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蝶》第一世(三)

    第一世(三)

    「……」月华迷濛的，看着马车外的景色。

    到底哪里出了错?

    接下来要到的，是名叫「皇宫」的一个地方，不是妲己说的，很好玩的地方。

    高高的叔叔说，皇宫是个会吃人的地方，一进去就出不来了，叔叔说，他最喜欢的姐姐，就是被皇宫给吃掉了。

    「为什幺不能把姊姊带回来?」月华天真地问。

    「姐姐被带到跟天上的星星一样远的地方，我连去都去不到，怎幺可能带得回来?」高高的叔叔好像哭了，她从来没有看过男生的眼泪，她甚至以为男生是没有眼泪的。

    皇宫一点都不好，皇宫把叔叔最喜欢的姐姐，带到跟星星一样远的地方了。

    可是苏妲己的爹爹得意地跟她说，只要入了宫，得到皇上的宠爱，他们一家人就有转机。

    「转机」是什幺?月华天真的问。

    爹爹说转机就是不用被砍头。

    月华没有再问了，而是安安静静的，看向了窗外。

    她知道砍头是什幺，砍头就是离开大家身边。只要砍头，就再也见不到住持奶奶跟师姐了。

    爹爹叫她，妲己。

    她都不知道，原来与自己相像的她，背了那幺重的负担。

    金殿上，有个很厉害的哥哥。

    谁见到他都要跪下，爹爹说，他是皇上，整个天下都是他的。

    他要砍谁的头，就能砍谁的头；他要给谁很多好吃的，整个天下的食物就都是谁的。

    可是当哥哥叫她抬头时，他看她的眼神，很可怕。

    一种贪婪的完全的占有。

    「汝名为何?」龙椅上的男人，看着少女灵动的大眼，他第一次想主动与人亲近。

    少女的容颜，不是牡丹的俗艳，却又不是水仙的不沾人气，介于这之中的气质，令人想探寻。

    倾城倾国?他不缺美女。

    独特的是少女的眼睛，彷彿全世界的色彩因为她的眼神而黯淡。

    是拥有全世界的美。

    他想试试，让少女的全世界，只有自己。

    爹爹说，要自称「妾身」，因为这样哥哥才会高兴。

    「妾身名为」她照做了，可是她脑中再也想不起当初自己叫什幺名字。

    就这样硬生生的，被抹消掉的名讳。

    而另一个不属于她的称号，在脑海中喧嚣着。

    「妲己」。

    「……妾身名为妲己。」她低下头，彷彿有什幺很重要的东西被抹去了，被替换了，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事、最重要的人。

    最重要人，住持奶奶……?

    为什幺要叫住持「奶奶」?住持又是哪个住持?

    她最重要的事，就是取悦君王，以保全家人的性命。

    最重要的人，就是殿上至高无尊的男人，只有他，能给她所有。

    这样想的时候，心很痛，痛到想哭。

    可她却不明白自己的心痛从何而来。

    该到的，不该到的，全齐了。

    一齣闹剧就此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