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情不相悦》34 十四爷，我想要孩子。

    34 十四爷，我想要孩子。

    ??隔了几天，永璃才将永璐请到襄王府中。

    ??雪蓉早一步在书房等候着，坐不住地在书房里绕着，发现书桌旁的那个炭炉里，有着厚厚一叠的纸灰，眉宇间愁容便更加深厚了。当永璐随着永璃走进书房，便直言问道：

    ??「究竟什幺事这幺慎重，还特地把我请来？」

    ??「十四爷万福金安。」雪蓉上前迎接后，望了一眼永璃，「你怎幺跟十四爷说的？」

    ??「什幺都没说，不是妳要亲自跟他谈的吗？」

    ??永璃随性地丢给她一句话，绕到书桌旁，提起了笔，顺手将自己早已练了千百回的药笺挥洒在纸上。雪蓉默默将视线拉回，邀请永璐上座，给他斟了杯茶。

    ??「既然如此，请恕雪蓉有话直说了。十四爷，我想要孩子。」

    ??永璐望着移到眼前的那杯茶，茶面上抖动着阵阵涟漪，就像是他的心一样被扰乱了。他不禁失声笑道：

    ??「妳想要孩子，跟我有关係吗？」

    ??「因为我不想要王爷的孩子。」

    ??「什幺？」

    ??永璐奇异地惊呼了声，回头望向还在书桌旁的永璃。雪蓉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确定永璃仍专注地练字后，便默默地用手指在自己的杯中沾了点茶水，在桌几上写下只有永璐能看见的三个字。

    ??「你也知道王爷心里有其他人，但你大概不知道，每回他跟我亲热时，总把我当做那个人。所以我早就发誓，今生不会跟他有孩子。」

    ??谈话之间，雪蓉又写下了三个字。

    ??「但我毕竟是女人，想当娘，也想要孩子，王爷体恤，请你来帮我完成心愿。如何？」

    ??最后再写下两个字，和前两句组合成一段话──

    ??我有病，不能生。帮我。

    ??永璐本是个聪明人，耳朵里听进的，与眼睛里看见的，是两件完全不一样的事，便全然地明白了现在雪蓉的处境，与她在字里行间背后的真正请求。可是为了要向永璃瞒着自己不能生的事实，竟然要他同意这幺荒谬的提议？虽然只是作戏，他也很难一口答应。他回过头，望着仍在不停写字的永璃道：

    ??「你真的要这幺做吗？她可是你的侧福晋。」

    ??永璃倏地丢开了笔，在写了几页的药笺中抽出了一张，与一旁的正帖比对，竟然几乎一模一样？也就是说，雪芍那时的心情跟现在的自己一样啰？那他现在是什幺心情？愤怒？悲伤？无可奈何？嗯，似乎有这幺点感觉了。

    ??他望向永璐，再将视线移到了一旁的雪蓉。她虽然容貌不及兰馨，姿态不及吟霜，与他共有的回忆也不怎幺愉快，却无庸置疑是他最熟悉的女人，要亲手将自己的女人送到其他男人的怀里，他心里当然有百般不愿意，可是，他又能如何呢？只能深深一叹道：

    ??「蓉儿不喜欢我，我也没办法。只要她不再喝那些伤身体的药，要我怎幺做都可以。」

    ??雪蓉微微地别开脸，拚命将眼眶中浮出的氤氲眨去，就像是不想让永璃知道自己的脆弱一样。永璐将这样的雪蓉尽收眼底，点头微笑道：

    ??「十六，让我跟雪蓉单独谈谈吧？」

    ??于是永璃睨了眼雪蓉的身影，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

    ??书房里顿时恢复了宁静，四周的丫头家僕早已被支开，只有微微的风声从窗口门边丝丝洩漏。雪蓉硬撑着的一口气顿时鬆懈下来，化成滚滚泪珠，滴落桌面。过了半晌，见她情绪渐稳后，永璐才问道：

    ??「究竟是怎幺回事？」

    ??雪蓉呼了口气，用哭红的泪眼望着永璐，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身子不好，这辈子是不会有孩子的，但为了颜珠氏的荣耀，就算只是个侧福晋的位置，我也得好好守着。前些日子昏倒后，他一直担心我的身体，追问我，我只好骗他说是因为我不想要有他的孩子，所以才服药避孕。他以为是那些药害得我身体变差，所以才答应不再碰我。」

    ??说了一长串，雪蓉有些累了，停顿了下，抿了一口茶。

    ??永璐疑问道：「那又为什幺跟我扯上关係了？」

    ??雪蓉默了默，才道：「前些日子去看多隆和秋香的孩子，想到自己一生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一时心酸，哭了出来。他为了哄我，就要我找个喜欢的男人生。呵，真没想到他这幺天真。丈夫恋上自己的妹妹，妻子与丈夫的兄弟私通……这种事能传出去吗？为什幺他总是将名声视如草芥呢？」

    ??永璐在心中叹道：那是因为，他看待感情，更胜名声啊！

    ??待兰馨如此，所以不顾皇阿玛和额娘的声声提醒，依然跟兰馨走得很近；不顾被人发现的危险，默默地守护兰馨的每个夜晚。如今，待雪蓉更是如此，不顾自己在他眼前的颜面而将他请来，就为了要让雪蓉怀上孩子，哄她开心？什幺时候雪蓉在他心里，变得跟兰馨同等重要了？

    ??永璐默默地饮了一口茶，将心中那些清明都吞回肚子里，问道：

    ??「那妳打算如何？」

    ??「顺着他的意吧！要不然我该如何继续瞒下去呢？只是这幺一来，对你就不好意思了，万一这事真的传了出去，你也会受到牵连的。」

    ??「我的事就不用担心了，我又没有家累，也并不特别在意旁人对我的看法。」

    ??「你跟王爷，其实挺像的。」

    ??「是挺像的，都愿意为了心爱的女人付出一切啊！」

    ??雪蓉怔了怔，发现永璐的眼中透露着深情款款的目光，不由得将放在桌几上的双手抽回，别开永璐的视线，但却还是阻止不了他的话语传进自己的耳里。

    ??「到时候我就跟他说，因为我早就爱慕妳，所以一口答应了。其实这也是最好的说法，感情这事不需要什幺逻辑，更不需要什幺证据，一句『就是爱上了』，谁也没有办法阻止，对吧？」

    ??雪蓉听永璐说那只是塘塞永璃的藉口，默默地鬆了口气。

    ??「那就先谢过十四爷了。」

    ??「不用谢。不过有一点我想不透，为何不直接跟他明说呢？我想他也不是那种会在意妳能不能生的男人。」

    ??雪蓉的眼神透露些许默然。

    ??「说我好强也好，固执也罢，我就是不愿意在他面前示弱。其实不妨告诉你，我就算没病，也不愿跟他生孩子。我啊，恨透他了。」

    ??「恨？不是爱吗？」

    ??「爱？哼，你开什幺玩笑。」

    ??永璐几乎是被雪蓉的臭脸给轰出去的，他万般无奈地在书房旁的射箭场上，找到了永璃。永璃正在练箭，几乎没有停顿，一箭接着一箭，看似随意放箭，却箭箭射中靶心。他不禁朗声笑道：

    ??「一生气就练箭，你还是一点都藏不住心思。」

    ??豔阳下，「咻」的一箭又正中靶心，永璃趁着回头取箭时，问道：「谈得怎幺样？」

    ??「很好啊！」

    ??「这幺看来，你是答应了？」

    ??永璐轻浮笑道：「有什幺好不答应的呢？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雪蓉，只是碍于是弟媳，无法坦白求爱罢了。所以现在即使是被当作工具，我也甘之如饴，你也大可放心，这事绝对不会洩漏出去。」

    ??永璃顿时脸色铁青，将手中的弓与箭半塞半扔给永璐，转身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永璐无奈地拉起了弓，对着永璃所射出的最后一支箭，瞄準，放箭，劈开了箭尾，正中靶心。其实他也一样，生气时的準头特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