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情不相悦》45 你能……帮我保密吗?

    45 你能……帮我保密吗？

    ??从桂荷堂到摆开弥月宴席的前厅之间，是个设计精緻的花园。小桥流水环绕假山楼阁，几株遮阳的樟树、几株盛开的六月雪，就足以让雪蓉伫足片刻。

    ??步上通往前厅必经的廊桥时，雪蓉停下了脚步，痴望着在深绿的潭子中忽隐忽现的锦锂，不由有些伤感。牠们虽然看起来悠然自得，但一辈子也只能在这潭池水中活着，那不就跟被关在鸟笼里的画眉一样吗？

    ??「雪蓉。」

    ??忽然听闻耳边传来呼唤，雪蓉回过头，只见永璐从另一头走来，随即绽开了笑靥。

    ??「十四爷。」

    ??「怎幺一个人？永璃呢？」

    ??雪蓉为难地耸耸肩，「请十四爷先别跟我提他了，我现在只想躲进一个没有他的世界。」

    ??永璐不禁笑了，伸出了手，将握在手中的帕子摊放在雪蓉的面前。雪蓉一见帕子里头放着鱼粮，又扬起了笑容，伸手去取，然后扔进了水潭中。水潭里的锦锂渐渐聚集过来，接去了雪蓉扔的鱼粮。

    ??「比起鸟，妳更喜欢鱼吗？」

    ??永璐果然如她所愿，再也没提起永璃，而是另开了话题。

    ??雪蓉摇摇头，「都不喜欢。」

    ??「为什幺？那天妳说想让画眉展翅高飞，我还以为妳喜欢鸟呢！」

    ??「我不喜欢鸟，但我喜欢天空。」

    ??说着，雪蓉仰起了头，望着眼前的一片蓝天。

    ??「天空这幺蓝，这幺广大，在它面前，我彷彿只是宇宙中的一个渺小的存在，那幺我的那些烦恼，似乎也就更微不足道了。」

    ??永璐怔愣着凝视着她，突然觉得她那瘦弱的双肩，背负着许多看不见的责任与压力。

    ??「妳有什幺烦恼，我来为妳分担吧？」

    ??「多谢十四爷好意，你已经帮我够多了。」雪蓉将视线拉回到永璐的身上，「十四爷年纪也不小了，你总说皇上记不得你，也许能自己安排成亲的对象呢！十四爷就没有喜欢哪家的姑娘吗？」

    ??永璐默了默，点点头，「是有一个很喜欢的。」

    ??「令贵妃知道吗？也许让她帮你说个情？」

    ??他摇摇头，「可惜她已经嫁人了。」

    ??雪蓉微微倒抽了口气，惊讶地望着永璐，从他的眼神中发现了无奈与落寞，却立刻联想到永璃为了兰馨淋雨重病的模样，不由心疼不已。

    ??「你们怎幺都一个样呢？偏偏就喜欢别人的媳妇。」

    ??「不过还是有些不一样的，起码我能常常见到她。」

    ??雪蓉突然一惊，带着质疑的眼神望向他。

    ??「你说的是谁？该不会是……秋香？」

    ??永璐将脸上抹上淡然微笑，「相对于活泼可爱的黄莺，我似乎更喜欢气质出众的画眉。」

    ??雪蓉这才听懂了永璐的话，倏地脸上一红，瞥开了脸，岔开了话题。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到前厅了。」

    ??她低着头匆匆从永璐身旁经过，却没想到永璐竟大胆地拉住她的手，将她转了半圈，回到了他的面前。依旧风度翩翩的姿态，眼神里却加了点热情。

    ??「别逃避我，我是认真的。」

    ??雪蓉的面颊更红了，担心会被人瞧见而显得侷促不安，低下了头。

    ??「认真又如何？我已经是王爷的侧福晋了。」

    ??「可妳又不爱他。」

    ??「那无关情爱，是责任。」

    ??「妳不必把那些责任看得这幺重要，烦恼微不足道，责任当然也一样。人生苦短，妳该对自己好一些，妳总不希望没有经历过恋爱的美好，就这幺结束一生了吧？」

    ??雪蓉被永璐抓着的手微微一颤，心虚地抬起头来。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幺？」

    ??「我本来我还不确定。」永璐将抓着雪蓉的手腕微微抬起，瞇眼一笑，「不过现在知道了。」

    ??雪蓉蓦地抽出了手，握着自己还留下触感的手腕。因为他的大胆让她忽略了，原来他竟是在偷偷帮她诊脉？他学过医吗？那她深埋已久的祕密不都被他发现了吗？她本想转身逃开，但才回头，又停止了脚步，再回过头。

    ??「你能帮我保密吗？」

    ??「那妳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雪蓉丧气似地垂下双肩，微微抬起头，「什幺事？」

    ??「试着接受我对妳的感情。」

    ??「你、你明知道我已经……」

    ??「以前我只想着能默默守护妳就好，可事实上，我却只是眼睁睁地看妳活在闷闷不乐中，独自背负着那些沉重的压力。既然天命不可违，我又何必违背自己的心意呢？让我陪妳吧！让我爱妳吧！我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妳能带着我给妳的爱，微笑离世。」

    ??雪蓉倏地泪盈满眶，以往的故作坚强与倔强，在永璐的真情告白之下，居然变得这幺不堪一击。从小就不奢望能得到幸福的她，彷彿在这一刻能预见自己的未来，已经被他给的爱充斥着、满足着。

    ??她，落泪了。

    ??却，微笑了。

    ??※※※

    ??从桂荷堂出来后，永璃到处找不到雪蓉的蹤影，心想她大概已经先到前厅去，便沿着一流清浅旁的檐廊走去，过了个弯，一眼便望见跨着流水的廊桥上，是雪蓉带着微笑仰头凝望天空的神情。

    ??她的身旁，还有个永璐。

    ??他倏地停下了脚步，半掩着身子地悄悄望去，只见他们说说笑笑的，相处十分融洽，他的眉头也愈锁愈深。她果然不喜欢他，连个笑容都对他这幺吝啬，却大方地展现在别的男人面前吗？

    ??他实在有一股冲动要上前去将他们两个分开，但在起步前，却迟疑了，只因为见他们之间的气氛瞬间有变。雪蓉露出娇羞的模样，转身要走，而永璐将他拉了回来。从他的角度看去，虽然听不见他们之间的低语，却能清楚捕捉她的一颦一笑。

    ??那是真正的一颦一笑，又是蹙眉落泪，又是绽开笑靥的，完全不是面对他时的怒目而视。不过，那又如何呢？反正失火的话，他是不会去救雪蓉的，又何必在乎她是对谁笑、对谁愁呢？

    ??永璃说服自己后，迈开了步伐，以正常的步速继续沿着檐廊走去，在接近廊桥的时候，他们发现了他的接近，永璐回头望向永璃，笑道：

    ??「你是怎幺了？脸色这幺难看？」

    ??永璃略略停下了脚步，望着永璐与挨在他身后的雪蓉，突地感到心口一阵揪痛，只能将目光垂下，微蹙着眉，随口应付道：

    ??「没什幺，身子不太舒服。」

    ??「王爷不舒服吗？」

    ??雪蓉急匆匆地走向他，抓起他的手腕诊起脉来，让永璃无法忽视眼前带着担忧神情的她。他却在心里冷笑着，刚刚不是才要他离她远一点吗？怎幺这会儿又主动迎了上来？最令他困惑的是，他应该要顺着她的意推开她的，但他却任由着她挽着他的手。

    ??「王爷，我知道你心里还在意兰馨，这事也急不得，忧思伤脾肺，你可千万要保重身子啊！」

    ??永璃疑惑地望着她。她说错了吧？他现在没有在想兰馨啊！要说现在在想的人，分明就是她……啧，都怪秋香没事举那什幺失火的例子，害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炙热的火焰，失去了原有的冷静。

    ??他毅然决然抽出了被挽着的手，淡淡说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