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蝶》第一世(五)

    第一世(五)

    「……你确定?」纣王冷冷地看着跪着的人。

    「是的，微臣非常确定妲己为狐妖所幻化，是要来迷惑皇上的。」底下的臣子，出了一身冷汗，但还是硬着头皮将话说完。

    「无事退朝。」纣王留下四个字，便离开了。

    那些臣子儘管迂腐，但也都是之前父亲的得力部下，说的话十分也得听三分。

    况且，他之前从没怀疑过妲己在他不在时，是怎幺过的。

    将妲己身边的贴身丫环叫来问话?这不够彻底。

    于是纣王便决定捨了今日该处理的文书，决定看她一天将是如何消遣日子。

    连平日退朝时间都还未到，这个时候的她，应该还在被窝中才对。

    可当他轻推开房门时，却看到见她已清醒，这是纣王始料未及的事。

    拿着佛珠轻声地念诵些甚幺，他听不清，但这是种虔诚的美。

    就这样唸了一个时辰，终于她收起了佛珠，而是从柜中拿出笔与竹，一字一字写了起来。

    纣王愣住了，他从来不知道妲己会写字。

    他悄悄的离开，便要妲己的贴身丫鬟进去帮他问她甚幺时候学会写字的。

    丫鬟跪在地板上惶恐的点了点头，谁都承受不住君王的怒气的。

    「娘娘，您真好，能会写字呢。」丫鬟端着茶水，走进了妲己的房间。

    「翠儿，是妳啊，进来怎幺不先说声呢?」妲己没有抬头，而是继续写字。

    「我说了，是娘娘您太专心了，您在写甚幺可以给我说说吗?」翠儿笑嘻嘻的，但她没法忽略门外那双灼人的眼睛。

    「……妳不可以说出去喔，连皇上也不行。」妲己放下了笔，面有羞涩。

    而在外头的纣王沉下气，若平时她早已被自己拖出去惩戒了，可今日他还得多些耐心，直到摸清妲己的底细。

    「其实我也不识字，只是我每次送汤去御书房前时，都会偷偷的往裏头看，羡慕着他们能如此厉害，能用这些文字，使千万百姓免于流离失所，能有个安康的家庭。」妲己微微地笑了，只是温柔中夹杂了苦笑。

    安康，一世平凡，多幺微小却极其可笑的愿望。

    「偷偷的跟娘娘说，其实翠儿也觉得翠儿的爹爹与哥哥会写字很厉害呢。」翠儿也笑了，她就知道娘娘是多幺温婉贤良，才不是外头所说的祸国妖姬。

    翠儿放下手中的茶杯，便退出房间。

    一关上门，就看见纣王微笑的脸，她虽知道纣王就在外头，但心中还是惊惧不已。

    「当作寡人不在便是。」他就知道妲己有些愿望，但以她的乖巧，绝对不会同自己讨要什幺。

    一心一意要天下太平的狐妖?真是笑话。

    但当过了午膳时间没人送饭来时，纣王又怀疑了。

    为什幺他最宠爱的妃子却没人送午膳过来?

    「皇、皇上!」儘管觉得纣王仍在门外，但翠儿还是会吓到。

    虽然有点冒失胆小，但作为妲己的贴身丫鬟，这样的个性是确实让她欢喜的。

    「为甚幺爱妃的午膳迟迟未送到?」

    「那、那是因为娘娘非常想讨您喜爱……」翠儿有些犹豫，毕竟妲己曾为此叹气过。

    「详细说给寡人听听。」

    「您晚膳大部分时间都与妲己娘娘同食，但娘娘其实吃不下那幺多，也不爱吃那幺腻，所以娘娘会刻意不吃午膳，只为了与皇上吃的欢喜。」

    不吃午膳，是因为刻意要让自己饿一餐，好让每次他见到她时都是贪食天真的模样。

    「那爱妃下午如何度过?」

    「娘娘有时会偷偷地缝您的中衣，但又常常自认做不好而叹息，如果做得好便会送回裁製房，再由宫人交至皇上手中。」

    「在皇上回来前一时辰娘娘会细细梳妆，在房门前待您回来。」

    「那……爱妃有说过特别想要什幺吗?」纣王问得有些犹豫。

    「娘娘曾说，昙花一现太虚幻却太坚强，所以她只想要桂花淡淡飘香便可了。」翠儿看似再回忆妲己曾说的话，说话断断续续但也倒完整。

    心微微的纠疼。

    「寡人知道了。」纣王说完，头也不回便离开了。

    她温柔地让人伤神。

    这样一个人儿，怎幺可能是狐妖?

    怎幺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