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情不相悦》89 证据就在民女的右肩上。

    89 证据就在民女的右肩上。

    ??乾隆望着兰馨，心里很是伤痛。他记得当时她回宫来跟他诉苦时，他还告诉她夫妻之间总要有段磨合期，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寻常之事，要她多忍耐。没想到，她这幺一忍，就忍出了一场疯病来？他忍住悲痛与哽咽道：

    ??「妳起来！不需要为她求情！」

    ??「不要不要……」

    ??兰馨猛力地摇着头，哀道：

    ??「我可以忍受的，真的，求皇阿玛放过她吧！兰儿已经没有亲人了，就只有皇阿玛了……」

    ??乾隆一阵鼻酸，忍住泪水，转而怒视着永璃。

    ??「你怎幺说？看到兰儿这样，居然还要跟那妖媚之人站在同一阵线吗？你不是……不是最疼爱兰儿的吗？」

    ??永璃将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握得实实的，牙根也咬得紧紧的，但是却不让在场的任何人看出他心里的伤痛。他当然要比谁都在乎兰馨，所以他要孤注一掷，一口气将那些把兰馨逼到如此绝境的人，全都拖到地狱去！

    ??「回皇阿玛，兰儿会变成这样，我也没有想到，我也很心痛，只是吟霜现在孤身一人，只有我能帮她，还请皇阿玛体谅，所有罪过，儿臣愿代吟霜承担。」

    ??「你──」

    ??乾隆简直是气到说不出话来。

    ??见永璃这样倾心一名女子，他应该要很高兴的，这是自从他发现永璃对兰馨有不一样的感情之后，他对他最大的心愿了。可是现在他只觉得心痛与后悔，要不是为了皇族的面子，他就不用急着让他们两个各自婚娶，也就不会造成这般田地了。

    ??再度移目到吟霜身上，她那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质，让他在一剎那间，将她看成在山林里出没的白狐。难道真的是白狐吗？否则为何对兰馨如此情深的永璃，会这幺快就爱上她呢？

    ??「好啊，我就看看她究竟是不是白狐？来人，把北京城里的萨满法师都找来，愈多愈好！」

    ??下旨后，乾隆又转而对满脸泪痕的兰馨道：

    ??「这样妳就不用怕了。」

    ??兰馨这才点点头，懦懦地依偎在乾隆的脚边。

    ??天亮后，十来个蕯满法师便聚集到公主院中。他们个个身穿奇装异服，头戴掩面珠帽，手持萨满鼓，在院子中摆开了祭坛，点上红烛，摆上贡品，半阖着眼，在院落的四面八方，舞了起来。

    ??萨满法师围绕在跪于坛前的吟霜四周，整齐划一地敲打着手中的萨满鼓，嘴里喃喃唸着：

    ??「拜天地神明日月之光檐前使者传言童子奏使功曹拜请天监灵通遣得强兵降临手执生刀宝剑身骑白马奔驰舞动金鞭黑旗打起诸神庙开枷锁救良民急急如律令……」

    ??唸着唸着，其中一名萨满法师便托起桌上的香炉，把黄符焚化，然后将香炉在吟霜面前晃来晃去，骤然一声大喝道：

    ??「疾病厄运，灰飞烟灭！」

    ??顿时间，一炉香灰，全泼向吟霜。

    ??「啊……」

    ??吟霜惊呼一声，满头满脸满身都是香灰。

    ??「妖魔狐鬼，立现原形！」

    ??萨满法师又大喝一声，拿起桌上的一碗鸡血，再对吟霜泼去。

    ??「啊──」

    ??吟霜再度惨叫了声，嘴里哭喊求饶道：

    ??「不要这样对我啊！不要不要，我不是白狐，我不是来报恩的……」

    ??「哗」的一声，又是一盆水洒了过来，萨满法师们又开始围绕在吟霜的四周，轮流似地对她唸咒、喷水、撒香灰、泼鸡血……

    ??「啊……啊……」

    ??吟霜不住惨叫着，躲不开也逃不掉，不一会儿便满胸满衣裳都是水、鸡血，和香灰。

    ??一旁的众人看得怵目惊心，却没有人敢在这时候打断萨满法师的驱魔仪式。皓祯虽然心里不捨，但他深信这能换得吟霜的清白，所以一直忍着；永璃却是冷眼旁观，看她会怎幺将这齣戏演下去。

    ??「不！我不是白狐！」

    ??突然她一声大喊，跪倒在乾隆的面前，哭喊着道：

    ??「皇上！我都招了，我都招了！我不是白狐，我只是一个流落街头的歌女，只是当年被福晋抛弃的格格，只是因为养我成人的爹爹在临终前告诉我身世，我心有不甘，才混进王府，为的就是要破坏贝勒爷和公主的婚姻！」

    ??这话让在场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不只乾隆，硕亲王和皓祯也很吃惊，但所有人都不及雪如的心里来得震憾。

    ??她知道？她居然知道？

    ??雪如心慌不已，又是对女儿的怜惜，又是对自己造成的罪孽感到恐惧。她本想直接冲到吟霜身边的，身旁的秦姥姥却默默地将她拉住，还拚命地摇头，对她使眼色，要她千万要保持冷静。

    ??乾隆狐疑地望着吟霜，稍稍抬起了手，萨满法师们才停下驱魔仪式，退到一旁。

    ??「妳再说一遍。」

    ??吟霜吸着鼻子，望了一眼伫立于乾隆身旁的永璃。永璃的脸上没有明显的变化，可是他对她所说过的话，她犹言在耳。

    ??这阵子住在东偏院里，她几乎见不到他，她就日日夜夜地背着自己写下的台词，如今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无论未来会如何，她只觉得很欣慰，起码对于永璃来说，她有一点点用处了。

    ??「民女幼时住北京城，长大后，随着爹娘四处奔波，买艺为生，去年才又回到北京城。年初时，爹爹因为得罪了左副都御史金华，被打成重伤，当夜就昏死过去。他临终前跟我说，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二十年前，他在杏花溪里捡到了我，我身上还有张字条，注明着我的生辰──戊寅年十月二日，跟贝勒爷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说到此处，吟霜望向一旁的皓祯，此时他已经瞪大了双眼，微张着薄唇。

    ??吟霜在心里为皓祯感到遗憾，没想到这个让皓祯欣喜若狂的巧合，就这幺被她给利用了，真是感叹命运的安排啊！

    ??「民女在外头流浪了这幺久，吃了这幺多的苦，就只是因为我生来是个女儿身吗？就活该被丢弃在溪水中吗？民女不服，尤其是对这个取代我的身分，在王府里吃好穿好的贝勒爷不服！所以我发了重誓，要让他成为全天下最不幸的人，而现在看来，我做到了，死也可以暝目了。」

    ??「不……」

    ??皓祯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喃喃道：

    ??「吟霜不会……」

    ??才说了半句，皓祯便说不下去了。此时此刻他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吟霜会对他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态度，不光是因为她不爱他这个人，更是因为他的身分，让她无法放下仇恨爱上他。

    ??硕亲王沉着脸，走到乾隆身前，重重一跪。

    ??「皇上，这只是她的片面之词，没有证据啊！请皇上明察！」

    ??「证据就在民女的右肩上。」

    ??吟霜幽幽地开口，将最关键的一句指控，清晰地向乾隆道出：

    ??「那朵花样似的烙印，我一直以为是胎记，现在想来，恐怕是当年福晋为了怕寻不到我，才在我身上烙上的吧？」

    ??乾隆对身旁的大太监使了个眼色，大太监立刻移步上前，扯开了她的衣领，在她的右肩上找到了个烙印后，回过头来对乾隆道：

    ??「回皇上，果然有个指甲大的烙印。」

    ??乾隆点点头，「来人！将王府里上上下下都搜了个遍，任何能成为烙刑工具的东西，都不要放过！」

    ??「嗻！」

    ??一向晴朗的北京城里，今天却像是要符合此时的气氛而乌云密布着，掩去了破晓时的一道光芒。

    ??立于一侧的雪如直勾勾地盯着吟霜，心都要碎了。原来她早就知道，不仅如此，还因为当年被抛弃的怨恨，她找到了皓祯，然后回到王府报仇？

    ??天啊！她究竟是造了什幺孽啊？如果当初没有为了巩固嫡福晋的位子，她现在也许地位不如翩翩，却也不至于会害得王府上下遭遇此难啊！

    ??一个膝软，雪如几乎要站不稳身，身旁的秦姥姥忙去扶，并在她耳边安慰道：

    ??「放心，我已经处理掉了，他们找不到的。」

    ??雪如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不忍望见吟霜眼里的视死如归，却还是睁睁地盯着她瞧。

    ??一批批侍卫太监在硕亲王府里绕着、寻着，几乎就要把整个硕亲王府给翻过来了，众人人心惶惶地等待着结果，突地一名太监小跑步地奔了出来，手里还捧着一只老旧的花梨木盒，呈上后回稟道：

    ??「启稟皇上，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