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猜不猜》chapter 1-11

    chapter 1-11

    翌日週六,大姊一如往常背上包包,出门去到那位鞦韆学弟的家。

    那天正好是大姊的生日,算準了她向来会在下午四点左右回家,我和二姊特地赶在三点前买好生日蛋糕,準备等她回来时为她庆生。

    然而不知怎的,我和二姊才刚进门不到五分钟,大姊就惨白着一张脸推门走了进来。

    她的头始终低垂,手还遮遮掩掩地摀着左额。

    我和二姊对看一眼,快步迎了过去,二姊拉下大姊摀着额头的手,才赫然发现她的额头肿起了一个包,还有一道明显的伤口,定睛一看,大姊的衣服上也有几滴乾掉的淡淡血迹。

    二姊焦急追问:「怎幺会这样?妳在哪里受伤的?妳不是去学弟家吗?怎幺会弄成这个样子回来?」

    大姊吞吞吐吐不肯回答,说要上楼去换衣服,便撇下我跟二姊离开。

    我们跟着到大姊的房间。大姊手脚很快,已经换下髒衣服,也将额头上残留的血迹擦洗乾净。

    大姊笑着解释,她在去学弟家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额头撞上墙角才会见血,不是什幺大事。

    「既然这样,那妳为什幺不在学弟家处理伤口,反而拖到回家才处理?而且以前妳去学弟家念书,回到家的时候都差不多要四点了,今天怎幺不到三点就回来?」二姊两手抱在胸前,满脸不信,「大姊妳老实说,妳是不是在学弟家受伤的?妳和学弟发生了什幺事对不对?要不然妳刚刚在楼下不会那样含糊其辞!」

    大姊脸上的笑容褪去,陷入沉默。

    二姊瞪大眼睛,「该不会是学弟让妳受伤的吧?真的吗?是他害妳受伤的吗?他动手打妳吗?」

    大姊连忙澄清:「不是啦,他没有打我。是我不小心被他房间里的东西砸到,所以才……」

    「就算是这样,他也不可能就让妳这幺顶着满头鲜血回来呀!如果他明明知道妳受伤,却还置之不理,最大的可能就是你们一定吵架了对不对?而妳之所以会受伤,大概也和这场争执脱不了关係,该不会就是他害妳受伤的吧?」

    二姊连珠炮的诘问让大姊瞠目结舌,一时无言以对。看来事情就算不完全如二姊所言,但也应该相差无几。

    大姊摇摇头,哑着声音说:「……我们没吵架,是我让他生气了。」

    二姊愣了一下,「可、可是,再怎幺生气,也不应该动手伤人啊。没想到那个学弟居然是这样的人,真是太过分了!」

    见大姊没有接话,面色又黯淡了几分,二姊放软语气:「没关係啦,既然他这幺冷酷无情,也不必再与对方深交,别想太多了。对了,妳的伤口还没有消毒吧?我去拿急救箱。」

    二姊奔下楼去,我望着大姊憔悴的脸,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她对我撑起笑容,「没事啦,津津妳别担心,这种小伤很快就能癒合,不用管我,妳去做妳的事吧。」

    我点点头,才想转过身,却又停下脚步。

    「大姊。」

    「嗯?」

    「妳之前说过,妳那个学弟一直都对妳很好,也很体贴。」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话说完,「妳到底是做了什幺事,才会让他气得不惜动手伤害妳?」

    大姊不甚自在地微微撇开视线。

    「……我做了一件让他无法原谅的事。」她吞吞吐吐地说。

    我思索片刻,「妳辜负了他对妳的信任?」

    大姊轻轻颔首。

    谁跟她熟?我超讨厌她的!

    脑中冷不防闪过蔡欣颐的声音。

    有个疑惑我怎幺都想不明白,忍不住再开口问了大姊:「但是,大姊妳不是告诉过我,妳很高兴能被学弟这样的人託付,这让妳很骄傲,因为妳感觉被信任,所以无论如何妳都不想辜负他,让他失望。妳明明亲口这幺说过,为什幺还是做出了辜负他信任的事?」

    二姊拎着急救箱走上楼时,碰巧听见我对大姊的质问,脚步一滞。

    「我……我……」大姊嘴巴开了又阖,满脸羞愧,没能再继续往下说。

    见到那样的大姊,让我想起一年前,为了保护蔡欣颐而不惜与姚淇敌对的自己。

    就因为替蔡欣颐出头,我被姚淇的姊姊掳走虐待,度过一个如噩梦般的夜晚。

    那件事之后,我明明是受害者,却被班上同学孤立疏远,而最应该站在我这边的蔡欣颐,却跟着姚淇一块鄙视我、排挤我。

    昨天她在学校走廊上对朋友说的那句话,竟让我感觉她认为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让她经历那样的痛苦,我才是伤她最深的那个人。

    要是蔡欣颐真的这幺想,那幺因为她而遭遇到那种事的我,又该去怪谁?

    她怎幺可以如此践踏一个人的心意?她是真的无法分辨谁是真心诚意对她好?还是因为她不敢去怨恨姚淇,所以才将所有的愤怒转移到我身上,为自己找一个宣洩的出口,让我为她所承受的那些痛苦变得一文不值?

    就算得不到她的一句感谢或道歉,也不应该是这样的结果。

    并不是我辜负蔡欣颐,而是她辜负了我。

    想明白这个道理之后,我看向大姊的目光不由得也冷了几分。

    「虽然对方动手伤了妳,但如果是因为大姊妳先伤他的心,辜负他一直以来对妳的好,那就是妳的错。」我淡漠道,「所以我不会同情大姊的。」

    「陈津津!」二姊不敢置信地喊。

    大姊呆呆望着我,许久过后垂下眼眸,没再多说一句话。

    那晚我独自留在房间,没有出去为大姊庆生。书桌上摆着一份早就準备好的生日礼物,我却送不出去,只能将满心的焦躁与悲愤宣洩在素描本上。

    之后面对大姊时,我的心里始终存在着小小的疙瘩。

    大姊没生我的气,就算我因为闹彆扭而迴避了她好几天,她也仍然待我一如以往,还是那个耐心温柔的姊姊,不管她是否有因为我的话而受伤。

    而她似乎也就此与那个鞦韆学弟断了往来,往后的星期六,她总是待在家里,没再掐着时间兴高采烈地背着包包出门。

    她那张因为即将与对方相见,而写满了殷切期待与雀跃的脸,再也不复得见。

    关于那个学弟的一切,就像是被大姊从此尘封,再没有拿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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