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美丽》【第十六章】－他的果然

    第十六章－他的果然

    这晚，姚童睡的并不好。

    她就像正在享受初恋的少女，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就会开始想像和席尚轩同班的日子会有多愉快，如果睁开眼，又会回想起席尚轩用双手盖着自己耳朵，还有烟火绽放的那个时候。

    姚童乾脆起身，在凌晨三点钟的时候传了封讯息给许爷，和他报告自己决定转到戏剧学院，本来该熟睡的许爷却立刻就回覆了姚童，看来许爷的生活作息也不是很正常。

    『了解，我会帮妳写推荐函，学校也有学校的标準作业程序。』姚童还没回，许爷又传了一句：『既然决定了，就好好做。』

    她向许爷表达了十二万分的感谢之后，终于才有了那幺一丁点睡意，只不过却在意识渐渐深沉的时候，调好的闹钟却响了起来，姚童只浅眠了两个钟头，她甚至还没真正的入睡。

    「果然宿醉了吧，哇哈哈！」这是昨天嚷嚷着要抓鱼的大哥一早见到姚童时说的第一句话，但昨晚喝得最多也是这位大哥，姚童还记得当烟火放完的时候，大哥还扭着腰摆着臀，使劲的大唱山歌：哟──哟──哟哟！山南有棵树哟，树边有枝藤哟，藤儿弯弯缠着树，藤缠树来树缠藤哟……

    「我不会喝酒啦──」姚童摸着脸问道：「大哥，我看起来真的很憔悴吗？」

    大哥爽朗的笑了几声，他说：「没事！等一下我们再去昨天那条河，只要抓几条鱼妳酒就会醒了！保证有用！」

    「大哥……我真的没喝酒。」姚童看着大哥潇洒离去的背影，心里欲哭无泪：「我只是想睡觉而已啊……」

    「干嘛？」

    姚童听到席尚轩的声音后立刻委屈的转过头：「大哥坚持说我宿醉！」

    他闻言，便直盯着姚童的脸看，最后丢下一句：「不能怪他。」后就直接走人，只留下了和大哥同样潇洒的背影。

    到了河边，姚童才得知平时滴酒不沾的林念在昨晚破戒了，现在还难受的赖在床上怎幺也不肯起床，而纯纯只好在林念房里照顾她。

    这时候已经有人开始下水，虽然说是要抓鱼，但大家似乎比较热衷于把人丢进河里，不过碍于这区块的河水太浅而且四处都有石头，所以他们也不敢玩的太超过，而此时的大哥便开始大声咆哮着，骂大家都把鱼给吓跑了。

    「你就唱山歌吧，把鱼给唱回来啊！」有人这幺回应他，所有人听了都弯着腰笑。

    只有大哥一脸疑惑：「山歌？我不会唱山歌啊。」

    在大家把昨晚他发酒疯的事情鉅细靡遗的讲述一次后，只见大哥一脸窘迫的解释他小时候的确是有跟他伯父学了一点，随后又恼羞的把人一个个抬起来就往河里丢。

    姚童躲在一旁怕扫到颱风尾，而席尚轩则是坐在遥远的另一边，那里有可以遮阳的树荫。这时候，有人悄悄的出现在姚童身后，神经兮兮的叫她，姚童寻声回应才发现是只大自己两岁的罗沛，他是姜齐的小助理。罗沛躲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招着手要姚童过去，似乎是有什幺话想说。

    看着罗沛奇怪的模样，姚童反而笑了出来，她一直都蛮喜欢这个随和的人，而且在姜齐拍摄鸢萝之语的时期，除了纯纯之外，同样身为小助理的罗沛偶尔也会帮忙她。

    「姚童，帮我一件事情。」罗沛双手合十，一脸诚恳：「我女友如果知道我和姜齐哥出来玩的话一定会吵着要跟，所以我骗她说我是陪我妈旅游，结果殊不知刚才她在超市和我妈遇见了……」

    罗沛一脸惊恐：「我现在必须去哄哄她，但依她的性子没有几小时我是不会成功的。所以姚童小妹妹可以帮罗沛大哥哥一个忙吗？」罗沛努力睁大他的小眼卖萌。

    「……罗哥你不用这样，如果是我能做的我就会帮忙。」

    「不难不难，这件事妳一定能做到，可以帮忙我照顾一下姜齐哥吗？」罗沛手上的手机传来第二十一条讯息，姚童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位叫《亲亲小宝贝》的人传的：『你怎幺不去吃屎？』

    「妳看……」罗沛无奈的晃着手机，才又继续说道：「我平时看席尚轩人也不错，稍微借一下他的小助理他绝对不会说什幺的！」

    「……」你确定吗罗哥？

    「妳别看姜齐哥现在抓鱼的狠劲，他一早可是宿醉的很严重，是抱着想要抓鱼的决心才撑过来的。」

    「……知道了，我会看着姜齐哥的。」姚童点头。

    「感谢！万事拜託了！」罗沛离开前还不忘提醒一次，「就交给妳啰，要是被前辈发现我没顾好姜齐哥的话，我就死定了！」

    姚童给了罗沛一个包在我身上的表情要他放心，但其实内心是挣扎的，她不但要关心着罗沛口中的“好人”席尚轩，还要扛起照顾姜齐的大任。姚童看了坐在远方乘凉的好人，再看看在河里和大哥合力抓鱼的姜齐，不自觉的鬆了一口气，既然是这样话应该就不用顾及太多了吧？

    于是姚童踮者脚尖走进河里，河水冰冰凉凉的真的很舒服，一晚没睡的疲倦似乎一扫而空。

    「姜齐哥，你抓到鱼了吗？」姚童模仿着姜齐的动作，弯着腰专注的看着河面。

    「姚童也要抓鱼吗？」姜齐的笑容很灿烂，边说还边用手背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

    姚童才刚看完鸢萝之语，电视剧的效应根本还没减退，心情难免会有点激动，她害羞的说道：「姜齐哥你刚才超像柳季杭的。」

    姜齐听完忍不住仰头大笑，引来其他人的侧目，他边拍着姚童的头边说：「原来姚童是柳季杭的粉丝啊！」

    姚童心想：对不起姜齐哥，其实我是柳少亦的粉丝。

    在姜齐又继续专注抓鱼的时候，姚童则跑到一旁替姜齐装上一大杯的红茶，红茶是民宿的老闆娘供应的，姚童边端着满出来的红茶，突然回想起剧组杀青那天被自己弄了一身红茶的席尚轩，于是更加小心翼翼的用双手捧着水杯，深怕一不小心又重蹈覆辙，这样她会一辈子都不敢再喝红茶。

    而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席尚轩：「……」

    「姜齐哥，喝红茶。」姚童恭敬的双手奉上，「中暑就不好了。」

    「啊！谢谢。」姜齐感动的咕鲁咕鲁猛灌，「我正好觉得渴，总算得救了。」

    「你还在不舒服吗？」姚童从姜齐手上接过已空空如也的水杯，再关心问到。

    「不舒服？」

    「你不是宿醉了吗？」

    「……妳怎幺知道？看来妳真是我的粉丝啊！」姜齐保证，「我等一下给妳签名。」

    「谢谢姜齐哥，但其实这是罗……」姚童话才说到一半，便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凉意，她转头就发现席尚轩站在自己身后。

    他不但面带笑容，竟然还乖巧的喊了一句：「姜齐哥。」

    「你终于肯下水啦！」姜齐满意的点头：「总算是有点年轻人的样子。」

    席尚轩笑回：「是啊。」他看向姚童并轻声说道：「姚童，我也渴了。」

    姚童拿着水杯的手颤抖了一下，此刻谁了解她有多想叫席尚轩不要笑的心情。

    「但这里只有红茶。」她摇头。

    「……」

    不太妙。

    姚童并不是想拒绝席尚轩，只是他说过不喜欢红茶。虽然话是这样说，但姚童感觉得出来席尚轩营业式的笑容突然僵了一下，背后正燃烧着只有姚童能看见的熊熊火焰。

    「我去买水！」姚童说到，并偷偷观察着姜齐，深怕他看出什幺端倪：「姜齐哥要喝吗？」

    「我来吧。」姜齐哥一脸欣慰，但话却说的姚童晴天霹雳：「难得休假，姚童妳就好好休息。」

    「呵呵……不用啦，怎幺能让姜齐哥去买水呢！」姚童的双手挥的惊心动魄，「我去买就好。」

    而席尚轩则是抓住姚童挥舞的狗爪，说道：「……我买。」

    接着，席尚轩不发一语的走在前头，姚童紧跟在他屁股后面，她实在不知道席尚轩为什幺生气，明明也没发生任何事情，但他的确是生气了。

    「妳……」席尚轩难得的先开口，姚童赶紧跑到他身旁，肩并肩的走着。

    「妳很喜欢姜齐？」

    「……是喜欢。」姚童说：「因为姜齐哥人很好啊，不但没什幺架子、演技又好、个性也好……怎幺了吗？」

    「是喔──」席尚轩语气没什幺起伏，表情也很平淡：「做我助理真是为难妳了。」

    姚童听了也没发觉哪里不对劲，反而真的认真思考了起来：「也是……」姚童仰起头开始清算着：「你脾气不好、又挑食、而且翻脸比翻书快、说话又不留情面。」

    「……」席娘娘克制着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是不在意，但内心已经赐了姚童三百次毒酒。

    「但我并没有觉得哪里为难耶。」姚童歪头说到，顺便舒缓一下僵硬的脖子：「我觉得你不管怎样都很好啊，而且你又不是只有不好的地方。」

    「……」

    「你也知道我很崇拜你嘛！」姚童笑着说完，便一边掏着口袋里的零钱，一边走向不远处的自动贩卖机。

    席尚轩止步不动，觉得心里有点怪异。

    喀噹──喀噹──

    姚童投下了零钱，又逼一声的按下按钮，矿泉水扑咚扑咚的滚了下来，不知道为什幺，席尚轩把所有声音都听得很清楚，就像是原本耳鸣的耳朵突然啪的一声，又恢复了原样。他是觉得奇怪，起初只是认为姚童不来找自己却紧跟在姜齐身边这种被忽视的感觉确实是不太对劲，还有一向崇拜自己的人却还猛变成了姜齐的粉丝。

    特别是姜齐想代替姚童买水的时候，姜齐的好意也顺道突显了席尚轩的幼稚，他知道自己有一瞬间是感到很不痛快的。

    姚童双手捧着三瓶水，一瓶给姜齐，两瓶是要给席尚轩的。

    席尚轩见了，拿起一瓶仰头就灌了下去，一口气喝掉半瓶的水。

    「下次就喝红茶吧。」他锁紧瓶盖，又把水丢还给姚童。席尚轩承认自己是有一点心态上的改变，也承认姚童比起其他人的话是比较亲近自己，但贴心本来就不是他的风格，席尚轩认为自己也没必要做什幺改变。

    「……可是你不是不喜欢喝红茶吗？」

    「我想喝什幺就喝什幺。」

    姚童乖巧的点头，头上彷彿长出了一对狗耳朵，席尚轩见了，不着痕迹的翘着嘴笑了。他想可能是因为喝了水的关係，刚才的阴霾突然一扫而空，心情变好的他甚至开始思索着如果可以也是时候该领养条小狗了。

    在太阳高高挂在头顶的时候，烈阳把陆地都弄的好烫，或许还能把毛髮烫成管麵、把皮肤晒成牛皮纸。因为个人行程原本就要提早离开的林念和姜齐準备要走了，其他人也就打算要一起离开，玩得累了，太阳又大，正中午的反而大家都没什幺胃口。短暂的两天一夜结束，鸢萝之语全体人员也正式结束合作关係，每个人虽心怀不捨，但杀青那天该哭的也哭了，没有人想破坏这几天的好心情，依序的平静上车离开，然后互相说着：「希望下次再合作，再见。」再见。

    姚童在这两天真的收穫了很多，她收穫了未来的目标一份、席尚轩手心的温度一份、大哥的山歌一首、还有姜齐的亲笔签名一张。

    所以她一上了车立刻就呼呼睡去，手里抱着的是大大的满足。

    席尚轩看了她一眼，便要葛溪哥把音乐切掉，然后再把空调转小一些，葛溪哥听了会心一笑，心想席尚轩似乎是比往常更柔软了一些。

    而时间一晃又是半个月，直到开学当天姚童就没在和席尚轩联络了，助理时期结束、鸢萝之语也播放完毕，所以姚童实在找不出一个理由找席尚轩，她偶尔会不安的握着手机想问他最近过的好吗、想跟他说自己因为那一次的旅行皮肤都晒伤了，不过接下来只能把手机摔到床上，然后自己也怪叫着跳上床。

    好想他。

    转系的手续许爷很快就帮自己办好，姚童这阵子连络最频繁的人是当初在音乐学院的好友邓思晴和一开始进纳卡与自己同房的练习生萧悄巧，她和邓思晴道歉自己突然的离开，和萧悄巧聊着这三个月在片场发生的事情，姚童没有和任何人提起席尚轩，但还是好想他。

    一早姚童就在家门口看见许爷的车，许爷说这是第一次亲自载她去学校但也是最后一次，他在车上叮嘱着姚童许多事情，薛蓉姐也传了讯息要她放学后準时出现在公司打卡，姚童真的很感激，她是真心的收到了他们的关心和帮助，当许爷的车一开进校园姚童就忍不住的想哭，只隔了一个暑假但怎幺会变了那幺多？她的处境变了、心态变了，学校在姚童心里的某个剎那也变成了另一所学校。

    「好好努力。」许爷在跟着姚童下车后踹了她一脚。

    姚童很久没被许爷踹了，时隔三个月竟被踹出怀念的感觉，姚童觉得诡异。

    「我会的。」姚童童揉着膝盖，说话的音量变得很细微，她说：「就因为我比每个人都幸运，所以我会比每个人都还要努力的。」

    许爷没回答，他直接转个弯走往音乐学院的方向，背对着姚童挥手，这一刻姚童才真正的感觉到许爷的背影代表着自己也要和原本最熟悉的音乐学院告别。上学期姚童的迷惘和挫折都还历历在目，但又好像缥缈似梦，所以她似梦非梦的走向戏剧学院，连脚步都显的很轻。

    她越走向前，眼前的人就越来越多，彷彿所有人都聚集在戏剧学院前的广场，难怪姚童一路走来都没看见什幺人，她越走越慢只觉得眼前一片乱哄哄的，在这之间姚童还被几个匆忙的人撞了几次肩膀，她吃痛的揉了揉，在突地发出刺耳尖叫声的时候被吓了好一大跳，她往前看却只见密密麻麻的人群，姚童顿时有什想法直冲脑门，在这个时期、还在校园内能造成这种局面的人……

    姚童踮起脚尖只为了再看仔细，她瞇起眼妄想在人群的缝隙中看出一点端倪，在这时，那个人轻轻的伸出手拨开人群，站在一旁协助他的还有一名身材微胖的男子，大声说着：「借过、借过！」

    是新的助理吗？姚童心里想着，却在看见那个人的双眼后心里喀蹬了一声。

    席尚轩终于走出人群，身旁的男助理的手上塞满了粉丝给的礼物，还得维持现场的秩序，深怕会有人对席尚轩毛手毛脚的，看助理紧张的神情，看来也领教过席尚轩真实的一面了吧。

    席尚轩一抬眼便看见了她，他不好奇为何自己能够在众多人里一眼就看见了姚童，因为此刻姚童脸上正挂着两行眼泪，还抿着嘴巴啜泣，那幺悲惨的表情席尚轩当然能一眼就注意到她，他看见姚童这个模样得意的挑起眉，于是又惹来此起彼落的尖叫。有些人注意到在一旁哭泣的女人，只觉得她是看见偶像所以激动得哭了，但只有席尚轩知道原因，他给了姚童一记『白痴吗？』的眼神。

    然后心里就在想：「她果然是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