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情不相悦》72 妳明白我是什幺意思吗?

    72 妳明白我是什幺意思吗？

    ??昏睡了两天，雪蓉终于在晨曦中醒来。

    ??床顶的雕饰和她熟悉的芙蓉花不一样，让她一时之间搞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对了，好像在睡梦中听见有人喊着失火了，她想要逃，但是火舌却已经从窗户蔓延到逃生路线。为了求生，她本想一鼓作气冲出火场，头顶上的樑却应声断裂，砸到她的额角，让她昏了过去。

    ??醒来后，却已经不在火场里了。

    ??她往身上望去，剪开衣袖的手臂盖着一层厚重的纱布。是烧伤吗？是已经严重到没有感觉，还是她已经服下了止痛药呢？雪蓉没有时间思索这个问题，因为她的目光落在倒卧在床榻边的永璃身上。

    ??他的身上还穿着那日进宫时的衣裳，大概是在南三所那儿听说明月阁失火的事，便匆匆赶到这儿的吧？也不知是幸或不幸，为了顾全大局，她没有听他的话跟他出宫，反而让她遇上了这场大火。

    ??雪蓉躺得累了，想撑起身子，全身却疲软无力，屋里没有旁人，只有一个昏睡着的永璃，无奈之余，她只能对着他的头顶轻声唤道：

    ??「王爷。」

    ??永璃的眉睫动了一下，双眼却仍紧闭着，像在梦呓似地呢喃回应她道：

    ??「蓉儿……」

    ??雪蓉一开始不确定他是在睡梦中，还是半梦半醒之间，正想再唤一声，他却突然弹起了身子，瞪大了双眼望着她。在慌乱之中，他将目光对準了她的眉眼，望进她的瞳膜，然后很明显地鬆了一口气，对她露出了不知是哭还是笑的扭曲表情。

    ??「妳醒了。」

    ??雪蓉望着这样的他，怔愣了下，虽然心里不太情愿，却仍无可奈何道：

    ??「王爷，能扶我起来吗？我躺得背好痛。」

    ??永璃立刻坐到了雪蓉的枕边，将几乎没有力气的雪蓉，小心翼翼地扶了起来，让她倚靠在他的胸膛，然后低下头，不想错过一分一秒似地凝望着她，感受她那柔软的身躯，和不时轻轻眨动的眼睫，所有担忧顿时烟消云散，他几乎要喜极而泣。

    ??「蓉儿……」

    ??千言万语在此时此刻，却只能化成一句带着哽咽的低哑细语，从她的耳际落下。他不由自主地将环绕着她的双臂，搂得更紧一些，耳边传来她病去如抽丝般地轻声呢喃。

    ??「我睡多久了？」

    ??「今天是十八日，妳睡了五天了。」

    ??「五天……」

    ??雪蓉露出浅浅苦笑。居然整整五天没有服药了，跟雪芍的约定，看来是没有办法完成了。正想思索接下来该怎幺办的同时，一道带着自责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蓉儿，我对不起妳。」

    ??她疑惑地微微仰起头，望向身后的永璃，狐疑问道：

    ??「王爷是指哪一件事？」

    ??「全部。」

    ??永璃顿了顿，将想了许久的话一股脑儿地倒向她。

    ??「新婚之夜，我就自私地跟妳坦白一切；这一年多来，我总是故意把妳当兰儿；我几乎不听劝，惹得妳又气又恼；我还常欺负妳，不懂得怜惜妳；我……」

    ??「王爷。」

    ??「嗯？」

    ??雪蓉带着疑惑与不安的心情，打断了他的话，甚至故意用嘲弄的口气，厌烦地说道：

    ??「你病了吗？没事说这些做什幺？我现在不想听这些。」

    ??「不行，妳得听我把话说完。我最对不起的，是让妳一个人赴宴，让妳留宿宫中，让妳身陷火海，却没来得及将妳救出来。」

    ??雪蓉这才明白，原来永璃是见她身陷火场，觉得内疚，才突然反常地跟她道歉。心中的焦虑稍稍减轻后，她才轻描淡写地劝慰道：

    ??「除非这火是王爷放的，否则你实在不用自责。只能说我福薄吧？才刚被抬为福晋，就遭遇此劫，现在却是不能让皇上收回成命了。」

    ??「不是妳福薄，是我……是我咒了妳。」

    ??见永璃一副认真又欲言又止的模样，雪蓉不禁好笑问道：

    ??「咒？如何咒？」

    ??永璃皱深了眉，犹豫了片刻才坦然说道：

    ??「那天，就是弥月酒那天，秋香问我，万一妳跟外头的女人同时身陷火场，我会救谁？我想了想，告诉她，我会救外头的女人。」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吟霜有了身孕，兰公主则是你的心上人，不救她们，还能救谁？」

    ??「我本来也是这幺想的，吟霜是一尸两命，兰儿是我最疼爱的妹妹，而妳……只是个爱跟我唱反调的侧福晋。我甚至在被妳骂是犯贱之后，又偷偷发誓，若真的失火了，绝对不会去救妳。」

    ??永璃的脸色沉重无比，倚在他身上的雪蓉却只是静静听着，甚至露出浅浅微笑。

    ??「王爷一直说我恨你，看来你也挺厌恶我的嘛？」

    ??「不！不是这样！」

    ??永璃轻轻地捧着她的脸，好让她能直接地望进他的眼眸中。

    ??「我只是在跟妳睹气，气妳总是对别人笑，总是对我摆脸色看；气妳不要我的孩子，宁可跟别人生；气妳可以没有我，我却不能没有妳……蓉儿，我不只是想贪婪地独佔妳，我还总是无法克制地想着妳、在意妳，妳明白我是什幺意思吗？」

    ??雪蓉的心一坠，脑中闪过了无数种念头，闪过了每个喜怒哀乐的片段回忆，剎那间，她突然感觉到从永璃的拥抱中传来的，是浓得化不开的爱恋之情。原。着。矢。车。菊。儿。

    ??她想逃，他却吻上了她的额。

    ??「我爱妳。」

    ??他吻着她的眉、她的鼻、她的唇，并一寸寸地将她搂得更紧。

    ??那样的拥抱与亲吻，从来都只在他将她唤作兰儿时发生，唯一一次错乱也是他酒醉的时候，她一向不将酒醉之人说的话当真。但此时此刻，他清楚地听见他唤着的是她的名字。

    ??「蓉儿。」

    ??他告白的对象，不是吟霜也不是兰馨，而是自己。

    ??「我爱妳。」

    ??似乎是怕她没有听清楚，他又说了一遍，并加注了许多足以表达爱意的心情。

    ??「以前我不懂，现在我懂了。因为我爱妳，所以当妳说不想要我的孩子时，我心痛万分；当妳跟十四一起有说有笑时，我就嫉妒得像要发狂；当我一想到我竟然让妳留在宫里，却又来不及救妳，我就恨不得杀了我自己。」

    ??「不……」

    ??面对永璃的真情告白，雪蓉努力地想保持镇定，但这一刻，满得几乎要溢出来的情绪，却濒临溃堤，连忙理智劝阻道：

    ??「王爷，你不爱我，你只是害怕我会突然离你而去，所以把这样的担忧误认成爱了。」

    ??永璃自嘲地无声笑着，彷彿方才对她的掏心掏肺，都只是一个玩笑一场游戏。

    ??「所以妳是不相信我了？」

    ??「这不是我相不相信的问题啊！我是不会爱上王爷的，请王爷把那些多余的感情收回去吧！」

    ??「多余的吗？」

    ??永璃收起了嘴边的笑容，忍着要哭出来的冲动，凝视着她。

    ??「妳记得吗？以前我要妳爱上我，妳不肯，还反问我为何不先爱上妳？如今我已经承认我爱上妳了，妳却还是不愿意给我机会吗？妳……还是那幺恨我吗？」

    ??「……」

    ??「没关係，我无法让妳爱上我，但妳也阻止不了我对妳的心意吧？」

    ??「你不要这样……我承受不起……」

    ??雪蓉心虚地别过视线，他则低下头，将脸贴着她的额，柔声说道：

    ??「妳知道我是如何爱兰馨的，所以妳应该也很清楚，今后我会如何爱妳。妳跟兰馨不同，她是我妹妹，妳却是我的福晋，所以就算妳跟别的男人睡了，甚至爱上了那个男人，只要我不愿意放弃，我就一定会追妳到天涯海角，就算只能远远地看妳一眼，我也心满意足了。」

    ??雪蓉微启着苍白的唇，内心狂跳不已。

    ??她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感动还是害怕，他的爱就像是那夜的熊熊烈火般，继续放肆地缠绕着她，几乎就要将她的身子燃了起来，将她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