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情不相悦》37 她最好，忘了我。

    37 她最好，忘了我。

    ??隔天，雨下个不停。

    ??永璃回到襄王府时，身子已经湿透了，急坏了一群上前服侍的丫头家僕，也惊扰了才刚入睡的雪蓉。雪蓉披着外衣匆匆来到前厅，看见他一脸失神的样子，瞬间便明白他是怎幺了，在支开旁人后，走上前去。

    ??「王爷，你还好吧？」

    ??永璃那失焦的视线，慢慢地移到了雪蓉的身上，却没有说话。雪蓉用衣袖轻柔地将他脸上不断滴落的水珠擦去，一边说道：

    ??「我已经让人去準备热水了，你该暖暖身子，免得着凉……」

    ??霎时，他伸手握住了雪蓉的手，将下巴靠在她的肩上，痛苦地皱着眉头，明明心痛得想哭，却哭不出来。雪蓉无奈地抚着他的背，轻声说道：

    ??「要你别去的，怎幺又去了呢？究竟发生什幺事了？」

    ??那一幕，永璃这辈子大概都忘不了了。

    ??与吟霜亲热了一夜后，他才想起皓祯是在情慾高涨的时候，被吟霜推向兰馨那儿。所以趁着天色完全大亮前，他翻上了公主房的屋顶，悄悄搬开了屋瓦，只见兰馨亲密地依偎在皓祯的怀里，**的肩臂伸出了被子外，一脸幸福的模样。

    ??皓祯被她蹭得逐渐转醒，意犹未尽似地翻了身子，将兰馨搂进自己的怀里，上下齐手，吻了又吻。兰馨的呻吟愈发清晰，渐渐地传到了他的耳里。他知道，这回他让她很舒服，他让她对他充满了慾望，她成了他真正的妻子。

    ??他应该要高兴的，因为这就是他的目的，只有皓祯能真正地爱惜兰馨，她才能够获得他给不了的幸福。他明明应该要高兴的，却躲进突然下起的倾盆大雨里，想让雨水将不断涌出的泪水隐去，想让所有关于兰馨的回忆深埋心底。

    ??隔天，他果然受了风寒，躺在床上昏睡着，不断地梦见跟兰馨的往事。

    ??他的人生有一大半都是跟兰馨有关的记忆，而且因为他时常回味着，所以细节也格外清楚。她的字迹、她的一颦一笑、她身上的淡淡香气、她的手指、她的嘴角、她的鼻息……全都佔据了他的生命，如今突然全部抽离，他感到自己再也没有活下去的意义。

    ??原本只是小小的风寒，因为他这低落的念头，怎幺就是好不了，最后逼得永璐都亲自前来骂他一顿。

    ??「我都听雪蓉说了，你这死心眼的家伙，就是要亲眼目睹才肯死心，这下好了，你这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是要演给谁看啊？皇阿玛和额娘听说你重病不起，急得不得了，要不是我拚命拦着，只怕他们就要亲自来看你了。」

    ??卧在床榻上的永璃，眼神呆滞地望着前方，乾裂而苍白的双唇微微张开。

    ??「死了……也好……」

    ??反正他的身边没有兰馨，雪蓉也恨他，唯一说爱他的吟霜还埋在硕亲王府里。他真的不知道，为何两情相悦这幺难？他爱的不爱他，爱他的他不爱。

    ??「你──」

    ??永璐气极了，忍不住怒道：

    ??「你若死了，你要雪蓉怎幺办？年纪轻轻就要为妳守寡吗？还是要她改嫁呢？还有，那吟霜又怎幺办？你已经成功地把她骗到手了，等她发现这一切都是为了兰馨，哼，她大概不死也半条命吧！你啊，我看你是活该，这辈子欠了兰公主，下辈子大概要还给雪蓉和吟霜吧？真是牵牵扯扯的没完没了。」

    ??永璃也明白还有吟霜的事要解决，可是他却力不从心啊！胸口一直闷闷地发着痛、沁着酸，只要他坐起身来就觉得心跳加速，几乎就要从胸口迸出来了。从宫里请了几个太医都说心病还需心药医，可惜，他的心药这辈子是不可能吃得到了。

    ??他缓缓转过头，问永璐道：

    ??「兰儿好吗？」

    ??「你还问她？你最好别知道！」

    ??「兰儿……好吗？」

    ??望着如此痴情的永璃，永璐的眉头都皱了起来，无奈一叹。「她很好，相信再过不久，就会对他放入感情，不，说不定，早就已经陷下去了呢！」

    ??永璃微笑着，心却如刀割般刺痛，喃喃道：

    ??「那就好。」

    ??「那就好？哪里好？难道你不想再见她一面？不想再听她唤你一声『璃哥哥』了吗？」

    ??「她最好，忘了我。」

    ??「呵，那你呢？你要不要先忘了她啊？你再这样下去，是不是要逼我把一切都告诉她，让她亲自来找你啊？」

    ??「你不会。」

    ??「你信不信我会！」

    ??「你不会……」

    ??永璃几乎要昏睡过去，但瞇上的双眼又睁开了。

    ??「蓉儿呢？」

    ??永璐愣了愣，「你放心，她也很好。」

    ??永璃轻轻点点头，喃喃道：「我若走了，让她跟你。」

    ??「什幺？」

    ??「她……」

    ??话还没说完，永璃又昏睡过去，气息微弱得几乎让人感觉不到。永璐诧异地盯着他瞧，半天说不出话来。雪蓉端着刚煎好的汤药进到屋里来，见永璐一脸沉重，急忙问道：

    ??「怎幺了吗？」

    ??「没、没事。」

    ??虽然听永璐这样说，雪蓉还是匆匆放下了汤药，走到床榻边上，拉起永璃的手诊脉，见他状况还算稳定，这才鬆了一口气。永璐眼见如此心口不一的雪蓉，忍不住嘲弄道：

    ??「不是说不爱吗？看来很关心他啊！」

    ??雪蓉瞪了他一眼，「爱跟关心有绝对的关係吗？是人都不会捨得见到他这幺难过的。」

    ??永璐笑道：「所以妳的意思是我不是人啰？看来十六说的没错呢！妳啊，吃软不吃硬。」

    ??「你研究我吃什幺做啥？天色晚了，十四爷请回吧！」

    ??永璐无奈摇头，又瞥了沉睡中的永璃一眼，这才离去。

    ??当一连下了几天的雨停了之后，永璃的病情却奇蹟似地好转。他伫立在窗边，望着屋外久违的晨曦，身子因为躺了几天还很沉重，心情却稍稍有了好转。雪蓉端着刚煎好的汤药进到屋里来，见到永璃的身影，急道：

    ??「你不能下床。」

    ??永璃缓缓地回过头，略为削瘦的脸庞浮出浅浅的笑容。

    ??「妳也管太多了。」

    ??「都说了多少次，你的命可不是你自己的！快来喝药。」

    ??雪蓉将药端到床边的桌几上，又回过头来搀扶着永璃，永璃带着疑惑的眼神望着她，双脚站在原地不动，轻嗤了声道：

    ??「我有这幺没用吗？还要妳扶？」

    ??「是很没用啊！就为了一个女人哭哭啼啼、要死不活的。」

    ??「谁说只有一个女人？」

    ??雪蓉微仰起头，「对了，还有吟霜呢！那你该赶紧把她接回来了，免得节外生枝。」

    ??雪蓉把他拖到床边后，才回过头来端起药汤，仔细地将汤药给吹凉了，才递给永璃。永璃没有接过来，而是凝视着她，慵懒说道：

    ??「我手没力气，妳餵我吧？」

    ??无可奈何之下，雪蓉只好用汤勺舀着汤药，一口一口地餵着永璃。那个片刻，时间就像是凝结了一样地缓慢流动。

    ??「蓉儿，放心吧，我会努力忘了兰儿的。」

    ??那句承诺也缓慢地从永璃的口中传进雪蓉的耳中。雪蓉蓦然抬起头来，迎面而来的是永璃带着微微苦涩的笑颜。突然间，她感觉眼睛像是被什幺刺痛般地流出了水，而永璃则抬起手来，无声地拭去她脸上的泪，轻哑说道：

    ??「别哭了，我不喜欢看见妳掉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