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难以划清的界线
今天的面试我挺有把握，因为凯斯已经简单和我演练了一遍，况且我的上司和凯斯又很熟，相信我再怎幺衰也不会有出错的机会。不过让我这幺有把握最大的原因是因为我有个好心情，今天是礼拜三，而……礼拜三的第二节课？再见了该死的体育课！
我真高兴我可以在蔚言脩从美国回来的第一堂课逃掉，或许班上的人都很想念他，但我可不，五班变态体育老师黄辉代课的那段时间，我是还蛮能适应的啦。反正要比变态我看他们两个不相上下。
「呃，小希，我等一下可能不能陪妳进去了。」凯斯从走廊另一头快步走向坐在李哥办公室外头等待的我，他很匆忙地往手錶一瞄。「刚刚才得知今天要开会，只是小组会议，但还是得要参与。」
「喔……没关係你去忙吧，我可以的。」
「我也相信妳可以，放轻鬆，李哥很好相处的。」这时坐在门旁位子上的女秘书挂上电话，告知我可以进去了。「加油，不会有事的。」凯斯又看了一下手錶。「我也该走了，等会见！」
我站在门前，没时间深呼吸就将门把下压，推开了门。
李哥的办公室不大，但他布置地还挺温馨，也有点老气……其实整体来讲把角落那两个盆栽移走就美感多了，盆栽用意莫非在风水吗？
「欢迎啊，沐希对吗？」李哥站起身亲切招呼我，让我鬆了一口气。「坐，放轻鬆，我不会吃人。」他笑着说。
「你好，我是杨沐希。」说着我向他点了点头才缓缓坐下。我一坐下李哥也跟着坐下，这样平起平坐真是平易近人啊。
「听说上个礼拜的员工旅游妳也有去啊，地点应该有让妳失望吧？其实可以去其他国家多玩几天的，结果妳看看我们这部门就只能提出这样水準的地点。」李哥笑着叹了口气。
「不会啦，其实我反而还不想去太远的地方，而且我很怕坐飞机……」以我这运气难保不让整架飞机的人陪我陪葬。
李哥点点头，他搁在桌上的手十指交扣，看起来好像要聊正事了。「其实让妳应徵这样的职位对妳真有些不好意思，我明白妳应该能做除了打杂更有意义的事，但因为妳没有第一专长，也正在求学当中，还没有办法能让妳在公司里安插其他职位。」
「我明白，其实正因为是这种职务我才想来面试，我想如果能的话，先在这里从最底层做起，慢慢熟悉公司环境的同时也培养一些一技之长，电脑方面凯斯也常常帮忙我了解一些深入的知识，相信日后也能为公司付诸心力！」
说话的同时我的心脏猛烈跳动，这段话我没事先和凯斯排练过，老实说我根本也没料到还是会有严肃的时刻，我以为会更轻鬆一点。或许跟其他公司比这已经是小菜一碟了，但就算有凯斯再多的保证，保证我得到这份工作绝对是囊中取物，但我还是会担心出现变数。
「很有远见和计画，让人欣赏。」李哥说，但太过严肃没有一点笑意反而让我感觉不到欣喜，只觉得呼吸更加困难。「当然了，我们这边也有很多像凯斯一样的大学生半工半读来打工，但毕竟大学生的时间较弹性，思想也够成熟，所以比较会考虑。如果有电脑上的才能或者是语言天赋，录取机率相对会更高一些，我们的总公司在美国，除此之外也有不少海外的合作伙伴，所以会说英文那更好。」
我得忍住自己紧盯着李哥假装十分专注而不转移视线，不管在学校还是在公司，只要一提到英文啊、法文啊，随便什幺语言都好，我就有种反胃的感觉。我不是对这些语言反感，我是对我不擅长的事情感到不舒服。很不舒服。
「公司的主旨不知道凯斯有没有告诉妳？」
「有。创新、忠诚、耐性。」我真高兴我刚刚在外头等待的时候又不断的把这三点给记清楚。
「很好，创新呢，是希望我们随时都能让消费者在买到我们的产品时感到惊奇，让他会去期待下一次推出的新产品；第二点，不只是要对公司忠诚，对顾客也一样，所以我们的广告严禁出现不实的情况；最后一项，除了对待接待的客户要保有耐心，在工作上更该如此，拥有好的耐心工作效率绝对会提升。以上几点还能明白吗？」
李哥讲完的话下，我一瞬间思绪抽离，但又赶紧把它唤回来并且複习刚刚那一段话。天啊我这样怎幺行，竟然在面试的时候恍神，我真是病得不清了。
「明白。」
「人事部已经把妳其他资料影印给我了，大致上是没什幺问题。妳有其他问题想询问吗？」
「没有。」其实我应该要绞尽脑汁好好的想想我到底有没有疑问，现在正是问问题的好时机，但我实在太紧张了，我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那好，下礼拜三下午準时来报到，到时该有的东西都会有人拿给妳，基本上就是证件，妳的位子明天也会有人带妳去看。」看见我睁大的眼，李哥笑着问我：「怎幺了吗？」
「没有……只是……我没想到我会有位子可以坐，毕竟我只是一个……」
「只是一个什幺？打杂的吗？」李哥摇摇头。「在这里，不管是做什幺工作的都很重要，对他们而言，妳尤其是。如果以后有妳的帮忙，我相信他们在处理公事的时候可以更加专注。其实我还有些担心他们若是依赖了妳，绩效不会提高反而是变得懒惰，希望不会变成反效果。」
是啊，希望他们不要因为我就变得更懒，不然我不仅显得没用，更糟的是还会失业。
「我会尽好我的本分。」我还能说什幺呢？
「我就想听到这句话，不过别抱太大期待了，妳的位子跟一般隔间办公桌一样，都跟大家待一块。电脑也是必备的，这样会让妳方便许多，整间公司的网路都是无线上网，我相信不用我提醒妳，妳应该也知道网路只能用在公事上。」
我点点头。
「那就不打扰妳接下来的时间了，妳等一下还要回学校吧？」
「其实为了面试我今天向学校请了整天的假，因为不知道会花多少时间……」希望我的口气听起来没有太像拿这当藉口翘课一天。
「我明白，那今天就这样吧，下礼拜见。」李哥站起身，对我伸出手。我不假思索地赶紧回握。「欢迎妳的加入，沐希。」
「谢谢你。」我微微一笑，在离去前还往李哥办公桌上横放着的三角锥看去。
上面写着：策划部课长－李迪迪etsecn manager－abel li
知道吗？我想这是我目前看到最让我开心的事。至少我记自己上司的名字不会太吃力。李弟弟，哈。应该要叫李弟才对，为什幺是李哥呢？
一走出李哥办公室，我才想到刚刚看到了什幺。
策划部课长？所以……哇……这职位就算在公司里不算大，但在部门里面也蛮大的吧？希望我对他有留下很好的印象，我是蛮有自信刚刚那场面试就算没有加分也不会扣分，不过这种大公司或许没有加分就等于不录用。
我知道一般面试都是由人事那里处理，会让李哥亲自面试我有可能是因为这职位本来就不是必须，但我想最大的原因一定是因为凯斯的帮忙。现在我只希望他能赶快结束会议陪我去吃中餐，我也想好好和他聊聊关于刚才发生的所有事，就他了解李哥的程度，也许能够就此透析我被录用的机会有多大。
一个细微的声音从我包里传出，听起来像讯息的声音。而当我打开手机，除了几则广告简讯之外什幺也没有。我才要把手机给收回背包里，凯斯就传了讯息过来。没有亲自出现而是传讯息给我，感觉起来不像是好事。
「我想我走不开了，还是妳在这附近吃个中餐之后直接回家？」凯斯问我。
虽然有所预料，但看到还是不免感到失落。「我可以等你啊。」
「没办法，我们可能要开到下午，大家都决定等会直接订便当了。」
「天啊……怎幺这幺刚好……」
「抱歉了，我不能聊了。回家打个电话给我！」
我还能怎幺样呢？只好站起身离开凯斯公司。不，下礼拜开始这里就不只是凯斯公司了，也是我的公司，我最好赶快习惯。走出大楼前所有与我擦肩而过的员工都让我想对他们留下好印象，这是我第一次在一间公司里上班，还是在国际上很有名的大公司上班，当然要尽自己所能讨好所有人，尤其是让麻烦远离我。
在一间有名气的公司上班，其中一个好处就是附近会有超多好吃的小吃店！琳瑯满目害我都不知道该做什幺决定！前面几个小时的紧张一旦卸了下来食慾就大开了。虽然少了凯斯让我有点没有兴致，但是肚子饿得我真是有些受不了，所以我走进了一间看起来比较平价的小吃店。
这间店装潢下还算不错，挺新颖的，不过其实这地方可能因为是首都，不仅地价高物价也高，也几乎很难看到那种古早味小吃店。
我低头看着自己手上那本精緻的菜单，拿着勾选菜单的红色蜡笔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走错餐厅了。感觉好像会很昂贵。我打开菜单时差点晕了过去，这一客焗烤都要两百多至三百啊！我知道焗烤不便宜，但是家里附近那间也不过一百多……我记得我带了五百块出门，可是我实在狠不下心把钱都花在吃午餐上。
难道又要选择落荒而逃吗？
我想起蔚言脩曾经对我说什幺只要跟我在一起每件事都无法完成，我知道他就是在影射我去餐厅都没办法好好把饭吃完才离开，可是他难道没发现多半都是因为有他在吗？那家伙只要是好事就自以为是受他影响；坏事就不认为与他有关，真的很欠揍。
我决定豁出去了。我今天就是要好好吃完一顿饭，况且上一个月赚来的薪水其实也够我吃这顿餐了。
我点了一客焗烤酪梨鲜虾饭，名字听来就很不错，我这原本就很饿的肚子感觉更是饥肠辘辘了。
客人还蛮多的，我想我的餐点要等一段时间才能上桌，于是我从包里拿出手机打算传个line给凯斯告诉他我在哪，等等也许再拍张照给他炫耀一下。说真的我真的很想要和凯斯来个两人的浪漫之旅，但我们一直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员工之旅就别提了──只有我和凯斯的旅行，我想不管去哪我都会很惬意，我光是用想的就好嚮往。
「猜猜我在哪。」我低下头发送讯息给凯斯，顺便附赠一个笑得贼样的笑脸。
他可能还没开完会，在等待他回传的同时，我决定用手机上网了解一下凯斯公司的资讯，应该说，我和凯斯的公司。结果才刚点开网页我就得马上放弃，这间店竟然没有wifi！有点扣分啊。
「算了。」我把手机放到桌上，抬起头却……「天啊……」我盯着坐在对面的男人，已经对他神出鬼没不再感到意外了。在我踏入这间店前，心里有这幺一小部分就觉得我会再遇到他。
他以为他戴着墨镜自以为帅气我就认不出他，好啊，这下三班老师看来是没有在他身边，我要让他知道什幺叫做羊入虎口。哼。
「妳辞职了。」还没等我发话蔚言脩倒是懂得先发制人，他一直以来不就是这样吗？
「还以为你神通广大呢，消息也太不灵通了吧？现在才知道。」
「上次那男的是谁？」彷彿拷问般，他问题一个接一个问不完，不过今天我心情大好，不会让他破坏我的好兴致。我要慢慢的接招，等等再出击。
「你上次没带到耳朵了真可惜，那男的叫做凯斯，是我交往三年的男朋友。」当我意识到自己正把玩着手机，才发现这样的气势不免有些弱。我重新把手放回桌上，一副所有事情都在掌控中的模样。
蔚言脩绷着的嘴明显表达出不满，但无论如何他都没急着爆发出来，真是谢天谢地。「妳今天没去上课，那妳到哪去了？」
「等等，你跟蹤我吗？」我竟然给忘了这最重要的问题。
「我如果跟蹤妳就不会还要妳告诉我妳去哪了。」蔚言脩不改他一贯的风格，冷冷地说。
「我去面试找工作，效率可高了。」我扬起嘴角很是得意，却又突然发现自己进入了「哈拉模式」，只好收起笑脸继续冷面对他。
「妳……」蔚言脩来不及说出他想说的，我那香喷喷的焗烤就送了上来。
我满心欢喜的拿起叉子，在开始破坏它的美观时我将鼻子凑上前好好地闻香一番，起司香味真是无人能敌啊！我绝对不是焗烤控，可是不得不说任何食物只要搭配上起司就很诱人啊！
叉子插进烤得焦黄的起司里时还发出「酥酥」的声响，真的是视觉听觉味觉的一大享受啊！我迫不及待把食物塞进嘴里，忽略了刚出炉的高温差点不雅的把食物吐出来，还好我终究是成功地将它吞下肚，只是可能吃相差了些。
「妳总是可以将食物摆在我之前。」蔚言脩的口气很不是滋味。
「我告诉你，」我吞下第三口饭。「这不是什幺难事，所有人都办得到。」我睨了他一眼，继续享受第四口。就算我忙着狼吞虎嚥，还是可以看到蔚言脩欲言又止的模样。「拜託你有话快说，说完了赶快离开，你在这会影响我的食慾。」
「影响妳的食慾？」蔚言脩的嗓门大了起来，一副不可置信。「妳吃成这样说我影响妳的食慾？那我倒是想看看妳不受影响的时候是不是会把餐具也吞进肚里。」
我大笑出声把饭粒都喷到桌面上。「白痴啊哈哈哈哈哈哈！」
「妳这女人一点形象都没有。」他开始边唠叨边拿卫生纸帮我清洁桌面，真是个很有洁癖的男人。
「形象是给在乎的人塑造的。」我说。吃饭的速度开始慢了下来，因为我发现已经快要被我吃完了，美味是要慢慢享受的，我太晚明白了好可惜。
我的一句话让蔚言脩停下动作，我知道他又要开始碎碎念。
「妳为什幺从来没告诉我妳有男朋友？」
我冷笑了两声，拿纸随意地擦了擦嘴。「我为什幺要告诉你？还有，难道没有男朋友的女人就能够让人随便地性侵吗？」性侵两字让我禁不住地打了个寒颤，呕心地感觉又开始了。
「我不是那种男人，那天晚上是妳情我愿，没有什幺好对不起的。」
我真不敢相信这混蛋又升级了，成了一个宇宙大混蛋。「你情我愿？你对一个当时喝醉酒的女生说这是你情我愿，你还要脸吗蔚言脩？」我握着叉子的手在颤抖，有股冲动想扔向他。
「我想这件事是不会有个底了，所以我也不想再说了。不过有件事我没办法让步，」他摘下墨镜，被他那双冷峻地双眼直瞧让我魄力都缩回去了。「妳得跟他结束。」
「够了。」我被他气得浑身都在颤抖。「我受够跟你这种神经病讲话了。」我站起身拿起包包要走人，蔚言脩却拉住我的手，力道之大让我疼地只能坐下。
「我知道我夺走妳的第一次，但我不是妳所谓没血没泪的男人，我会对妳负责，前提是妳必须完全成为我的女人。」
此时此刻我突然觉得不再愤怒，而是到了一种可笑的程度。「你疯了，你真的疯了。」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呼吸后我稳住自己的音量，试着不颤抖也不过份大声。「你凭什幺觉得我就想要给你这种人负责？我到目前为止被你害得还不够惨吗？你哪个地方觉得我还会想要继续被你蹂躏？我老实告诉你吧，我讨厌死你了，我恨不得这一生再也不用见到你，不用看到你那张噁心的嘴脸说着那些狗屁不通的话，但我知道目前为止我的愿望还不可能实现，除非你辞去学校的职务或者我转去其他学校，不然只要还有体育课的存在，我就得见到你那张烂脸。」我的话说的又狠又直接，蔚言脩的脸色是我有史以来见过最难看的，他拳头紧握。
我继续说下去。「失去贞操不是我真正痛恨的事，而是夺走它的人是你。可是我也知道我不去释怀生活就没办法正常过下去，所以我选择原谅你，我原谅你对我造成的伤害，但那并不表示我们之间就没事了，我还是恨你。我想我自己也有错，我想我就错在太相信你了，相信你说自己是什幺同性恋。可是不管你是不是有那种慾望，你都不应该发洩在我身上。不管你的私生活有多糜烂多龌龊，你都不应该把你的学生淌入这场混水里，我甚至不知道我是第几个受害者。」
「我告诉过妳我不是那种人！」我第一次看到他这幺愤怒，他的咆哮和重力落在桌上的拳头都引起了用餐的人注意。
「你是或不是都与我无关了。」
「那我想我们也没什幺好说了。」蔚言脩重新戴上墨镜，无视自己招来的目光，站起身就要走人。
「蔚言脩，」我叫住他。「如果你不是同性恋，那三班老师对你来说算什幺？如果你真的爱她，真的想许她个未来，你就不应该做出这些伤害她的事。」我停顿，看着他驻足停留，我沉住气又问：「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他没回头，却发出一种彷彿可笑至极的冷笑声。「杨沐希，不要去猜测那些永远不会知道答案的问题，省点力气留给自己。」
我点点头。「很好，那你得发誓从今天开始我们彼此不相往来，无论在什幺场合见到面。」
他久久没开口，而当他开口时，他转过头看着我，带着一种戏谑的语气。
「不对，从现在开始，妳和我是永远划不清界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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