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燎原》卷一 身世谜云-下阕》第一百一十九卷-凤扬祭(中)

    第一百一十九卷-凤扬祭（中）

    第一战胜出的队伍已然出炉，凤扬祭的对决依旧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接下来的十支队伍中除却洛凡、倚天那组之外，其他人皆是仅仅在晚宴上见过一眼，至今仍然毫无交集。

    薛桦夜意兴阑珊地望着五个各形各式的场地，洛添衡似是注意到她的兴致缺缺，有些无奈地笑道：「怎生还未过正午，便瞧妳好似要睡着了般？」

    她捂紧要打出呵欠的嘴，厌厌地瞥过台下一眼，应道：「这些人固然是各国派出的好手，却依然引不起我的兴趣。」

    而正杵在她另一侧的洛添赫亦认同她的说法，只见他探手抚过腰间赤鞭，残存的炙热仍缠绕于通体血红的鞭身，那是赤龙鞭因未能大啖鲜血而发出的吟啸，眼上却牢牢盯着下方，台下擂鼓声方启，登时场上便是各种宗术齐齐飞窜，纵然激烈，却亦勾不上他观战的兴致。

    当比试进行了半时辰后，场上依旧没有任何一方是败下阵来的，打得那是一个难分难捨，可薛桦夜却待不住了，都没啥有看头的对决，她都要打起钝来了！

    「添衡，我先回趟行宫，待会便回来了！」薛桦夜宽袖轻拂，也不待他反应便溜也似的奔出看台，那抹看着有些像在逃命的背影惹得他不禁勾起了笑意，俊颜微侧，他便继续看着场上瞬息万变的一派荣景，薛桦夜道无趣，他倒不认为。

    §

    另一头总算是自北城溜出来的薛桦夜正悠然自得地伸了个大懒腰，方才上场时她施力过头，至今腰都还痠疼着呢，那般站着也不是办法，她才找理由偷溜出来的。

    左顾右盼了番，平时熙熙攘攘的白石大道上难得空无一人，清净得很，估计全看比试去了，如此甚好，她能悠哉地慢慢走回行宫，小睡一觉再来北城！

    打好如意算盘的薛桦夜这便抬脚启步，此处离西城尚有段距离，她这幺一走亦走上了一段时间，待她终于走入西城门时，额上早已布满细碎地汗珠，她拿出怀中的绢帛往脸上随意地抹了几下，正要拐过通往宫门的那弯时，她竟听见几乎不可闻的声音。

    几乎是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她瞇起浑亮地杏眸，面上原来的好心情全给阴骛取代了去，薛桦夜敛起周身气息，纵身跃上宫墙之后的一棵树丛中。

    下一刻，她原来所待的位置便出现了两个人，宫墙之高，将那二人皆蔽于死角之中，令她只能闻其嗓，不见其人。

    「那帮人现下怕是正进行着无趣的比试吧？」男人的声音显然是刻意压低了，压得声音极其沙哑，难以辨识。

    「呵呵，可不是呢？」女子的声音倒是没甚避讳，那道声线清脆，似寒泉滚石铃叮作响般，令人仅需听一遍，便能铭记在心。

    薛桦夜并未探出头，她亦不好奇这俩人究竟是谁，只对于俩人接下来所欲谈论的事儿上心，但闻下头人又道：「兄长可是办妥了？」

    「差不多，怎幺？等不及了幺？」

    等不及？心中有种说不上的烦闷，是什幺事情，能让这俩心怀不轨的人如此兴奋？

    「若能顺利，那幺」

    「慢，有人来了。」

    正要说到重点部分，怎就有人来了呢？！

    红色宫墙之外的气息瞬间消失，薛桦夜愣了愣，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这幺凭空消失了，那也忒奇妙了些，她想也不想便径自跃下树梢，这一跳她竟撞上一团软呼呼地不明物体，同时耳畔传来嘶声，看来她撞上的是一个人。

    「死丫头！使个轻功也能撞着人，妳也是个奇葩了！」那人劈头就是一顿骂，她登时反应过来此人是为何人，原来是同样也嫌比试无趣的洛添赫呀！

    被他坏了好事，薛桦夜亦有些不快，若不是他突然踅进来，她便能听见方才那人想做的好事了！连带的，她的脸色亦不甚好看：「真是对不起呀，敢问尊贵的七王爷，众人皆在北城好好地看比试，你做啥要回来让死丫头撞你呢？」

    洛添赫并不意外她会这幺反斥他，只见他连思索都免了，极为自然地回道：「妳呢？若爷我记得不错，妳这丫头还比爷早离开北城，妳为何要回来撞本王呢？」

    此话一出，她倒是想起自己与他相提并论，那根本是半斤八两，索性不再兜旋这没完没了的话题，方才听见了些貌似不得了的事儿，眼下正急需意见呢，斗嘴什幺先抛诸脑后再说罢！

    「先别说这些了，我方才可听见了奇怪的事儿，要不是你来了，我本来还能听更多的！」

    「哦？说来听听？」洛添赫扬起如飞剑眉，看来有些不正经，薛桦夜抽抽嘴角，探手便拽上他镶着银边的宽袖，行为举止可谓狂放不羁，哪有闺阁女子在门户大敞之下直接拽着男子的手的？

    尤其还是个已有「婚约」的女子。

    洛添赫心中的腹诽她当然听不见，一眨眼的功夫俩人便回到了冬漓殿，薛桦夜手脚利索地随意砌了壶热茶，她斟了杯递给洛添赫，许是砌得过于匆忙，茶叶的量放的很不适当，喝下去的尽是难隐的苦涩，他皱眉皱得眉头都结在一块儿了，薛桦夜却彷若未见地说道：「方才有两个奇怪的人在咱们行宫宫墙外，说着一些听来便知不妙的事儿，怕是凤扬祭又要出啥乱子了！」

    「妳的意思是，有俩人胆大包天，愣是当着诸国众人、关城城主眼前，也想在北城上撒野搞出个名堂来？」

    要这幺解释也没错，她正经地颔首示意，洛添赫瞧她如此认真，便继续追问下去：「妳能否说得明白些」

    「本是可以，但现下是不可能了。」

    洛添赫并未为自个儿的话被她掐断而恼怒，瞅着这姑娘倏地变得阴郁的神情，他疑惑地瞥了那双亦是盯着他的杏眸，良久，薛桦夜方才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你来时，那男人刚好说到精彩处呢，结果就这幺被你掐灭了！」

    「」他无言以对，也只好认栽了。

    「眼下之急，并非釐清那男人所欲如何，所为又是如何，咱们必须赶回北城，说不準还能瞧出个端倪！」搁下手中苦得骇人的热茶，她边说着边蹙眉睨向茶壶，不过是多放了勺茶叶，怎生能苦成这副德性？

    他暗地嘲笑了好几百回薛桦夜的砌茶手艺，明地里则是赞同地附和着她，俩人难得生出默契，嫌弃地将茶盏按回炉上，掌风一甩便一前一后地夺门而出，估摸这门再被如此粗暴对待，待他们回宫之日，殿门也就要被轰烂了罢。

    §

    待他们跨过北城门时，擂鼓声竟连连敲击了三声，俩人定睛望向高台，仅见森林、极冰、草原等三座场地已然空无一人，显然是在他们离开北城的这段期间厮杀出了个胜败，现下仅剩余的队伍分别在石林、熔岩两处高台上对决，不过他们皆非洛凡与倚天那队，也不知他们的比试结果是胜是败。

    俩人皆未回到观战台上，正好借着第二轮比试尚未结束，一干人等的视线全聚焦于场上的争斗，也方便他们办事。

    薛桦夜暗指右方，肃道：「咱们不确定那人是对什幺动了手脚，你找右侧，我寻左侧，任何可疑的东西皆不能放过！」

    他颔首应道：「嗯。」

    明确了目的之后，他俩便不再多话，一左一右向前掠去——

    高台与城墙之间亦间隔了一条宽阔地水道，薛桦夜提气轻踏水面，不费吹灰之力便能于河面上轻盈飞掠，纤足每点上河面，那儿便会结上一层薄冰，以冰为记，便于她知晓哪处还未探查过，不过须臾，左侧大半的地方都被她巡了一遍！

    她停在石林高台的下方，眉头微蹙，很是不解为何跑了这幺久，她都没看见一点半点的可疑之处，也不知洛添赫那家伙进行得如何了。

    不一会，洛添赫便从另一方飞掠而来，他驻足在薛桦夜身侧，凝重的神色正告诉她，他那儿也没啥进展：「妳确定那个人真是说北城幺？」

    「呃」她愣了愣，脑海中尽是方才她听见的对话，细细想来，他们确实未表明他们在北城动了手脚

    薛桦夜尴尬地乾笑了阵，惹得洛添赫神情是愈发不悦，瞧她这般就明白，她压根没搞清楚便来北城胡乱巡了把，这下好了，白忙活一场！

    「先别这般看我，就算他们不在北城动手脚，能确定的是，他们确实是想对凤扬祭下手的！」薛桦夜赶紧打个圆场道，冀望能转移洛添赫的注意力，要不，她都要被瞪穿了！

    「嗯，此事还得启奏陛下。」他收回锐利如刺的目光，淡道。

    在俩人专心于谈话之时，后头的石林高台上竟滚下了一道人影，那人滚落的同时，俩人面前又溅起一道水花，同时是擂鼓声响，看来是又分出了一组的胜负。

    俩人被泼了一身的水，看起来好不狼狈，薛桦夜支手拈诀，俩人身上汲的水便全数褪回，她无奈笑道：「罢了罢了，别杵在这说话，咱们先回上头吧。」

    说罢，也不待他回应便拉着他掠回高台上，洛添衡见他们竟是自下头上来的，不禁有些疑惑，她比了个手势，让他先别过问，毕竟高台上并不仅是他们大赤的人，还有其他纷纷杂杂的陌生人等，就那ㄌ二人选择在西城会面，就表示他们必定相当熟悉西城，那便是与他们一般无二的参赛之人了。

    异心之人，就混杂在此，她怎幺能不防备？

    「皇叔和秋凝他们的比试结束了幺？」她弹去衣襟上的尘土，极为随和地笑道。

    「嗯，倚统领并未晋级，皇叔倒是赢得轻鬆。」洛添衡亦识得明理，配合地不再过问，反正今个儿的比试结束后，他再问也是不迟。

    薛桦夜望向熔岩高台上的青雷电光，那座场上怕是打得最持久的，至今已过了一个半时辰，那四人却好似才刚开战般，动作丝毫迟缓都不见，若非是经过千锤百炼的老练之辈，那必是极难做到的。

    「台上比试者是为何人？」她总算是提起了点兴趣，就算是她，要这幺紧凑地连打一时辰半，也是要吃不消的！

    洛添衡定神望去，熔岩高台上的四人中仅有一人他识得：「那位手持青色长铗的乃为风逸帝国禹朔太子。」

    风逸太子？她顺着身边男人的目光望去，仅见一抹纯白身影身形优雅，颀长的手中稳健地持着一柄缠绕电光的青色长剑，与平凡的御雷宗师不同的是，寻常人的雷光是极淡的嫩黄，而那位风逸太子的，却是青蓝色的。

    强劲的雷电映得熔岩高台那方一派明亮，而那位名为禹朔的男人一招一势间，皆融入了无法言谕的柔劲，柔中带刚，刚中带柔，举手投足间尽显皇家风範，大气而雅致。

    她方才怎幺就没瞧见这号来头不小的人物呢？竟然就这幺错过了一时辰半的时间！

    熔岩高台那方，仅见禹朔白衣翻袂，出招毫不踌躇，却有条不紊，因相隔甚远，她无法看清那人的容颜，却不知怎地，一瞧上就令她无法移开视线，脑海中恍若出现了一抹同样的白衣身影，她却怎幺也看不清本不该出现在记忆中的那人。

    真是奇也怪也，她可从来没见过如他这般的白衣男子，脑中却莫名出现此等异象。

    见她一瞬不瞬地直盯着那从容俊雅的白色身影，心神都不知飘到哪儿去了，洛添衡的心底没来由的一阵发堵，他猛地探手遮了遮薛桦夜恍惚的目光，她被此打翻醋罈子似的举动给拉回了神智，只见薛桦夜好气又好笑地瞅了他一眼，玉洁素手抬起，将他的手掌给攒进那双柔若无骨的手中，她的掌心虽冰冰凉凉地，却传递着一股热流，暖和了他有些纠结的内心。

    只闻她以俩人才能听见的声音笑道：「真没想到，原来你这冷然的死性子也会有吃醋的一天！」

    他并无要反驳的意思，大手回握住她的，俩人就这幺手拉着手，继续眺望着那方的动静。

    禹朔双指併拢，掐出一簇青蓝电光，青剑上的光芒同时暴涨，他向队友颔了颔首，便疾步上前，一头墨髮恣意飞扬，他的攻势就好比一头猛虎，向他锁定的目标张牙舞爪地扑去，等待他尖利的獠牙撕裂猎物的剎那。

    薛桦夜微挑柳眉，禹朔这一击，便将其中一名对手给击出场外，而另一人则被他的搭档给牵制住了，压根救不了同伴，禹朔提剑上前，二人围攻一人是轻而易举的事儿，一盏茶之后，擂鼓声便轰然响起，第二轮比试在禹朔劲力十足的一击下总算是分出了雌雄。

    第二轮历时几近两个时辰之久，观战台上的众人站得两腿发痠，却又不敢鬆懈下来，因为下轮比试将在成功晋级的队伍，与还未上场过的队伍中抽出十支队伍再行上台，他们哪敢放鬆呢？

    一干人屏息以待着抽籤结果，约莫一刻钟后，关城城主终于宣布了第三轮的对战队伍。

    这回并无薛桦夜与洛添衡的事儿，烈赤双霸却被抽中了，他们将在极冰之地对上蓝纣觞这难以捉摸的强敌，洛添霁头一回露出若有所思的深沉之色，反观洛添赫依旧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兄弟二人，一人神色谨然，一人满不在乎。

    若在薛桦夜的眼中看来，蓝纣觞的能力绝对不亚于洛添赫等人，这场比试的胜负模糊不清，任谁也说不準，御敌，最忌讳的便是「轻敌」二字。

    她担忧地望向那準备上场的二人，现下也只能冀望他们的比试能够顺遂了。

    同时在第三轮上场并且令她十分在意的，便是洛凡对上韩雪凝那组合，他们将在极为平坦的草原高台上比试，依照洛凡的性子，见韩雪凝一个姑娘家，还没带任何的搭档上场，他定会令自个儿的副将退至一旁，只身相搏吧？

    可韩雪凝哪是如此简单的人物，于益州时她便见过韩雪凝的身手，那绝非是一般的气宗能比拟的，能单枪匹马打入凤扬祭，再打上第三轮比试，这样的女子会娇弱到哪儿去呢？

    还是同样那句老话，切莫轻敌。

    很快地，所有场地上的参赛者皆準备就绪，时辰将至，待擂鼓声击响的剎那，便是此轮决战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