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美丽》【第五章】－她的平凡

    第五章－她的平凡

    一个月消逝而过。

    接下来是若凡艺术大学三个半月的暑假。

    姚童带的东西不多，除了换洗衣物和几件随身物品之外，就没带其他多余的东西了。在搬进练习生宿舍的前一晚，家里的气氛就和平常一样没什幺不同，不过饭桌上却多加了几道菜，妈妈还炖了鸡汤，要姚童多喝。

    她以为妈妈在知道自己私下签了培训约后会大发雷霆，但没有。妈妈只说了要姚童为自己做的决定负责，她也知道，只要成年了，很多事情就不同以往。

    这是一间四人房，两张双层床让室内显得更加拥挤，床尾则摆放了四张木製桌椅，和一排置物柜，房内有间大约两坪的厕所，但是没有卫浴设备，要洗澡的话就要出房间到宿舍二楼的公共浴室，虽然有隔间，但姚童还是不太习惯洗澡时旁边有其他人在的感觉。

    虽然暑假有三个半月，但扣除平常练习的部分，住在这里的时间也不算长，虽然开学后练习生的培训依然还会继续，但听说初期的培训结束后，还会再区分练习生们所要专攻的领域，然后分批训练，住宿的地方自然也会有所变动。

    此刻房间只有姚童一人，因为薛蓉不断提醒姚童一定要提早一个小时到，原因在于没参加练习生甄选的姚童，既没有培训时间表，也没有参观过公司内部，所以在姚童领了时间表，又和薛蓉绕了公司一圈来到这间房间后，距离集合时间还有足足半小时。

    姚童走向了靠窗的双层床，并选择了下面的床位，姚童怕高，在上面会睡得不安稳。

    接着姚童拿出手机来打发时间，并在网页上搜索纳卡娱乐，总共搜索出了六百多万条的相关项目。除了公司资讯，更多的就是纳卡娱乐旗下艺人的相关新闻，而最近发布的新闻也造成了不小的轰动。在昨晚，纳卡娱乐正式发布了新闻稿，纳卡出品的最新优质戏剧－『鸢萝之语』即将步入拍摄阶段，预计七月中旬举行开机仪式，并採用on档的模式拍摄，所谓的on档戏就是边写剧本、边拍戏、边播出的模式，而『鸢萝之语』虽然剧本已经完成，但对于on档戏还不完整的台湾，也是考验整个团队和演员的能力。

    尤其最瞩目的焦点，是在于去年的最佳男女配角：姜齐、林念的合作。这在娱乐圈和粉丝之间可是刮起不小的讨论声浪，造就了未开拍先轰动的美好开头。而除了男、女主角之外的角色，据传加入了许多演艺新秀，大部分的人都在关注定装照的公开日期，想要在戏开演之前一睹偶像和新人的风采。

    姚童将『鸢萝之语』的新闻一口气全看完后才收起手机休息，她知道席尚轩有试镜这齣戏，却不知道他试的是哪一个角色，在试镜刚结束的那几天，戏剧学院就开始疯传他们学院内最受瞩目的席尚轩果然不负众望的试镜成功，距离戏开拍并成为何敬宽第二，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从戏剧学院开始，消息传至各个学院，若凡全校传的沸沸扬扬，但席尚轩本人却没出来证实，不过大家也想是**不离十了。

    到了集合时间，和姚童同房的室友也只出现了两个人。

    一位是萧悄巧，人如其名，身形很娇小，一头俐落的短髮，但精力充沛，嗓门和外表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另一位是穆于菲，长的非常漂亮，但看起来却不好相处，从进门开始就一句话都不说，她看着狭窄的房间，表情是满满的嫌弃，连名字都是姚童偷看宿舍名单才知道的。

    虽然是四人房，但这间房只有她们三人住，萧悄巧说：「那这样空的床就可以放我们的杂物了。」

    姚童表示认同，穆于菲则是白了两人一眼说道：「我要睡下铺。上面给妳们放东西，妳们要拿的时候再从我身上爬上去吗？」

    「我们爬的是梯子，又不是妳。」萧悄巧假装碎念，却又故意把话说的很大声。

    穆于菲假装没听到，碰的一声就把行李摔到床上宣示主权。

    「妳跟我睡吧？」姚童说：「妳睡上面可以吗？我怕高──」

    「没差啦！」萧悄巧将行李往上一丢，决定晚点在收拾：「不过我睡觉的时侯都会从妳身上爬上去喔，没关係吧？」

    萧悄巧故意说着，边斜眼看了穆于菲一眼。

    「没关──」

    姚童话还没说完，穆于菲嘣一声的甩门而出，萧悄巧见了则无法忍受的翻了一个白眼：「她跟她朋友一起进来的，却跟巴结她的人不同房。」

    「巴结？」

    「等一下妳就知道了。」萧悄巧看了时间，「走吧，要去练习室集合。」

    因为只是培训初期，所以还没有依照分数分班，总共12名的练习生全窝在同一间练习室里，没有自我介绍，连短暂的交谈都不给，负责人薛蓉姐就站在最前面，姚童等人零散的站在四周。练习室分为abc三间，这间主要是练习舞蹈和美姿美仪的教室，男女分班，在未划分成绩的的状态下男生12人以及女生12人分别在a练习室和b练习室，这里通常也是集合、开会、检讨和验收的地方。

    薛蓉没有平常温和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稍显严肃的脸，她说培训约不等于经纪约，若想出道，除了努力就没有别的。

    「现在我开始以甄选成绩来区分1组和2组，六人一组，三个月一次验收，所以就算妳今天在1组，根据验收结果还是有可能会掉到2组的。」

    薛蓉取下无度数的黑框眼镜，手持着名单依依念着名字，所有人都希望自己会被分到1组，除了姚童。

    姚童不但在校成绩不理想，更没经过甄选这道程序，她早就知道自己会被分配的2组，只是看着同房的萧悄巧和穆于菲都是1组，不免会有些沮丧，要是自己再努力一点就好了。

    薛蓉讲了几条注意事项：

    1 培训期间不能有恋爱关係。

    2 暑假结束后，培训还会持续，因为各校放学时间的不同，所以统一在晚上六点半前到公司打卡，晚上七点準时至练习室报到，在这之前晚饭可以自行解决或是去公司的员工餐厅，至于各校的回家作业只能利用睡前时间解决，因为培训课程是连续的，没有太多的私人时间，晚上十点结束练习，各自回房，晚上十二点準时熄灯。

    3 请铭记培训约的各项条约，尤其是保密条约，练习生不得将培训内容对外公布，不得有关于公司内部的消息流出。

    4 每三个月一次的验收务必认真看待，这将决定着最后的成绩以及出道顺序。

    5 培训约每五个月会再签约一次，如果五个月内就禁不起训练压力要中途退出者，一年之内不得参加其他公司的培训，也不得对外流出纳卡的课程内容，这合约里也都有标明。

    因为是第一天，所以薛蓉宣导完后便给了她们自由时间，正式的培训从明天开始。

    宣布散会之后还没有人离开练习室，大家全聚在一起聊天，原本不相识的几人也有共同的话题，虽然刚才薛蓉所说的几条事项她们也都是清楚的，只是从负责人口里说出来后，感觉就变得不一样了，压力变大，却有了真实感，她们是真的成为签了合约的练习生！

    这里可以听见隔壁男生的练习室已经解散各自离开的声音，这里的女生们还分着几个小圈圈，叽叽喳喳的兴奋讨论着。这时姚童果然注意到，以穆于菲为首所围成的小团体，包括她总共有四人，其他三人都抓着穆于菲，不断说着：「为什幺不同房！」的声音，还带点鼻腔。

    而穆于菲的态度和刚才不太一样，虽然还是一样的表情，但话却变多了，偶尔还会朝姚童、萧悄巧两人的方向看过来，嘴里不知道在念着什幺，声音很小，但看其他三人瞪过来的狠劲，姚童大概也猜出来她们口中在谈论的就是自己和萧悄巧。

    萧悄巧对姚童摆出无奈的神情：「别理她们。」

    谁不想好好相处？姚童也从来没想过培训第一天就会发生这种事情，儘管她和萧悄巧两人并没有做错什幺事。

    这时穆于菲等人说话的音量渐渐变大了起来：「小菲妳要跟2组的人住同一间房欸……」

    姚童叹了口气，心里表示：关妳屁事。

    因为她们的声音不小，摆明就是针对，和姚童同样是2组的其他人听了也很不舒服，但为了避免第一天就有纷争，而且穆于菲为首的4人看起来都很强势，就算有话，也没人愿意出头。当然，除了某人。

    「刚才薛蓉姐也说了吧，」萧悄巧背对她们，音量却提高了一倍：「1组的人也有可能会掉到2组啊，尤其是那种只会接受别人奉承，和只会奉承别人的那类人啦。」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了练习室，气压还是很低，姚童想到她们离开时瞪着萧悄巧的眼神，不禁有些不安。

    「悄巧，我──」

    「我也不是全为了妳啦。」萧悄巧猜到姚童要道歉，抢先说道：「我从以前就不喜欢她们了。」

    「妳们认识？」

    「何止认识，不但同校，还同班。」她说：「其实我以前跟她们还不错，但我渐渐发觉她们的相处模式太诡异了，穆于菲说的都是对的，没有人会反驳，更不会有人发表和她相反的意见，妳说，这是朋友吗？反正我觉得不是。以前穆于菲还要我们别介意她的身份，就像朋友一样相处就行了，但大家都知道，穆于菲每提到这个话题一次，就是再提醒我们一次，为首的是谁、有选择权的是谁、有操控权的是谁。」

    「她……是总统的女儿？」姚童倒吸口气。

    「当然不是。」萧悄巧被逗笑，但又似笑非笑：「她是我们学校理事长的女儿，也是纳卡娱乐董事的……姪女。」

    「……」姚童无语，对于穆于菲那些想进演艺圈的“朋友们”来说，这的确是值得依靠的强大臂膀，「这幺说来，穆于菲也挺可怜的。」

    「她倒是乐此不疲。」萧悄巧叹了口气：「我说过了，她会一再提醒自己的身份，就是享受这种受人追捧的感觉，但这种朋友游戏我实在没兴趣玩，也不想奉陪，所以我退出了。」她耸耸肩，觉得轻鬆。

    姚童很佩服萧悄巧潇洒的性格，不禁一笑：「妳会比她们成功。」她真心的，「我是真心这幺觉得。」

    萧悄巧听了噗哧笑了出来：「怎幺办，我也这幺觉得欸。」

    当晚穆于菲并没有回房睡，她们猜穆于菲是找她的朋友一起睡了。

    本来换了环境就睡不好的姚童与萧悄巧两人也就早早起床準备，因为是培训正式开始的第一天，没有人敢马虎，当两人到b练习室的时候，人也都集合的差不多了。

    「两人一组，总共分六组。」薛蓉在12人都集合完毕后才到场，一进练习室就下了这个指令，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我说，两人一组。」

    12人当中除了原本就认识的小团体以外，就对彼此都不太熟悉，昨天刚见面今天就分组，大家都希望可以选个能力极好，不然就极差的队友，好的队友可以带领自己，差的便能凸显自己，但短短的认识并不能了解对方的能力，所以最后分好的组员，几乎都是同个宿舍的室友，而姚童和萧悄巧理所当然的也成了同一组。

    今天的训练很简单，但对姚童来说却很难的－自我问答。向对方介绍自己的专长，为什幺会当练习生，又为什幺想要出道，还有，在甄选的时候想的是什幺、妳表演了什幺。

    毕竟是两人一组，如果是私下进行的话姚童或许还不会那幺窘迫，但前方就摆着相对的两张椅子，练习室有三面墙都是镜面，这下竟让姚童有生在梦境的错觉，两人一组，却是要按照组别一对一对的上前坐在两张椅子上，向对方介绍自己，她一股气全哽在了喉咙，觉得自己随时都会被憋死。

    「一组有15分钟的时间，要怎幺运用就看妳们的默契了。」薛蓉讲到：「而这15分钟呢，不管妳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都会被採纳。」

    所有人面露不解，只有姚童听见了，一瞬也不瞬的盯着薛蓉，但薛蓉没有用任何表情回答她。

    「有人抱着唱歌的梦、舞蹈的梦、演戏的梦，但我想大部分的人想出道不外乎就是想红想出名吧。」薛蓉又说：「但妳们说的出口吗？无法说的，就说谎吧，不管真话或假话，能让组员相信的那一组，就合格。」

    薛蓉见这群菜鸟还是一副理解无能的模样，又加重了语气。

    「懂了吗？」

    众人点头，表示了解，但自从第一组上场开始，姚童却还在自己的世界里，可以说谎吗，我真的可以说谎？可以向大家掩盖自己没经过甄选的事实？

    姚童却越想越慌，她从小就不会说谎，就算把谎言在脑海里排练了几百遍，只要一紧张又会全都打了结，她看着还在台上的其他组，她努力要把她们的话听见耳里，每个人的语气都很正常，果然只有自己有心虚的本钱。

    「姚童？」萧悄巧抽出了几张卫生纸，「怎幺流汗了，脸色还那幺差，不舒服吗？」

    姚童来不及回答便听见了穆于菲的讪笑声。因为穆于菲的组别是姚童的前一组，所以也就排在了姚童与萧悄巧旁边。

    萧悄巧瞪了穆于菲一眼，但后者却没打算理她。

    「这只不过自我问答而已，有必要那幺紧张吗？」穆于菲对姚童问道：「又或许是妳根本就回答不了任何人的问题？」

    「妳在胡说什幺？」萧悄巧简直想一掌打在穆于菲脸上。

    姚童盯着穆于菲，强装镇定，手心却止不住的冒汗，要是被大家知道自己是空降进来的，或许会被排挤被讨厌，但在这之前姚童就做好了心理準备，她真正在意的是会因为自己而有麻烦的许爷和薛蓉。虽然靠关係出道的人不是大部分，但在演艺圈却也不是少数，不过姚童却无法思考那幺多了，她只在意着不放弃自己的许爷和拉她一把的薛蓉姐。

    穆于菲靠近姚童的耳朵，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着，萧悄巧见了本想阻止，姚童却又没任何排斥的反应，所以只好转过头继续看着还在进行的组别。

    「萧悄巧应该跟妳说了我的不少事吧。」穆于菲一脸无所谓：「我姑姑是纳卡的董事，但我不是靠她进来的。」

    姚童听着却没搭腔。

    「我有今天的成就全是因为我自己的能力，我能被分配到1组也是。」

    「妳想说什幺？」

    「没想说什幺。我只是清楚妳的能力在哪，在学校的表现也差强人意，我就是看不惯妳明明没经过甄选，却在那边假清高，装好人，真的很虚伪。」穆于菲压低声音，虽然没打算要在大家面揭开姚童，语气却冷的让姚童从心里发寒，因为穆于菲她知道了。

    「真搞笑，我不懂毫无实力可言的姚童妳，怎幺敢出现在这里，毫无特别之处，又那幺窝囊的妳？」

    「窝囊？」姚童的一点怒气总算被激起，「妳懂我是抱持着什幺想法进来的吗？」

    她的声音不小不大，却正好惹来了萧悄巧的注意。

    「姚童？」萧悄巧问着姚童，眼神却直盯着穆于菲。

    穆于菲见了，也不打算再小声说话，她看着姚童，一脸的笑意，却渗透不到任何人眼里。

    「我是不懂，虽然我知道的事可多了。」穆于菲别过视线，看着在眼前记录的薛蓉：「或许等一下妳还能够唬住我？儘管我知道事实。」

    「下一组。」薛蓉叫到，穆于菲闻言才缓缓的起身，她几乎是直着身体，睨视着姚童：「听过吗，平庸也许不值得讚美，却绝对不是一种罪过。但妳最好别用妳的平庸来掩饰自己的不争取，还有……」

    穆于菲接着说：

    「妳的罪过并不是别的，就是碍了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