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们,花开不散(原名:蓝夜里的幸福微光)》【第一章】02总裁,原来是你

    第一章02总裁,原来是你

    我的蓝色小车下了高速公路没多久,就转进俗称「纵贯线」的台一线。

    路旁的建筑物,从桃园市中心的豪宅高楼,渐渐变成三四层楼高,外观色调不整齐,招牌电线凌乱不堪的透天厝街屋。

    隔着两个红绿灯,我就认出我的目的地——台一线二十公里处与一条斜角小巷的交叉点,三连栋、三层楼高的老洋楼,和两旁的杂乱透天厝,显得多幺格格不入。

    这里是大仑区千岁路一千一百〇八号,也就是俗称「蓝楼」的蓝炳溪洋楼。

    整栋楼并不是金光闪闪,而是以白瓷砖和如雾般雅緻的浅灰色——这算是九十年前的低调奢华吧?

    二楼的水泥雕花栏杆,有凹槽的栏杆柱子,还镶了飘逸的缎带,全都是水泥雕塑——到底怎幺做到的?

    骑楼柱子转角处,四个转角的磁砖是一体成型的l型,而非两片磁砖以直角拼接而成——这已经不是在意细节,而是偏执了吧?

    不论是六年多前第一次见到这栋洋楼,还是今天再次见到,我都只有一个感觉。

    如梦似幻。

    我查到的资料说,曾经有个年代,台湾富人不住帝宝,而是盖洋楼炫富,我不认为那只是单纯的炫富。那是把一个朦胧飘渺的大梦,从幻想狂想的层面,拉到现实。

    根本是一个超强大的专案好吗?

    想到专案两字,我的宝贝胃再次以胃酸逆流表达她的紧张与不安,以及疲累——后车厢除了我的行李箱,还有一大箱资料;暑假的前两个星期,同学们趁着实习开始前的空档,组团去泰国苏美岛玩疯了,只有我,窝在图书馆里狂翻期刊杂誌论文。

    我摸摸脖子上的鍊坠,做了几次深呼吸,很快地,我身体和情绪都平静下来。

    我下了车,一手抱着纸箱,一手拉着行李箱,费力地走进蓝楼旁边的一间「林檎咖啡?小旅店」,店门旁还有一个新的木製手工小招牌,上面有蓝底白色手写字——蓝夜文创。

    我用手肘推门进入,门比我想像的重,我加倍用力地推,一时重心不平衡,眼看纸箱里的文件就要洒一地,我倾身向前要救纸箱,高跟鞋却拐了一下——不会吧!我来实习的第一天,就要以「仆街」之姿和蓝夜文创的同事们打招呼??

    一只强健有力的手环住我的腰,把我往后拉,我整个人连纸箱一起重重撞进手臂主人的臂弯。

    「妳没事吧?」他鬆开手,帮我拿下纸箱和行李箱。

    我抬头,眼前这位高大的白衬衫牛仔裤男子,目测至少一八五公分,巨大的身形简直快塞满整个门框了,身高以外,他的脸也同样吸睛——平头剑眉底下,多重眼皮的眼睛炯炯有神,肤色像烘烤得恰到好处的麵包;呃,刚刚跌进他怀里,我感觉到厚实坚硬的胸肌,再看到这一身宽阔的肩背,捲起的袖口下,还有一双粗壮精实的小手臂肌肉,这个人,应该有良好的运动习惯。

    他年纪和我差不多,是林檎咖啡客人?还是蓝夜文创员工?粗犷肌肉型男,嗯,可以去应徵美国时装品牌a&f店面活动必备的半裸肌肉男模了!

    我正要开口道谢——「黄总,你来了!」一个偏中性的女生声音传来。

    我转头一看,吧台后面,冒出一个穿蓝染连身长裙的削瘦女子,她有一双猫般的大眼,头髮削得很薄,戴了一副民族风的羽毛银饰大耳环。

    竟然称我黄总,这怎幺好意思哩?我赶紧竖直腰椎,拉整西装外套,展现一身的专业感,「妳是马雅苹小姐吗?我是今天来报到的实习生黄玉清,妳怎幺知道我的绰号?吴老师说的吗?」

    猫眼女子噗哧一声,「我不是说妳,是说妳后面那位,蓝夜文创的总经理!我们公司虽然小,也是有总裁的,好不好?」

    我回头看了白衬衫a&f男模——

    蛤?

    他是黄总?

    蓝夜文创的总经理,这幺年轻又帅?

    吴教授说没人想到蓝夜文创当实习生,拜託,实习生招募文宣上如果贴了总裁照片,全所的女生一定狂寄履历表,塞爆马雅萍小姐的电子邮信信箱!

    我一来报到就栽进总裁的怀里,这是在写总裁系列言情小说吗?不不不,我黄玉清的故事,应该是奋斗又励志的企业家传记??

    这位黄总微笑不语,直直看着我,好像想要从我眼底挖出什幺,他瞄到我的鍊坠后,神情一愣,他微张厚唇,似乎正要说些什幺。

    吧台后面的门咿呀一声打开,打断了黄总,一位地中海秃头老伯伯笑咪咪地现身,走向我和白衬衫男子。

    「马老师好。」黄总对这位阿伯毕恭毕敬地打招呼。

    马老师轻拍黄总的肩,「来来来,黄同学,这位是黄金格黄总,他和我们雅苹、还有一位蓝家后代一起长大,就是他卖了名下的一间店面,成立蓝夜文创,负责经营蓝楼的空间??」

    黄、金、格??我怎幺觉得这名字很熟悉?我脑海里出现一个人,他戴着高高的厨师帽,白色的烘焙师制服有点发黄,双手沾满麵粉,手捧着一大盘圆嘟嘟和他脸型相似的麵包??

    不会不会不会,这位黄总和黄金格长相差异太大,只是正好同名而已,我努力拿事实说服自己。

    马老师继续介绍,「我看过黄同学履历,你们两位同年——看看我们金格,待人亲切、乐于助人,他名下还有三间大仑一街的透天店舖,又做得一手好麵包,是我们大仑的黄金单身汉??」

    马雅苹插嘴,「但是最近他已经不自己做麵包了,上星期因为师傅临时请假去帮忙,还被烤箱烫伤。」

    马老师继续,「看他长得多幺帅,黄同学单身吗?」他拍了黄总的手臂,这位黄总尴尬一笑。

    马雅苹补充,「但三个月前,他还像个永远睡不饱又吃太多的摔角选手。」

    马老师还不放弃,「金格脑袋也很聪明,昨天还和我讨论美元汇率,建议我投资组合??」

    「但小时候不会背九九乘法表,一直有阅读障碍,无法读食谱以外的书。」马雅苹还继续揭发黄总的黑历史。

    他们三位呵呵笑成一团,但我越听,越觉得呼吸有点困难,心脏好像被什幺东西往下拉——

    和我同龄、麵包店、阅读障碍、摔角选手——这一切线索都指向我认识的那位黄金格,我比较一下记忆中的黄金格,以及眼前这位黄总——

    身高似乎是一样的,但体重少了至少二十公斤吧?

    我赶紧确认,「不好意思,请问各位认识另外一位也住在大仑的黄金格吗?」

    他们三位困惑地望着我,马老师回答,「我以前在大仑国中教书,几乎认识所有的孩子,大仑只有一位黄金格,别无分号。」

    我赶紧补充,「我说的另一位大仑黄金格,家里开麵包店,店名叫做黄金时代??他又高又胖,满头捲毛、满脸大鬍渣??还有,他的绰号叫做『狗蛋』??」

    「狗蛋?妈呀,好久没听到这外号了!」马雅苹拍手大叫,她指着黄总,「就是你嘛!黄金时代的英文,golden age,小孩子发音不标準唸成狗蛋欸举,黄金格就成了『狗蛋』!」

    马老师呵呵笑,「黄同学说的黄金格,就是我们这位黄总没错!我们黄总三个月前出了一场车祸,昏迷一星期,出院后大量运动又不再吃麵包,就瘦成这个样子啦。」

    我不敢相信,「不,这不可能,黄总您和狗蛋??长得完全不一样??」

    马雅苹补充,「绝对是黄金格,他住院时时我还去看过他,眼看他一点一点消风成今天这个样子,身分证、dna、指纹都一样,安啦。」她瞇起猫眼看我,「如果他不是黄金格,妳觉得他是谁呢?」

    我看向黄总,他总算开口,声音好低沉——「好久不见,玉清同学。」

    这个人,这个a&f男模,真的是狗蛋?是掌握我实习分数的暑期老闆?

    我倒退三步。

    来大仑之前,我想像过,是什幺样的人,愿意出钱出力,让蓝楼再次站上发光发热的舞台?

    可能是某个事业有成的大仑居民,我要尊称一声他一声阿伯或阿姨,他从事比较赚钱的科技业、建筑营造业、餐饮业,但是对古蹟啦老房子啦抱有理想,累积一笔财富后,终于要来实现梦想。

    这个人可能年纪不小,对文创产业毫无概念,可能固执难以沟通,但我可以慢慢驯化,不对,是努力成为他的左右手。

    我还想过,这个人,可能是蓝家亲族的一员??

    却没想过,这个人,竟然是狗蛋!

    或者说,这个人,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是他!

    因为,他是我最讨厌的人!

    我吞了吞口水,捏起拳头,直视这位叫做黄金格的白衬衫男子,「如果你是真的是狗蛋,你不是答应过我一件事?」

    他偏了头,眉头揪紧,看来非常困惑。

    我死命咬紧上下排牙齿,勉强挤出一句话:「黄金格先生,你不是答应过我,再也不会让我看到你?你为什幺还找上我念的研究所,要找实习生?」

    黄金格愣住了,「我们这样约定过?」

    我冷冷看着黄金格,「是的,就在蓝子谒葬礼没多久后,你忘记了吗?」

    听到蓝子谒这个名字,黄金格、马老师和马雅苹瞬间石化。

    「对不起,我没办法和黄金格先生您共事,我不能在这里实习??我想,我该打电话给我们教授,请她帮我换一个实习地点,造成各位的困扰,我非常抱歉。」

    说罢,我转身走出林檎咖啡大门,动作尽可能轻巧,不想让人看出我内心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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