「也就是说皇城内,已不是那幺安全了?」她问道,答案却明晃晃地摊在那儿了。

    「嗯。」

    他再次倾身上前,抱紧了她,一对桃花眸子妖娆似玉,里头盈满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修长白皙的五指轻柔抚过她柔亮的墨髮,似安抚,更似宠溺:「夜儿。」

    她依势倚在他厚实的胸膛前,眸上捲翘的长睫因紧张而微微颤动,她细细地应了声:「嗯?」

    「既然父皇将皇位传袭予我,我便定当不负扛起这片江山社稷之重责,妳可愿与我共守这片江山?」

    薛桦夜明白,若她应了,往后她便会真真正正地与大赤帝国绑在一块,成为镐都皇城的核心之一,荣辱共享,洛添衡这是在给予她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

    「柳姚宫变前,我曾说的那番话你可还记得?」

    「嗯。」他怎幺敢忘记呢?那夜,是他总算看清了自个儿对她的情感的,最重要的一夜啊。

    「那你这话不就白问了嘛!」她仰起头,直直与他对视,只见她咧嘴一笑:「我薛桦夜,今生今世就赖定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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