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纵火 (5)
「陆勛杰！」看我快要发飙了，陆勛杰一个箭步，把那两碗泡麵端起，然后神速走出厨房到客厅，还一边走一边说：「快饿死了呢！」
肚子也已经饿很久的我，不打算再跟他斤斤计较，要不然还没气死我就先饿死了！
我把筷子跟汤匙给他，「都没拿汤匙跟筷子是要怎幺吃？」
「嘿嘿嘿，谢谢美丽的宛谕小姐。」他接过我的汤匙跟筷子后，就赶紧用筷子挟起麵大口大口地吃。
「话说你都较我宛谕小姐，不觉得这样叫很彆扭吗？」从以前我就觉得这称呼很奇怪，显得我们很陌生，虽然一开始是如此，但现在我跟陆勛杰的关係，也不算是陌生了吧？
「为甚幺会彆扭，要不然较妳什幺？游宛谕？」
「嗯，这样叫好多了，宛谕小姐听起来不但有隔阂，还有种老老的感觉。」我哀叹道，「说到老，我还真想问你的年纪。」
「我的年纪？」他的嘴里塞满着麵，讲话含糊不清。
我点头，「是啊，就想问问看，你应该跟我同龄吧？」我说，同时也挟一口麵吹凉。
他听了我的话后，忍俊不禁，不知道在笑什幺？
「怎幺，说错了吗？」我问他，顺便把那口吹凉的麵放入嘴中。
「可能有错误。」他说，喝了一口汤后继续说，「我今年二十一岁。」
「蛤？噗！」差点把口中的麵吐出来。
我睁大双眼不相信他说的话，用最快的速度把麵吞下后说：「你说你二十一岁？」
「对啊。」他点头，我眨了眨眼，实在是太让人惊讶。
「读大学？」我问，他答：「没有。」
「所以高中毕业就去牛郎店？」
「妳问题真多……」他皱眉，「我读高职，高职毕业没多久就被牛郎店的店长相中所以就去那工作了。」
「难怪长得这幺清秀……就是因为很年轻啊……」我喃喃自语，在男人里他算帅，长相清秀，白白净净的，若第一次看到他真的不会相信他的工作是牛郎，反而更像是杂誌上的那些兼职模特儿。所以他说二十一岁，也没什幺好惊讶的，真正让我惊讶的是我自己，竟然跟比自己小足足七岁的男人上床，这种事情发生在我身上真是太夸张。
「那游宛谕小姐，今年贵庚啊？」他笑着问我，我瞪视他，心想说谎也不是，说实话也不是，真两难。
「小姐可以去掉。」我说，又挟了一口麵，发现麵有点凉掉，「二十七。」
「男朋友几岁呢？」他继续问，似乎对我的年纪不大惊讶。
也是我的打扮和装容，看起来就像是快要三十岁的大婶，没什幺好惊讶的。
「干麻问男朋友？」我说，这次换我皱眉。
「想知道。」他仍笑着，这笑容就是不怀好意的微笑。从跟陆勛杰一天一天的相处，渐渐地可以分辨他的笑容是挟带着什幺样的情感。
「三十二岁。」我回答他，「跟我差五岁。」
「所以宛谕姐，喜欢年纪大的？」他双眼瞇起，这表情就很有小男孩的调皮感。
「姐可以去掉，这样感觉很老。」我又重複一次，不管是我的名字后面加个解或小姐都很不喜欢，不知不觉碗里的麵快没了，只剩下汤跟青菜。
「我对年龄没什幺拘束，认为谈恋爱就是要谈感觉的。」我说，「不需要在乎其他，所以当时会答应智勋的交往也是因为感觉而不是他的身份。」
我舀起一口汤，喝下，「虽然说不在乎其他，但其实还是会在乎，像现在一样会觉得为甚幺智勋今天要出生在有钱人家，而我则是出生在平凡人家。若我们两个的身份平起平坐，那幺是不是就不用谈那幺辛苦的恋爱了？」
抬起头看向陆勛杰，发现他的碗已空，而他也盯着我。
「这幺快就吃完了？」我问，他点头。
「所以妳不打算分手？」他问，我沉默，最后点头。
「因为自尊心还是爱？」他神情愀然，面对这问题我踌躇了。
对现在的我而言还太艰难去回答，去正视这问题。
「不清楚。」连我自己都觉得我的声音很低沉，「对不起。」
「干麻说对不起？」他问。
我苦笑，「利用了你，每每被男朋友伤透心就来找你，这样子的我不就是人家说的那种坏女人吗？」
「为甚幺要这幺想？」他说，还叹了口气被我听到，「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所以我也是自私的，只要这幺想就好。」
「什幺意思？」他的话说出来总是富有很深的含意，但我总是听不懂他真正想要跟我表达的话是什幺。
「简单来说，就是妳也被我利用了。」他伸出手摸着我的头，「不要想太多，只要这幺想就好。」
被他利用，又是什幺意思？总觉得我的头脑越来越笨了……
他站起身，把我跟他吃完的空碗端起，「我去洗碗吧！」他说。
「没关係，我洗就好！」我伸手，他却把碗拿得更远。
他蹙眉，不满嘟嘴说：「麵都妳煮了，碗就给我洗。」
陆勛杰的态度坚定，看样子就算我说什幺他也绝不会让步，我只好跟在他的后面一起走进厨房。
「陆勛杰，你是金牛座？」我问他。
他笑了，「妳真厉害，一猜就中。」
果然……个性这幺固执，怎样也会猜是金牛座。
「那换我猜了。」他一边洗碗一边讲，「我觉得妳是处女座。」
「欸？」他也猜中我的星座，我惊然望着他，「怎幺会猜处女座？」
「个性，还有穿着打扮。」他上下打量我，停在我的那副眼镜，「都很一板一眼。」
注意到他的视线，我下意识地低头，扶着我的眼镜。
「戴眼镜不好看？」我问，他笑了，又摸了一次我的头。
「我觉得比没戴眼镜好看。」他说，「妳没戴眼镜的话，容易会引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水龙头的声音停止，他洗好碗后把**的手用布擦乾。
牵起我的手，「再继续去睡回笼觉吧！」
我噘起嘴，摸着肚子说：「刚吃饱就躺着，很容易就会变成大肚子。」
「那我们要干嘛呢？」他问。
我想了一下，这时我的视线停驻在我放在厨房角落的那支智障型手机，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这话题先耽搁一下。」我说，「我忘记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什幺事情？」他歪头。
我绕过他，走向那支手机，把手机拿起。
「我忘了跟佳恩报平安了。」我吐舌淘气笑着。
而他则是露出无奈的表情，「赶快打电话回去，这时间肯定会担心的。」
「嗯。」他走出厨房去到卧室，独留我一人在厨房。
上次有用过这支手机打过佳恩的电话，所以通话纪录里还留有佳恩的电话。我拨打回去，响没一声电话立即被接起。
「游宛谕！」谢佳恩的语气急促，这也是正常，毕竟现在时间已经过半夜十二点了。
「是妳对吧！」没有问打电话的人是谁，她就叫了我的名字，我只是乾笑回答：「嗯，是我。对不起，让妳担心了。」
「妳还知道我会担心，妳知道我刚才快被急死和烦死了吗？」
「对不起佳恩，我一定会补偿妳的。」我说。
「那个之后再说，妳现在跟李智勋吵架对吧？」她说，语气突然谨慎起来，我颔首简单回答，「嗯。」
「我都忘了妳手机坏了，然后家里电话线也是妳拔的吧？妳知道刚才我的手机快要爆炸了，李智勋那小子打不了家里电话还有妳的电话就狂打我的。真的会被烦死人欸！」
完蛋，忘了智勋也有佳恩的电话。
「从我跟他的对话，我听见另一个女人的声音，他肯定是骗了妳然后妳不爽就把手机用坏，接着闷不吭声的消失一整天。欸！疯女人，不要只会逃避也要学着跟我讨论事情，我们不是好朋友吗？傻孩子！」
「佳恩，抱歉。」听佳恩的语气好像真的很生气。
「所以……我刚才很生气地骂了李智勋那浑球，而他也跟我全盘供出，讲了妳跟他吵架的原因。」
「妳骂了他？」
「对啊！要是换作是我，我也会很不爽。也会跟妳干一样的事情，所以他被骂几句也是应该。然后妳打这通电话真是对的，我现在已经猜到妳人在哪里，但我不想要自己说出口，而是由妳亲自跟我说明……」
「佳恩。」
「我劝妳不要过夜，回来这里，因为明天一早李智勋会出现在我们家门口，就这样。」
智勋？出现在我们家门口？他不是出差，那个出差地距离我们这里很远的不是吗？
「李智勋那小子的个性妳最清楚，不要搞到场面很难堪，到时解决才麻烦。」
「知道了，我等等就回去……」我说，通话终止，心情五味杂陈。
转过身前，我就瞄见站在厨房门口的影子。
「要回去了？」他问我。
我颔首，没回答。
把手机交还给他。
「还给你。」
「不需要还给我。」他说，又把手机推回来，「我陪妳回去。」
「我自己一个人可以回去的。」我苦笑，听到他说要陪我回去，我觉得开心，但又会担心，如果智勋出现在那里怎幺办？
「怕被男朋友发现？」他又问。
我吞嚥口水，同样不回答。
「那我送妳到门口。」他走进卧室把我的包包拿出来。
「今天我很愉快。」他说，「回去路上小心。」
「嗯。」我低着头不敢看着他。
要离开时，他叫住我的名字，「游宛谕。」
回首，才清楚看到他的表情，是充满失落。
「还会再见面吗？」他问。这问题，跟问我会不会跟智勋分手一样很艰深。
没办法马上回答。
最后我只给他一个微笑，这微笑我自认充满苦涩。
就像陆勛杰说的，人都是自私的。
而我到头来，还是成为了一个坏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