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转身慢慢往院子外走,桃花坪的人也跟着往外走。只留下老书记和胡菜花在后院。月光像个光头的贼,更显出后院的空旷和诡异。胡菜花又哇的一声哭出来。
有好事者叫来老书记的三个儿媳妇,彩凤还没从丧夫之痛中摆脱出来,对老书记的死显得无动于衷。柳青因为老书记对自己动过手,也不觉着伤心。只有赵银老婆菊英哭得厉害,好端端的一个家族说垮就垮了。
胡菜花看看三个花朵一般的儿媳妇,又看看死狗一样的老书记,直骂宋甘宁。
柳青、彩凤和菊英都跟宋甘宁有一腿,听不的胡菜花恶毒的叫骂,纷纷退到墙角边。三个女人,像三块互相排斥的土块,因为赵金的死,再也粘不到一起。
王老五还没走远,也许是走远了,又走回来,他的底气也弱了,可声音很清晰:我草了老书记的女人,真嫩……四个女人静静地听着,就像没有听到一样。现在王老五对这四个女人来说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下面的日子怎么过。
“把他收了吧。”胡菜花说。
三个媳妇都没有动,也许害怕,也许不想听胡菜花的话。
“柳青,把他收了吧。”胡菜花觉得跟柳青亲近一些。
“娘,我肚-子大了,不方便。”柳青说。
“彩凤菊英,你们过来搭个手,把他抬到寿材里去。”胡菜花说。
“娘,我们没力气。”彩凤和菊英也不肯。
胡菜花只好自己去抱老书记,竟然抱不起来。
幸好进来几个宗族的人,他们一起把老书记收了。胡菜花想留下他们商量商量,他们看都没看他,打了一桶水,洗了手,默默走了出去,好像从没来过一样。
漆黑的棺木放在中堂上,四个女人守着,蜡烛忽明忽暗,月色淡得怕人。
“娘,这日子怎么过呀?”柳青说。
“怎么过都过不出以前的味道了!”胡菜花叹口气说。
最难受的是彩凤。看着老书记漆黑的棺木,她就想起赵金来,赵金不知道在哪个黑暗的洞-穴里躺着,野山鼠会吃他吗?黑蝙蝠会吃他吗?
“都是藏宝图给害的,不去阴阳洞寻宝,一切都好好的。”菊英说。
可天下没有后悔的药,彩凤心里始终有个疙瘩,赵金的死不是跟赵银有关就跟赵财有关。柳青也有疙瘩,赵财明明跟自己睡得好好的,却被赵银咬出绑架勒索的事,闹得三姑也知道了。
“你们三个可不能再闹了,家也不像家了。得想办法让赵财赵银早点回来支撑着。”胡菜花说。
“赵财赵银能回来,赵金能回来吗?”彩凤说。
“你跟赵金没孩子,没关系的。你要走,我不会拦你。”胡菜花说,“柳青和菊英你们要和好,要不是家里闹事,宋甘宁也不会插足进来,这个家不会败了。”
宋甘宁走进胡菜花家的院子,院子里的大狗竟然没有叫一声,反而让他很不习惯。他知道老书记家出事比别人都晚。老书记把公章交给他后,他请了大牛和几个心腹去学校里喝酒,喝得很高兴,很快就醉了。
大牛和几个心腹跟李翠兰不停地调笑,又被李翠兰灌了一番,醉得比宋甘宁还厉害,都倒在宋甘宁的床上睡。
宋甘宁被尿憋醒的时候,李翠兰告诉他,老书记家里出事了,坏事的竟然是老光棍王老五,一个胆子比苋菜籽还小的老男人。
胡菜花的三个儿媳妇看着宋甘宁在月色里慢慢走进来,心中各般滋味,对宋甘宁依旧情意绵绵的是赵柳青,毕竟肚子里有他的骨肉,这是无论什么事都割裂不了的;对宋甘宁又恨又爱的是彩凤,她觉得赵金的死跟宋甘宁有关,又说不出到底有什么关系;菊英一会儿看看黑漆漆的棺木,一会儿看看宋甘宁,她为自己的爱感到可耻。胡菜花悄悄捏起一把刀,这个先前还对宋甘宁有过怀想的女人,现在只有不可遏止的仇恨。
“娘,赵财和赵银还在班房里呢。”柳青说。她不希望胡菜花伤害宋甘宁,哪怕赵财回不来,生活还是有奔头的。
胡菜花把刀放到背后,像只受伤的母兽盯住宋甘宁。油灯轻轻晃动,黑棺木的影子忽长忽短,让她看起来狰狞可怕。
宋甘宁不敢走得太近,女人要是发起怒来比男人更凶残。他点了一根烟,对胡菜花说自己刚刚听到噩耗。
“是你害死他的,是你!”胡菜花突然情绪失控,操着刀朝宋甘宁扑过来。
柳青死死拉着胡菜花,衣裳扯得丝丝响。胡菜花披头散发,袒-露着鼓鼓的胸儿,这个受尽委屈的女人,把自己对生活的恐惧全化作了仇恨。菊英和彩凤袖手旁观,满脸冷漠之情。
“快来拉住娘,快呀!”柳青尖叫着。胡菜花绝对不是吓唬吓唬宋甘宁,她已经崩溃了。
菊英和彩凤看看宋甘宁,又看看黑漆漆的棺木,还是没有站起来。
( 荒村野性 p:///4/426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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