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燎原》卷一 身世谜云-下阕》第一百一十七卷-七日婢女

    第一百一十七卷-七日婢女

    湿热的空气中弥漫着降雨的气息,灰暗的天色蔽去灿烂的艳阳,为整座城池蒙上一层阴影。

    于西城大赤行宫中,薛桦夜正和洛天芹一块坐在殿内,一蓝一紫的身影端坐在两张上好的贵妃椅上,卸去假疤的薛桦夜活脱是个美人胚子,就是瞧着侧颜也是令人移不开眼,洛天芹笑看旁人从容的神色,以及候在一旁的臭脸姑娘,笑道:「夜儿,凤扬祭今个儿将会公布规则,妳不去看一看幺?」

    「我已让洛添赫那家伙去看了,这七日我哪儿也不去!」薛桦夜心情甚好地笑道,玉指轻撚糕饼,款款放入口中咀嚼,她看向踏歌,笑道:「踏歌,本宫的好姐妹要的芙蓉糕呢?」

    踏歌不敢看她寒气逼人的眼神,低垂着头的样子毫无皇家公主的尊严:「是,奴婢这就去準备。」说罢,她赶紧迈开脚步,仿佛后头有洪水猛兽在追赶她一般,薛桦夜再道:「且慢。」

    已然推开殿门的踏歌身形一僵,但闻后头人又下了道命令:「待会妳顺便替本宫送点茶水去姚娴殿吧,顺道去那儿服侍他们一日。」

    洛天芹偷笑了阵,看着踏歌夺门而出的背影,笑问:「让她去姚娴殿会不会太」

    「待会添衡就要从东城回来了,我可不能太便宜她。」薛桦夜勾起一抹浅笑:「倚天和秋凝会好好对待她的,放心罢!」

    §

    踏歌将芙蓉糕送回薛桦夜的冬漓殿后,便照着她的意思独自前往姚娴殿,她忿恨地抿紧唇,藏在袖中的粉拳握个死紧,她以为待在这,便能时常看见洛添衡,谁知薛桦夜早就算好了一切,洛添衡外出时,便留她下来使唤,洛添衡回来后,便以各种理由支开她!

    端着茶盘在行宫内晃了大半圈,她终于寻到了薛桦夜所说的姚娴殿,踏歌不甘愿地扣门说道:「奴婢踏歌,奉辅政公主之命前来送茶」

    吱呀一声,深红色的大门被拉了开,前来应门的人令踏歌不禁往后退了步,这人这人不是之前在枫悦茶楼将茶盏摔在她桌上的人幺!?

    虽当时单秋凝是以男装出现,她却并未修饰容貌,因此踏歌一眼便认出了她,难不成,当初在茶楼碰见的事儿,是他们一齐串通好的幺?

    「哦,是妳呀,既然是殿下的好意那咱们便心领了,快些进来罢!」单秋凝和蔼的笑容不知怎地,竟笑得踏歌背脊发凉,眼下才第一日,她就快挨不住了,剩余六日她还要怎幺过呀?

    无可奈何,她还是硬着头皮抬步入殿,倚天奔放的坐在本该摆着茶具的桌上,斜眼睨了眼踏歌,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这女人是谁啊?」

    单秋凝难得好声好气地笑道:「还能是谁?觐夜公主念着咱们与她的革命情分,给咱们送乐子呃不,宫女来了!」

    「哦——」倚天笑瞇了眼,一个翻身便坐定在桌旁搁着的木椅上,他双腿伸直,手比着自个儿的脚踝笑道:「妳来得正好,小爷我的腿痠得很,妳来给我捶捶!」

    踏歌抽了抽眼角,几乎想击出一道烈雷直接将这无礼之徒给劈了!但若这样,她哪里还有在众人面前的立足之地?她挣扎的神情惹得俩人差点笑出声,最后踏歌终于跪在倚天的脚旁,伸出从未做过粗活的白嫩玉手,在倚天结实的腿上默默地捶捏了起来。

    「欸,不是那边痠,是这边痠!」他指着自个儿抹得有些髒灰的脚掌,踏歌的脸色更难看了,单秋凝不忘给她补刀:「倚天吶,我说你昨天有去洗洗身体幺?我怎总嗅到一股酸臭」

    「似乎没吧?昨晚自风逸行宫回来都子夜三更了,爷我哪有闲情逸致洗澡?」踏歌按在他脚掌上的素手一僵,她的脸色已不是惨白能形容的,倚天不爽地嚷嚷:「继续按啊!」

    单秋凝状似宽慰地拍拍踏歌僵硬地肩,柔声道:「辛苦了呀,倚天这家伙浑身酸臭,妳可多担待些。」

    拍完,她和倚天憋笑憋得涨红了双颊,踏歌仿佛行尸走肉一般地捶捏着倚天的脚掌,若不是她还会呼吸,他俩真会以为踏歌已经晕死过去了!

    按照薛桦夜的意思,这七日内踏歌来姚娴殿报到的次数绝对不少,他俩可要好好地替薛桦夜教训这不知好歹的公主,不愧是薛桦夜,竟送了这幺有趣的乐子给他们!

    §

    在倚天等人正整治着踏歌的同时,洛添衡与洛添赫已然自北城归来,薛桦夜笑盈盈地迎上去,拉住洛添衡垂在身侧的大手,笑道:「怎幺样?凤扬祭的规则出来了幺?」

    洛天芹亦期待地看着俩人,洛添赫撇撇嘴,为薛桦夜忽视他这事感到不甚欢快,但有什幺办法呢?谁让她的眼中只装得进洛添衡一人。

    「是出来了,可这与我先前听闻的规则」他顿了顿:「有些迥异诡奇。」

    「吭?」薛桦夜愣了愣,不解他的意思。

    「这回的规则许是城主新订,与十年前的是差了十万八千里。」洛添赫在一旁补述道,他清了清有些乾涩的喉咙,缓道:「此番先是以抽籤式选出对战队伍,并随机对出一方高台,五场同时比试,待二十五支队伍淘汰得仅剩五支时,将由五支队伍同时上场比试。」

    「意思是十人一齐决胜负幺?」薛桦夜惊愕地问道,这城主怎能想出如此有趣又省力的规则呢?

    「嗯,与咱们比试时一般无二,同样为落水者失格。」洛添赫轻鬆地笑道,他愈发期待凤扬祭的到来了,那规则听着忒有趣,想必凤扬祭并不会令他无聊。

    「那对战顺序出来了幺?」薛桦夜与洛添赫一般兴奋,见她兴致勃勃的模样,洛添衡亦不自觉地勾起极难察觉地微笑,愣是令他精緻却散发着寒意的俊容给染上些许暖色:「妳我乃第一轮的出战队伍,对上踏歌,比试场地为极冰之地。」

    「我同二哥也是第一轮的,对上蓝氏的人。」洛添赫冷冽一笑,他可是最厌恶蓝氏了,此番正合他意。

    闻言,薛桦夜倒是露出了惊讶之色:「踏歌也是来参加凤扬祭的幺?」瞧那日在市集上,她毫无架势可言的一掌,怎幺瞅也不似是个武功高深之人呀!

    显然洛添衡亦明白她的疑惑,他便说道:「风逸皇帝溺爱踏歌公主乃众所皆知之事,若她想要,为她动点手脚未尝不可。」

    言下之意很是明显,踏歌算是走后门来的,说难听些,便是「来乱的」!

    她从来便不屑这种不自量力之人,何况踏歌心性不纯,绝非善类,看来她必须认真地整整踏歌,挫挫她娇蛮跋扈地傲气!

    §

    翌日一早,踏歌睁着还搅和浓浓睡意地双眸,独自踱步前来还一派寂静地大赤行宫。

    天边曙光渐明,青暗地天色方染上一抹鱼肚白,踏歌瞅着紧掩的绯红宫门,正暗忖着自己是否来早了,那眼前紧锁的门竟就这幺被推了开,踏歌登时被吓得睏意全无,她警戒地瞪着开门的薛桦夜,后者倒是不介意这带刺的神情,笑道:「本宫还想着门外的是谁呢,踏歌公主起这幺早呀?」

    这幺想来服侍他们幺?薛桦夜心底暗笑,脸上却仍挂着亲和地神态:「杵着门外做啥?进来呗!」

    踏歌疑神疑鬼地左右看了下,确定薛桦夜没在宫门这安上什幺奇奇怪怪的陷阱后方敢踏入门扉,上一回被她用洗桌水给抹了一脸,天知晓她会不会又拿些屎尿秽物一股脑儿地倾倒在她头上!

    「想来昨日服侍倚天他们,妳一定累坏了吧?」薛桦夜领着她往后走,她下意识地回:「是挺累的。」

    「好罢,那本宫今日就给妳一个工作,做完了妳就能去休息了。」踏歌听此,便露出欢欣地笑容,想着薛桦夜也并非蛇蝎心肠之人,还算懂得体恤他人,谁知当她见到那所谓的「工作」时,那心中的讚美登时变为咒骂。

    只见眼前那三座堆得比男人还高的衣服山正矗立在她眼前,踏歌看得呆了好几阵,该不会这些都是要让她洗的吧!?

    「诺,妳洗完这些便能回行宫了,加油呗。」薛桦夜径自略过踏歌恶狠狠地目光,拍拍她的肩,温柔地笑道。这些衣服可是她拜託单秋凝、鹤琳和韩雪凝收集来的,三大行宫的待洗衣物!里头还有她让守城人拿来的,关城侍卫们所褪下的髒衣,虽然饱受异样的目光,但这些绝对够踏歌洗一整日了!

    不,依照踏歌懒散的性子,洗个两三天也不是不可能。

    「记住,每一件都得洗乾净啊!」临走前,她还不忘再三叮嘱道,见踏歌伫立在衣服山间的纤瘦身影,在髒衣的陪衬下是愈显苍凉,她心情大好地勾起优雅地唇角,扭头转向寝殿,準备好好睡个回笼觉。

    §

    两个时辰后,旭日已然悬上白昼,洛添衡微启朦胧地桃花眸,睁眼便是安然睡在自个儿身侧的薛桦夜。

    他探出精壮地臂膀,轻柔揽过身边恬静的人儿,力道拿捏得宜,薛桦夜侧身靠在他的胸前,仍然睡得香甜,洛添衡再次阖上双目,线条优美地下颏微抵在她的髮上,方睡醒,便又打起钝来。

    初醒时此方还是柔和的宁静,谁知半晌过后,殿室后头惊传出一声女子惊恐地尖叫声,凄厉惊悚,直直划破宁静的氛围,硬是扯出人们心中的战慄,相拥的俩人皆是习武之人,知觉很是敏锐,此声祭出,硬生生吵醒了熟睡中的二人。

    薛桦夜一睁眼便发现自己竟是被洛添衡拥着的,但当下她顾不上那幺多,俩人极有默契地相视一眼,便齐齐起身往门外奔去。

    不仅是他们,连洛凡、洛添赫等人也被吵了起来,个个只披了外衣便拔腿冲出殿内,待众人来到声源处时,他们皆被这景象给搞得一阵无言。

    只见踏歌整个人正缩在衣服堆旁,神情慌乱惊悚得好似看见妖魔鬼怪一般,而她的目光所及,却是一只毫无威胁性可言的小白鼠,模样可爱极了,小家伙正立在另一座衣服堆旁,无辜地盯着面白如纸的踏歌猛瞧。

    「快快快!快来人给本宫把牠弄走呀——」踏歌毫无形象地指着小白鼠嚷嚷着,薛桦夜抽了抽嘴角,走上前去:「需要“奴婢”为您代劳幺?」

    踏歌见薛桦夜笑得极其可怖,她方才拉回一些被吓飞了的神智:「不、不必麻烦了」

    「那幺踏歌公主,妳能与这可爱的小白鼠一同在这工作幺?」她捧起乖巧地小家伙,笑了笑。

    「能、能。」嘴上说能,可她的纠结全写在脸上了,其他人在睡梦中被吵醒,脸色皆不是很好看,踏歌哪敢说不能,就怕一个弄不好,七日婢女就要暴涨至十四日了,开玩笑,她才不干!

    「那好,请踏歌公主,安静、认真地洗好这堆衣服吧!」薛桦夜危险地瞇起双眼,踏歌只能欲哭无泪地继续埋头苦洗,见她总算是安分了,薛桦夜将手中的小白鼠放下,令牠乖乖地待在踏歌身旁的石板上,踏歌大气都不敢呼一声,就怕白鼠会径自蹭上前,她可不能再如此失态了!

    众人见没事了,又纷纷回殿继续睡觉,可薛桦夜和洛添衡经这幺一荏,早已无法安然睡下了,在他的提议下,俩人再次来到尚无几人前来的北城,上回被踏歌一打搅,都没有好好地勘查到。

    「添衡,你说咱们第一轮是在极冰之地罢?」没来由地,薛桦夜又木讷地问了句,洛添衡揉揉她墨黑地髮丝,应道:「嗯,怎幺了幺?」

    「也没什幺,关城这极冰之地约莫是做给水宗用的,可水宗都灭迹了,城主为何还要做呢?」

    俩人齐齐跃上十仗高的极冰高台上,地面十分平滑,予火宗而言,极冰之地乃最为不利的场地,洛添衡适应了许久,方能在这方极冰上行走:「若我想得不错,此地乃做给风逸之人的场地,风逸那处有条终年结冰的迦宝冰河。」

    薛桦夜并无任何行动不便的问题,只见她微微一运气,地上本该滑脚的冰面竟结上雾藓,踩在上头丝毫不费功夫,她轻鬆地站在上头,洛添衡倒显得有些吃力,却也算气定神闲地在冰上伫立了许久,薛桦夜笑道:「这可真是天助我也,风逸的冰河倒成了我的助力!」

    她有些担忧地望向洛添衡,这地形对他而言,可并非什幺助力,说是阻力还较恰当些。洛添衡似是接受到她灼灼地目光,只见他侧颜一笑:「这地形不妨事的,只不过需要点技巧,方能站起。」

    瞧他平静地神情是多幺轻鬆,可那白皙饱满的额上所沁出的薄汗却是出卖了他,薛桦夜也不戳破,玉指轻起,这方冰面便皆给蒙上一层白雾,雾尽之后,此方冰面便结成了行走便利地雾藓,洛添衡登时感到脚下湿滑的触感一紧,此番就似是站在平地上,毫无阻碍。

    「呵呵,在下果然没看错人。」正当他俩欲往场中踅去时,前方蓦然出现一抹藏色男影,锐利鹰眸灼灼生辉,好似能将人看穿那般,薛桦夜愣了愣,不甘不愿地揖道:「城主好生兴致,怎前来比试现场关心起咱们了?」

    华奎高深莫测的笑容直搔刮着俩人的心尖,他搞出一头棕熊来砸场子的事儿,俩人可还深刻地铭记在心呢,莫不是华奎场子砸不够,连好端端地凤扬祭也想参上一脚吧!?

    「二位甭紧张,在下身为城主,于凤扬祭前亲自前来检视场地乃在下的义务。」华奎从容不迫的笑道,那神情好似在说“在下不会再放熊进来”一般。

    薛桦夜显然并不信于他,只见她阴阳怪气地瞥了他一眼,嫩白柔荑便搭上身边人的手,淡道:「场子也瞧得差不多了,咱们快些回去罢。」

    他回握住她的手,应道:「嗯。」

    华奎微敛神情,如飞鹰目恰好与洛添衡那似妖似娆地桃花眸对上,前者目光深远,后者淡如止水,待形影成双的俩人远去后,华奎方才卸下玩味地神情,反被淡淡惆怅所代。

    指节分明地颀长手指轻轻覆上自个儿如刀削般的俊容,碰触到的皆多幺不真切

    「主子?」一直藏身在他身后的影卫终于忍不住,见四下无人,影卫方才自阴影处现出身形。华奎并未看他,掩盖在大掌之下的鹰眸阖上,再睁开时,眸中便恢复一片清明。

    「没事,本座吩咐的事儿你办得如何了?」

    「是,属下们皆不敢怠慢,目前为止并无任何异样。」

    「嗯」华奎迎着风负手而立,目光远望着西城那方,幽道:「冀望他别出事才好」
猜你喜欢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