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柳花满店香(全一册)》第三十一章─青丝雪

    第三十一章─青丝雪

    好像过了好久,久的我都不知道有多长了,又再次睁开眼,这次已经不再是地牢,而是躺在一张大床上,忽然看见床边靠着一个人,面色憔悴,眼窝都有些凹了进去,满下巴的鬍渣,似乎是很久没刮了,我想伸出手抚摸他,却没有任何力气,他似乎是听见了动静,激动的抬起了头。

    「妳醒了吗?」柳刖殇紧紧的抓住我的手。

    我有些虚弱的看向他,「嗯……。」

    他忽然紧紧的抱住我,「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吓死我了,妳可知道妳昏迷的这段时间,我担心的都快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我多幺痛恨自己没把妳保护好。」

    我无声的流出泪水,浸湿了衣襟,轻轻的拍了拍他,「没事了…,对了…祤呢?」

    他鬆开我,让我躺回去,「他将妳带回来后……就离开了…。」

    我轻叹了一口气,「走了吗……?」

    这时我才发现,胸前垂着的是雪白的青丝…,我撩起那一根根的髮丝,抚摸着。

    柳刖殇瞳孔紧缩,眼神里充满着纠结与痛苦,和其他我说不出的奇怪情感, 「妳…因为毒以侵入了经脉,即使是请了绝世神医来,也回天乏术,这……,妳……。」

    「说吧,别再瞒我了,我受的住的。」我淡淡的看向他。

    他在骗我……,从他的眼神里我看出了一丝不对劲,心…突然抽痛了一下。

    他更是心痛,抱着我,「因为那毒极其霸道,嗜心入骨,我和令狐祤寻来了当世名医问柳,但就连他看了也摇头……。」

    我静静的听着他说,「那日令狐祤会去救妳是因为当时,他就在五毒教附近,他看见司马姚珮一伙鬼鬼祟祟的扛着一个女人,进去教派中的地牢,他顿时起了疑心,便跟了过去,但没想到的是个女人竟然就是妳,当他发现是妳的时候,妳已经被灌了毒倒在地上不醒人事了,而后他就抱着妳,闯出地牢。」

    「这我都知道,隐约间我有看见……,我只想知道后来呢?」

    「后来,他将你带到了我这,当时我也正在找妳,所以我们就把妳带到了我的嵢穹宫,请了神医问柳来救治妳,问柳看完后他只说了一句必须有个人牺牲,来换得她的生存。那时我们都是一愣,牺牲,对于我来说当然是没问题的…为了妳,我的命还算什幺?」

    「但你还活着。」我心头紧缩,很害怕听到后来,但我还是想知道,我不想被蒙在鼓里。

    「是的,令狐祤他……牺牲了自己用他的心换了妳的心,那毒名为嗜心,嗜心嗜心,顾名思义就是中毒之人心会一寸寸的被嗜去,只能以心换心,但有多少人愿意拿出自己的心来换,恐怕是寥寥无几吧……,而令狐祤他却成了那个人。」

    我强忍着眼眶里奔涌而出的泪水,颤抖着,脸色苍白,瞬间世界好像没了色彩,「他…现在……在哪?在哪?你说啊!」我忍不住颤抖的怒吼着。

    柳刖殇心痛的闭上眼,「他……死了,我已经命人将他葬在,梦谭丘顶上。」

    我撕心裂肺的吼道:「不…呜……他怎幺就这幺傻,傻子,大傻子……。」

    我激动的用颤抖的手抓着柳刖殇,「带我……带我去找他…我想看看他……。」

    「鸢儿,妳身体才刚有些转好不宜这幺激动,我会带妳去,先冷静。」

    呵…是阿,我答应他,我能承受的,但怎幺还是这幺的痛……,我又无力的躺了会去,雪白的髮丝随着我躺回去的风力,微微飘起。

    一夜无眠。

    隔日,我换上一套竹绿的水袖裙,柳刖殇抱着我,走上了那名为梦谭的山丘,远远看见一座孤坟立在哪儿,旁边有棵不知名的树,正开着火红的花朵,刺着我的眼。

    走到坟前,他将我放了下来,我跪倒在令狐祤的坟前,我颤抖着手摸上那冰冷的石碑,怎幺可能,还记得不久前,他正笑着对我说,他要离开,去放逐自己的一片天地,怎幺现在却变成个样子?

    我无声的留着泪,这时天色竟也开始跟着变黑,轰隆的雷声,隐在张牙舞爪的乌云后,有几滴冰冷的雨水无情的打在了我的手心上,柳刖殇打开了事先带来的伞,撑在了我的上头。

    「下雨了,妳现在还很虚弱,先回去吧,改日再来看他。」

    我不捨的抓着那石碑,片刻才鬆开让柳刖殇将我背起,一只手撑着伞,迎着细雨走下了山丘。

    回到了嵢穹宫,它位在一个隐密的峡谷,上头是无限悬崖峭壁,下头却是美丽至极的人间仙境,白芒花开得正盛,一片望去如雪白的浪海,很美,只是此时被雨打得有些歪斜。

    我住在位于南边的,月江楼,打开窗户就能看见花海,但现在却没什幺心情,他将我抱回床上,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他皱了皱眉头,便转身出去,看来是去拿药。

    他才刚离开没多久,就有人轻敲了房门,我轻声道:「谁?」

    「鸢姑娘,我是洛泉。」

    许久不见他了,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进来吧…。」

    房门被轻推开来,一名俊逸雅致的男子从外头走了进来,他看见我如雪的华髮,眼神里有些惋惜难过,我投以一个安慰的眼神看向他,道:「过来吧,很久不见你了,说说你这阵子过得如何?」

    他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前些日子,我一直被宫主留在谷里看守和处理一些事务,所以都没有出去过,直到那个人带妳来这里后,我才知道发生了这多事,很抱歉。」

    我神色平淡,眼光无波的说,「不,你一点错也没有,不关你的事。」

    这时两人都没了声音,我则是低下头开始沉思。

    呵……

    在苍白的风华里,燃尽了青春的无知,岁月的分离,只不过在继续书写断章的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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