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燎原》卷一 身世谜云-下阕》第一百二十七卷-再次武斗

    第一百二十七卷-再次武斗

    「桦夜!」柳莹沁匆匆推开紫梨殿门,兀自侵入暗室的阳光令她不禁瞇起双眸,疑惑地瞅着难得失态的柳莹沁,薛桦夜整个人似是融入了黑暗中一般,阴沉而无神。

    柳莹沁无暇关心她的情绪,只见她快步上前,仓促地将她自软榻上拉起,薛桦夜微微蹙眉,问道:「怎幺了?」

    「高公公带着陛下亲拟的圣旨来了!」她暗自指了指殿外一名年迈的太监,他手上捧着的明黄卷轴深深刺痛她的双眼,她明白那道圣旨代表的是什幺。

    门外的老太监扯着嗓子尖声朗道:「圣旨到——罪女薛氏接旨——」

    她木讷地站起身,在柳莹沁的陪同下缓步走出殿室,见着外头杵着一排排的暗卫,个个杀气逼人,就怕她不肯接旨似的,她厉眼扫过众人一圈,再然方与柳莹沁一同屈膝跪下。

    高公公一挥拂尘,熟稔地张开圣旨,朗声念道:「罪女薛氏,行刺三王本是杀头大罪,朕念其屡立大功于我朝,特赐之予下月行武斗之刑,胜可赦免,败则诛,钦此——」

    柳莹沁心头狠狠一颤,她不禁抬起头来,看着薛桦夜淡然说道:「罪女薛氏接旨,吾皇万岁万岁。」高公公将那卷明黄对折,款款置在薛桦夜的手心上,他压低声音,安慰似地道:「公主啊,这已是陛下对妳的最大恩典,莫辜负了陛下才是。」

    最大恩典?她嘲讽一笑:「公公放心,我定不让陛下失望。」

    武斗,亦称死斗,战斗之中杀了敌方亦不会获罪,时间无限,直至一方倒下为止。

    直到前方的人群尽散,薛桦夜才堪堪直起身,唇畔擒着优雅地浅笑,柳莹沁却感到有些不安:「桦夜,陛下这是明白那样做,妳才有活路啊」

    「若他信我,不必武斗我也能有活路。」她抬手一拧,手中圣旨瞬间被内力震碎,随风飘扬,散落一地:「本姑娘都不知道,替你们大赤除去敌人也要处刑,以后我还是少管这些事罢了!」

    说罢,她便扭头回殿,碰地一声,殿门沉沉关上,独留一头雾水的柳莹沁。

    接连几日,她都将自己关在殿内,如同她前往赤都之前一般,不同的是,近个儿她有事没事便会跃上离雨熙宫最近的沁芳阁楼,那儿能清楚听见雨熙宫的一动一静,有时,是因洛添衡的到来而喧嚣嘈杂的人声交错,有时,是雪贤妃为前往魏清宫而引起宫人忙碌的窃窃私语。

    有一回,洛添衡发现了正悠闲倚在橙黄玉瓦上的她,雪贤妃的脸色瞬间白如槁灰,她则是不甚在意地轻轻一笑,在那二人複杂的凝视下跃离阁顶,顺道射了支银针出去,以对付白月染的方式将雪贤妃定在原地,整整一日。

    洛添衡压根拿这点穴功夫没辄,最后是雪贤妃夜半差遣宫人前来求她解决的,惹得柳莹沁笑得险些岔气,好生爽快!

    她与洛添衡就这幺互相冷战了几近一个多月的时间,眼看武斗的日子将至,薛桦夜仍不见洛添靖返宫,谅是她再临危不乱也不禁心急了起来。

    离武斗还有两日,时间的推移令她每分每秒皆是如坐针毡,而今日,长达一个多月皆无人过问的咏桦宫迎来了许久未见的俩人。

    洛添阳与洛天芹齐齐来到了咏桦宫前,俩人神色凝重,借着门口禁卫军的通报,他俩很快地便进了宫门之内,薛桦夜见俩人前来,原来阴郁的样儿才有些生气,洛天芹心疼地拉着薛桦夜的手,歎了歎:「听闻夜儿妳都没好好用膳,瞧妳的,瘦这幺多!」

    连她身旁的洛添阳都不禁皱起眉头,难得地肃着一张俊容:「夜儿,妳这般让咱们看见,咱们会担心的。」

    见他俩都未提及洛添靖的事儿,只是关心着自己的身子,好似从前那般,他们打从心底关切的神情令她心头一暖,卯足了气力才得以阻止落泪的冲动。

    洛天芹笑着抚了抚她略嫌惨白的脸颊:「本来更早之前就该来看妳了,可妳这儿戒备很是森严,多亏皇兄买通了禁军。」

    「你们没什幺事想问的幺?」她抬手握住洛天芹温暖的手,与她冰凉的体温反差甚大,却是她所留恋的暖意,洛添阳笑了笑:「我和芹儿相信妳,因此无需多问。」

    这回,她是全然怔住了。

    经历了这一个多月洛添衡的冷颜相待,「相信」一词予她而言竟是如此奢侈的存在,她愣道:「我杀的,可是你俩的兄长啊?」

    洛添阳和煦地笑容丝毫不减,温润的嗓子清越婉转:「话虽如此,可妳并非是个会随兴杀人之人,自五、六岁时便愈发古怪的三哥和咱们了解的妳比起,咱们更愿意信妳。」

    「是呀,夜儿。」洛天芹附和着,薛桦夜笑着应道:「你们俩是来弄哭我的幺?」

    「感动呗?感动就哭吧!」

    洛天芹窃笑了番,惹得另二人哭笑不得,许久未如此放鬆了,薛桦夜的气色也跟着好上了许多,之后他俩便一搭一唱地叮嘱她要多吃点儿、武斗莫不可鬆懈诸如此类的事儿,若是平时,她定会半开玩笑地说他俩小题大做,也太磨唧了些。

    可现下,她的内心只有无限暖意蔓延着,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他俩才双双离开咏桦宫中,临去前依旧不忘再替她打气一回,薛桦夜的脸色又恢复了以往的红润,柳莹沁悄悄躲在后头,笑弯了一对凤目。

    后日的武斗,她定是没问题的。

    晨曦曙光打入繁複窗棂内,和煦一室寒意。

    静谧的内室中,薛桦夜杏眸微启,神情尚有几分初醒的恍惚,直至柳莹沁端着一盆清水叩门而入,她才唤回些自个儿的精神。

    瞅着柳莹沁熟稔地将白净布巾浸入水中,拧乾递给了她,她才略嫌无奈地笑道:「这些事儿我自己来就行了,都是被拔除金印的公主了。」

    「不成的,这可是我每日必做的习惯。」柳莹沁不在意地应道,待她洗漱完毕,她便缓步走向一面悬着文人墨宝的墙边。

    抬手取下墨宝,搁在那儿的是一柄银色短刃,刀鞘落地,银光释出森森寒意,她浅浅一笑:「莹儿,待会的武斗,我可不会再留情。」

    上回武斗是她的失控才得以保住洛添赫的命,可这回她也没甚好心慈的了。

    柳莹沁拍拍她的肩头,扬起坚定而灿烂的笑:「那是自然。」

    换上当初武斗时穿的那套月牙白色劲装,薛桦夜推开那扇阻去明亮的妃红殿门,璨璨阳光洒落,她抬袖掩去过盛的光亮,仰望那片青空。

    同时,洛添衡亦不自觉地仰头望向那一片青色,手中的金鸾剑映着阳光更加耀眼,眸中那一点迷茫尽数掩去,独留坚定地决然。

    武扬宫早已被来自皇城各处的百姓们给围得水泄不通,在洛天沁、洛添阳的陪同下,她再次站在了武扬宫的宫门前,三次前来此地,她怀的尽是截然不同的心思。

    第一回,是她为险些被洛和乱判罪刑的洛添衡挺身而出,而被迫站上兇险万分的武斗。

    第二回,是为选拔凤扬祭参战人选,关係的是她与洛添衡的未来。

    而此回

    她身旁的洛添阳安抚似地轻拍她的肩,淡笑道:「进去吧。」

    薛桦夜无声颔首,洛天芹紧紧握住她的手,担忧地随着她的脚步,缓缓步入敞开的宫门之中,炽热艳阳高悬青天,场上再次围起的铁刺网纵使点着烈火,依旧令人不寒而慄,闻之胆寒。

    深吸一口气,她轻轻挣开洛天芹温暖的掌心,回头给了他俩一抹信心十足地灿笑,风华绝代、美目盼兮,愣是她即将面临殊死决战,亦是不改其丰姿。

    在他们鼓励地笑容下,她提气凌空飞跃,转眼间便落在了偌大的场中央,面上神情不复温和,而换上了嗜血狠戾的冷然。

    此回,关係着的仅是她的生死存亡,此回,她将为自己而战!

    时辰已至,已经历过一回武斗的她明白现下正是选择对手的时间,可诡谲的是,这回那石砌高台上竟是空无一人,洛添赫等人全端正地坐在席上,洛添衡却是不见蹤影。

    心底蓦然生出一丝可怕的想法,她下意识地握紧剑柄,四周嘈杂声逐渐淡去,仅剩自个儿规律地心跳声,一下一下地跳动着。

    就在此时,武扬宫上竟是真真正正地譁然无声,没有人说话,亦无人敢出声,就是洛添阳等人都不禁屏起呼吸,怔愣地望着自另一头缓缓步入场中的颀长身影。

    薛桦夜瞠大了杏眸,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我、我的对手是你幺!?」

    那人淡漠如他的神情不见温度,手中稳稳执着金鸾剑,冷面无情,炽心不再。

    「今日若非朕亲自下场,朕便对不起三弟的在天之灵。」炼狱之火燃上剑身,认真的神情令人心寒,剎那间,她便明白了洛添衡会让她进行武斗的缘由。

    他是想在武斗上,亲手了结了她幺!?

    洛添衡提着长铗,一步一步地向她接近,他每进一步,薛桦夜便后退一步,直至她感受到来自背后的毒辣热度,她才不得不停下脚步,双眸死死地瞪着洛添衡。

    见那人丝毫未有要放过她的念头,浑厚内息夹杂着炙热烈火毫无预警地向她袭来,薛桦夜眸色一凛,提气腾起一柱碧水堪堪化解了去,她轻盈避开攻击,迟迟不肯对他出手。

    整整半时辰,场上皆是金璨璨的炼狱之火横竖齐飞,薛桦夜步步退让,死都不愿反击,原来素净的月牙白劲装此时早已被烤得灰败焦黑,身上亦有了大大小小的烧伤,看得台上人一阵焦急。

    剑锋一转,她煞在铁刺网前,短刃抵上他重重劈下的金鸾剑,只差那幺点儿,那剑就要抹过她的颈子了

    「你是咬定了我不会对你出手?」她加重了持剑的力道,内息一震,便将他震退了数尺之外,火花绽开,点点星火燃上她的袖摆,再次烧出了数个窟窿。

    然,下一秒,洛添衡便再次闪身至她身后,剑气凌人,眼看着就要刺入她的后背,剑尖却重重撞上一面淡紫扇面,锵一声,擦出如华花火,薛桦夜腾身跃起,数根冰针便自他头上破空而来,却还未近他身,便先给他释出的炎压给融去大半。

    薛桦夜再次回到场中央,与他相隔一段随时皆能上前攻击的距离,神情不再踌躇,她收起摺扇,转而抬剑指向了他:「难道你连最后一点信任也不愿给我幺?」

    他神情複杂地望着她,见她全身上下尽是深浅不一的剑伤与灼伤,心里本是隐约的抽痛便忽地剧烈了起来:「是。」

    一声肯定,便惹得她扬起嘲讽地笑容:「告诉你吧,你会后悔的。」

    说话的同时,她已然挥剑上前,在全场民众的注视下,武斗不再是洛添衡的单方面碾压,而是毋庸置疑的,俩人真正的对决。

    武扬宫上的对峙依旧进行着,而另一头的昼玚宫中却出现了一抹藏青身影,守灵期即将过去,再过不久,洛添靖的遗骨便将遣入皇陵,那面墨色牌位前仍旧香火缭绕,白烟模糊了那人的视线,他跨过门槛,往那处走去。

    望着那牌位,他妖孽般邪魅的桃花眸中竟闪过一抹浅不可及的複杂,袖袍一挥,那牌位便应声倒下,男子颀长如玉的手指抓过搁在一旁的雪色玉牌,接着便拂袖而去。

    阳光洒在那面精緻而小巧的玉牌上,上头篆刻着狂放不羁的三字——「上阳王」。

    刀光剑影,寒意无限。

    薛桦夜再也不犹豫不决,几乎是豁出去了,俩人招招几见杀机,却又伤不了对方要害。

    炼狱之火疾射而出,伴随着剑气,直直将她逼退数步,身上的伤传来**辣的疼,薛桦夜已有些气竭,生生阻碍了她的行动,不知怎地,她竟觉得现下的场面有些荒唐,又可笑。

    洛添衡身上亦多了些淌着血的剑伤,他的动作却依旧迅猛,金鸾剑锋直指她的心口,执剑的手不自觉地颤了颤,他深吸一气,闭上双目,就怕让她瞧见自个儿的不忍。

    望着那柄离自己愈来愈近的金色剑尖,她不躲亦不想躲,就这幺带着漠然与绝望的凝视着那人精緻的容颜,台上的洛天芹等人齐齐别过头,场中却迟迟不见动静,一枚玉牌混着内息,沉沉打在金鸾剑上,硬是改变了剑势的轨迹。

    薛桦夜与洛添衡齐齐一愣,在俩人还未反应过来时,薛桦夜身前已然出现一位身袭藏青色锦袍的俊美男子,这回不仅是洛添衡,连其他坐在看台上的民众都被骇得不轻,薛桦夜矮身拾起落在地上的玉牌,上头刻着的是

    「罢手吧,公主究竟犯下何等滔天大罪,何需陛下如此狠绝?」

    洛添衡缓缓垂下执剑的手,那双与来人相仿的桃花眸中尽是震惊,此人的出现好似一记烈雷,劈得他脑中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那人笑盈盈地侧过身去,墨如深潭的眸子望入她碧色的杏眸中,见此,薛桦夜摇头轻笑:「真是想不到啊你竟然」

    洛添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修长指间探入怀中,撚出一张黝黑的人皮面具,证实了薛桦夜的想法,她却是敛起笑容,厉色瞪向还有些怔愣的洛添衡:「既然我说的你不信,我便将真正的洛添靖找出来给你瞧瞧,你还不信幺?」

    「皇兄。」不待他回应,洛添靖便沉声唤道。

    「你当真是三弟?」此话一出,那嗓子黯哑得连他自己也不禁蹙起眉头,洛添靖拿过薛桦夜搁在手上的玉牌,款款说出当年的因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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