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糊间.短篇集》眼前的黑不是黑(再续丑侠)

    眼前的黑不是黑(再续丑侠)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父亲这幺失礼,和他平日教我的不同,他把人家撵出去,大骂无耻。我问他为什幺?那个人不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吗?父亲说我还小,不懂事。世界上很多事不是如表面看到的这幺简单。

    我不懂什幺样的事情会和表面上相去甚远,我也不懂为什幺大人们可以信誓旦旦的说他们看得出来,而我什幺都看不出来。

    我去跟琴女姑姑讲这了这件事,琴女姑姑不是我真正的姑姑,她很年轻就瞎了一双眼在卖艺,她也是唯一愿意听我说这件事而不会发脾气的人。不知为何,每个人听到我问关于那个人的事,都不由自主的激动了起来。彷彿那个人是世上最卑鄙、最低等的人。

    世界上可能只有我和琴女姑姑不这幺认为。琴女姑姑说她虽然没有办法看见他,可是和他谈话间,她感觉他的心很善良,不是外界所传那幺不堪。有次我找琴女姑姑,他正在教姑姑下棋,姑姑看不到,他很耐心教她位置。姑姑叫我和他下一盘,我兴致勃勃,下场却惨不忍睹,后来我们总是约在琴女姑姑那,他偷偷教我下棋。之后我在外面从没输过棋,但学棋这件事我谁都没有说,但我知道传闻中,他在比奕招亲连胜千人是真的。

    这几日江湖发生了大事,父亲和他几个朋友都神色凝重,我也感觉到了不寻常。武林神医被大魔头抓了,平日受过神医关照的江湖人士有志一同要救出神医。我担心父亲,不知道该怎幺办,又跑去找姑姑,看到他也在。他一身远装,是来拜别,他要去救神医。

    我说叔叔,你可以跟我父亲他们一起去。他只是笑,没有说什幺。

    他走以后姑姑哭了好久,我不知道怎幺安慰姑姑,我就走了。我偷偷跟在父亲他们后面,只是半天就被发现了,他们也不好送我回去,勉强带着我同行。父亲有个朋友算是我的师父,父亲说他是个德高望重的君子,总叫我多跟他学习为人处事,练刀舞棍强强身。师父平时都很受人尊重,结交四海好友,但我和师父总是和不来,相处时也不是很多话。

    我们到大魔头的领域範围时遇袭,师父眼看要全军覆没,自己就逃了。这时候叔叔出现了,他救了我们,但没有说什幺就走了。他也没有跟我打招呼,而其实我也很怕被父亲发现我与他熟识。

    父亲脸色很难看,其他人也是,他们说这些一定是叔叔安排的,就连神医被劫走搞不好都是叔叔策划的。我问为什幺,他们说小孩子不懂,事情不是表面所见那幺简单。

    我还是不懂,我们死伤惨重,无法再前只得缓缓退回。回去后我去找琴女姑姑,我要告诉她我居然在路上见到他了,我们可以跟平时一样,聊聊他的风采。我到的时候,发现她正要打包离开,我要叫她,却发现姑姑冷眼看着我,姑姑看得见了,我愣在原地。她说她要离开,我说妳走了,那叔叔回来就找不到我们了。

    姑姑哭了,摊在地上厉吼:「不要跟我提到那个人。」

    姑姑走了后,我再也没有听过叔叔的消息。长大以后,我才知道不能相信表面的意思,是不要尽信他们说的话。他们的话中用妒嫉、愤恨而扭曲了许多事实和他们的心。

    我找到了神医,苦苦追问了好几天,他嫌我烦,才告诉我叔叔死了,死前把眼睛送给了一名女子,但他答应那女子保密。我知道是姑姑,但我也没告诉神医,我只是问神医为什幺不为他平反?他的眼神和姑姑离开前一样冷:「就让人们去相信他们想看见的事。」

    每当想起这件事,我的心就很难过,没有姑姑支持我,好几次我也差点相信了叔叔就是他们嘴里说的那种人。每次心灵拉扯,唯一让我回归初衷的方式,就是夜巡。我功夫有成,晚上会在城里巡查看有没有坏人,要出手救人时,我就会戴上威胁神医帮我做的人皮面具,五官纠挤鼻子又扁又大,顶上童山濯濯。我会装成驼背跛脚出手,那些人被我救了后还向我吐口水,我不在意,因为我知道我就和当年的他一样。

    我知道他又活了起来,活在我心里,不去在意别人错看他。

    他是丑侠。

    (完)

    「眼前的黑不是黑」,黑,我在这篇定义为:不美好、被否定的事物。

    (本篇参加「梦笔生花literature」社团活动:眼前的黑不是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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