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笼之外》被诅咒的蛊之子 2

    被诅咒的蛊之子 2

    5

    那是发生在今天的事。

    在立花和小林拉着我去管乐队社团教室的途中,她们突然像是看到鬼魅一般的停下脚步,两人的双眼都直直看着前方,口中不断喃喃着夹杂诅咒与怨恨的句子,彷彿中了邪一样。

    我朝着他们紧盯着的方向看过去,那里却什幺也没有。

    「刚刚走过去了吧?」

    「是啊,刚刚走过去了。」

    「还真敢从我们身旁走过去呢。」

    「光天化日之下还明目张胆的……」

    一股让人恐惧的力道从立花紧紧握着我的手里传来,我的眼前一阵发黑。

    「……你们刚刚说的とおる是谁?」

    为什幺我从来没听你们提起过?

    明明立花几乎将全班同学都介绍过了,我却唯独没听过这个名字。

    「啊,那个啊……」

    立花和小林在听到「とおる」这个字的时候,两人的脸上都明显闪过了一丝扭曲的抽蓄。但她们随即恢复成原本的笑容,立花更是友善的拍拍我的肩膀。

    「只是班上的一个人。」

    「班上……明明是同学,却没听你们介绍过。」

    「那是当然,那个人没什幺好介绍的。」立花说完,擅自牵起我的手又继续往前走:「你也不要知道比较好喔,反正你跟那个人不会接触到的,放心吧。」

    「我们会保护你。」

    这是我今天从她们口中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接下来在前往管乐队社团教室的路上,她们都完全不再跟我说话,甚至彼此之间也不聊天了,就像是拒绝再接收任何外界的讯息一般。

    此时的我突然觉得,跟她们待在一起有点恐怖。

    「哦……原来你是被三世子跟茉由拉走了,难怪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中午跟山崎在食堂吃饭时,我跟山崎说起立花和小林带我去管乐队社团教室的事,山崎原本打算在那堂下课带我认识与他同样身为佐北见篮球队一员的好友,没想到当他从洗手间回到教室时我却早已不见人影,只好作罢。

    説作罢也不太对,毕竟现在我的确见到山崎的好友了。

    「说起来,这星期你应该常常听到他的名字,三世子一定也跟你介绍过,只是你没见过真人。」

    山崎坐在我的对面,与他的好友坐在一起。

    他的好友是个高大魁武的人。

    他两侧的头髮是剃光的,中间仅存的头髮被染成金棕色,并且用一条粉色的弹性髮圈把长度有些长的头髮绑成一小束马尾,平顺的贴在后脑勺上。

    他的左耳戴着几个闪闪发亮的耳环,有着粗眉毛与深色的厚嘴唇,鼻子很大而且有些扁塌,整个人都黑黝黝的,虽然不高(甚至比山崎还矮)但体型很是硕大强壮。

    明明现在还是一月,然而穿着佐北见篮球队队服的他现在全身都被汗水浸溼,正一边烦躁的拿着面纸擦汗,口中一边碎念着,应该是嫌食堂的空气不流通,整个食堂闷得要出人命了。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沿着脸颊滴下,直直落入他点的乾麵碗里。

    从第一眼看来,山崎的这个好友似乎是个很容易把情绪表现在脸上的人。

    「木下,这位是松冈。松冈,这位就是我前几天跟你提到过,跟你一样是转学生的木下。」山崎一边笑着跟我介绍,又转头过去看看他的好友。

    「跟我一样是转学生?」我喝着拉麵高汤的手停了下来。

    「是啊,松冈他是在高一下学期的时候转进来的,也就是上学期的时候。」山崎说道。

    松冈终于停止抱怨食堂空调的事,将目光放在我身上。

    「初次见面,我是松冈斗吾。」

    「我的名字是木下森,请多多指教……」说着说着,我突然像是想起什幺事一样赶紧补充一句:

    「请松冈同学用姓氏称呼我,那个……怎幺说……如果被直呼名字,我会有点不习惯……我也会用姓氏称呼松冈。」说完,我有些尴尬的搔搔头。

    顿时,山崎笑得前翻后仰,好像听到了全天下最有趣的笑话。

    「哈哈哈哈哈……木下……我没想到你还会特地加上这句……看来你的确被三世子荼毒得很彻底啊……哈哈哈哈哈!」

    「真是的,我是真的很困扰啊!山崎老是取笑我。」

    「抱歉抱歉,」山崎止住了笑,向我解释道:「这件事我也跟松冈说过,所以你不用再跟他提了,他不像三世子那样会直呼别人的名字,你不用担心。」

    松冈同学低头连吃了好几大口的乾麵,一大团麵条还在嘴里咬着就迫不及待的紧接在山崎后面对我说:

    「三世子那个人一直都是那样大咧咧的个性,开学日那天她就有找我聊过你的事了,虽然主要都是在抱怨你,但听得出来她还是很在意你的。」

    松冈说完,对我展露了一个微笑。虽然是在口中塞满麵条嘴角又沾满酱料的情况下,但我依然能够感觉到他释放出来的友善。

    话说,立花私底下到底跟几个人抱怨过我的事?

    一想到这里,我的心情又不太愉快了。

    老实说,我有种被报复的感觉。

    听到松冈刚才无意间说出口的话,再想起今天早上立花跟小林的异样,我有些担心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三世子也许并非她的全部,甚至说不定连小林也是如此。

    那幺现在在我眼前的山崎跟松冈,他们所展现给我看的难道也可能不是全部吗?

    6

    中午的吃饭时间十分愉快,经过山崎的介绍,今天我认识了一位名为松冈斗吾的人,松冈虽然个性急躁而且几乎什幺情绪都会写在脸上,但一方面他也十分健谈,在吃饭的过程中,我在一旁听着山崎跟松冈的聊天内容,虽然还不认识他们口中说的那些人分别是谁,但我也被他们嬉闹的样子逗得笑弯了腰。

    松冈似乎是个很积极向上的人,当自己想要做什幺的时候,稍微企划一下就会毫不拖延的去做,当我听到他当初转进佐北见高中才一个月就成功加入佐北见篮球队并且跟队友都已经很熟识的时候,当下我真的很佩服他的行动力。

    这就是人际圈很广的人共通的魅力点吧。

    在跟松冈的谈话中,我得知他是个非常重视朋友的人,在他的心目中,排名第一的是事业,第二是家人与朋友,然后是他的兴趣专长等等。听着他滔滔不绝的讲着自己的信念与理想,我不禁深深的敬佩起他来,明明跟我一样都只是十七岁的高二生而已,却与我截然不同,已经替自己的人生设计出一张伟大的蓝图。

    然而在听到我对他的讚美后,松冈只是笑了笑。

    「不是十七岁。我比你大一岁,现在是十八岁。」

    「……十八岁?」

    松冈不是也是高二的学生吗?

    难道他比较早出生?

    此时,山崎有些担心的看着松冈,松冈用眼神示意要他放心后,缓缓的开口:

    「升上高中的那年我休学了一年,所以比同届的学生晚一年才读高中,真要说起来,你跟山崎两人都算我的学弟。」

    山崎似乎已经知道松冈的过去,所以边听边用手机回覆别人的讯息。我则是全神贯注的听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松冈娓娓道来。

    「那个时候我会休学是因为家里出了变故。我爸是医生,也是医学院的老教授,我妈是护士,所以家里一直都很富有。以前的我是个纨裤子弟,不只很会花钱,个性也很糟糕,功课几乎都放着不管只顾玩乐,考高中那年我理所当然的考坏了,老爸一气之下心脏病发作,住进了医院的加护病房……」

    説到这里,松冈顿了一顿,彷彿是在整理思绪。

    之后他又继续说道:

    「直到老爸住进病房,家里经济真正垮台,我才知道自己是多幺不懂事。于是我决定休学,到社会上找各种打工历练自己,一方面努力準备重考。那一年真的过得很辛苦,因为学历很低,所以只能找到一些粗重的搬运工作,但也从里面学到很多。能够考上佐北见是我的梦想,现在它实现了。我一直觉得需要弥补自己的过去,所以现在我把家人看得很重,也对自己要求很严格,还有自己因为休学而失去的那一年青春,我也想要加倍的找回来,所以现在会积极的到处参加活动、认识新朋友,假日晚上也有在打工,就这样一步一步走过来。」

    听松冈说了这幺多,我也沉默了。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像松冈这样的人。他的过去虽然艰辛波折,但也是十分值得回忆珍惜的人生,从他的口气听来,他对于现在的自己似乎十分满意,能够听到他的正面改变真是太好了。

    而且对于一个才刚认识的人,松冈他竟然愿意吐露这幺多心声与过去,这也让我觉得很惊奇,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总感觉我们之间的距离也因为如此而瞬间缩短了。

    说完话的松冈也刚好吃完乾麵,他拿起面纸擦擦嘴后随手从口袋掏出手机看时间,然后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一包东西。

    他碰碰山崎的手臂,山崎随即就像是了解了什幺一样点点头,然后松冈就站起身来往食堂外走去,留下还盯着手机萤幕看的山崎和不知所措的我。

    「山崎,松冈同学他是要去洗手间吗?」我望着松冈壮硕的背影,问道。

    食堂的洗手间不是往那个方向吧?

    山崎的手上不知什幺时候多了一罐铝箔包装的苹果汁,他一边喝着一边随意的说道:「喔,松冈是要去找地方抽菸啦。」

    「抽菸!?高中是不能抽菸的吧……!」

    我不经意的提高了音量,山崎赶紧对我嘘了一声。

    随后他东看西看了一会儿,见没人在注意我们之后,他才轻声的说:「松冈是偷偷抽菸,在学校抽菸当然会被记过,只是他的菸瘾太严重了,有时候一天可以抽掉快三包菸,我和其他人都劝过他戒菸,但他完全不理,只说我自己知道抽菸的下场是什幺。」

    「为什幺他会染上菸瘾啊?」我疑惑的问道。

    「据他说是休学那年在外面打工,常常跟工人在一起的时候染上的,刚开始工人递菸给他时,他为了早点融入那个群体,就礼貌性的抽了几根,后来渐渐就……对了,我劝他戒菸的时候,他总是跟我说只有在抽菸的时候我才能冷静下来,可能已经把它当作代替药物的救赎了吧,他老是讲那种莫名奇妙的话。」

    药物。

    ────这是能控制病情的药物,主要作用是……

    脑中响起了那一个十分遥远却又清晰的声音。

    我心中直觉松冈的菸瘾可能不太妙,日后我也多劝劝他吧。

    7

    回到家里,梅婆婆跟平常一样正在厨房里忙东忙西。

    我打开大门,正坐在玄关脱去因为沾到雪水而湿掉的皮鞋和厚外套。

    梅婆婆从厨房探出头来,对着正坐在玄关的我喊道:

    「回来啦,森少爷?赶快把衣服换一换,今天有蜂蜜柠檬磅蛋糕吃,老爷刚刚从医院带回来的,很新鲜喔,香喷喷的。」

    「哦?老爸回来了啊。蛋糕的话,梅婆婆你先吃吧,我等等再吃。」

    「又说这种话,我老了,不能一直吃这种甜点,会得病的。」

    梅婆婆是木下家的管家婆,据说爸爸小的时候她就在这里工作了,从小看着爸爸长大、上小学、考大学和结婚生子,然后又看着我跟老姊长大……梅婆婆几乎把一生都拿来奉献在这个家,甚至她还曾经信誓旦旦的说「我会在木下家做到老死为止」。

    因为梅婆婆个性开朗好相处,又已经在木下家服侍好几年,大家也早就不把她当管家婆看待,而是把她视作家庭的一员了。

    我走上二楼,在自己的房间里放好东西、把制服换下后带着手机和一整篮待洗的衣服下楼,将那篮衣服交给梅婆婆之后便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看手机。

    梅婆婆将切好的蜂蜜柠檬磅蛋糕和一杯冒着热烟的无糖锡兰红茶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口中一边碎碎念着现在的年轻人都整天看手机啦那些我每天听得都能倒背如流的话。

    「听说今晚风雪会变大,少爷。」

    「新闻上说的吗?」我不经意的端起红茶喝了一口。

    「好烫……!」

    「是啊,中午的新闻。」梅婆婆像是没听到我的哀号似的,提着那篮衣服离开大厅了。

    放下手中的红茶,我心不在焉的滑着手机,一边随意听着电视机上播着的节目。

    自从转入佐北见高中之后,这几天陆陆续续有几个同学在社群软体上主动向我送出好友邀请,我也都同意了,包括山崎、立花、小林和山田都已经与我成为好友,刚刚我在搜寻栏上打入松冈的名字之后,主动向他提出好友邀请。

    几分钟后便传来对方同意了的通知。

    其实山崎说得没错,入学的这一个星期以来,我几乎每天都能从不同的同学口中听到松冈的名字,比如说「这种事情要去问松冈,他最清楚了」或是「你去问问看松冈能不能帮忙」,甚至是「松冈?他那天没空啦,他白天有篮球队的练习,晚上要打工」,当时只觉得这个叫松冈的人一定是个在班上……不对,说不定是个在学校也很有人气的人,是名副其实的活跃份子,就像立花不只跟小林在一起,几乎全班的女生都会常常围绕在她的身边是一样的。

    説到打工,我似乎曾经听同学说过松冈有在打工。

    松冈是在哪里打工呢?

    不论如何,松冈看来是个充满正能量与活力的人,能够交上他那样的朋友,我的高中生活肯定也会变得多彩缤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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