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贵人
回忆里那方旧胶捲，像是特意替两人播放般，如此清晰的轮廓即使过了多少年，那份年少轻狂的岁月依然存留。
那年热气正旺，往年那群青春洋溢的大学生都会结伴同行到对面街道的大碗公去吃冰，店面很大，老闆都是採新鲜蔬果这名号冲上人气，也因此这间店名声大噪。
五位女学生，四个浓妆抹豔，个个眸子里都透着高傲及媚笑，一个矮半颗头的马尾女孩，悄悄的跟在后面。
六人桌都坐满了，唯一只剩下四人和两人的座位，前面四个人互相看一眼，面露微笑，其中一人开口，「季雁，不如你坐我们后面的两人座，反正刚好妳有时间，就把我们报告给写完。」
手中握着几枚铜板，季雁额头挂着汗珠，背上沈重的背包让她喘不过气，走了一里路，她耗尽了所有力气。
「怎幺，你不要吗？」波浪捲的女生撇了她一眼，「还是你要到外面写？」
「我??我坐。」急放的放下背包，整个人背挺直的坐在塑胶椅上，还喘着。
她们四人扯了唇，没再理她。
将背包里整整十本手写档摊在桌上，小小的桌面几乎被佔满，她将书包放在自己腿上，自己一个人拿出铅笔飞快的写了起来。
老闆娘笑着点完她们的单子，又急匆匆地站在季雁面前。
她很认真，没有发现老闆娘正在等她开口说话，写完一面写过的试题，她望见身旁站着的人。
「小姐，妳要点什幺？」
她看了一眼作业份量，一个手指头数了数，抬头说：「我没有要点东西。」
老闆娘弯眸，季雁以为她能体谅自己的想法，但下一秒却被打醒，「没点东西就出去！」
整间店安静了下来，所有目光聚焦在季雁身上，有瞧不起，还有一些些同情，所有人都知道她前面那四个女生是国文系学生，季雁的同系学生。
一开始她们也没準招惹那普普通通打扮一点也不起眼的人，可就在去年冬天，恰巧的发现季雁的身份是他们大学最讨厌的一种人。
杀人犯的女儿。
原本以为自己藏的好好的，没想到领取资料后会不小心落在那洗手台上方，被发现以后，也被冠上了有其父必有其女的称号，不是躲的远远的，就是在大庭广众下接受大家的舆论。
默默低着头，是她最喜欢的方式。
后来，她拼命的解释自己爸爸是因为警察职位过失，一个擦枪走火夺走了一名路人的性命，她爸爸以杀人罪移送法办，公文一下就是无期徒刑，不论怎幺解释，在其他人眼里，过失杀人跟故意杀人好像没什幺差别。
于是，她就这样子失去了最亲的人。
「可是??」可是今天如果没有写完，她们会做出什幺样的事情她也不敢想。
头低的越来越低，那几个女生淡淡了望了一眼，叹了声气，翻了个白眼后就转了回去，聊的很开心。
她手心一紧，望着菜单上的价钱，又偷偷看了自己仅存了三十块。
根本不够??
那瞬间她投了个求救的眼神，大家都避而不见，只有一个披着长髮的女孩，想要踏出脚步，那决心一下，原本勾着微笑想要解救季雁的人，被身旁的女生给硬压回座位。
「妳干嘛？没看见人家有难啊？」气得瞪了旁边的女生一眼，她哼了声。
「奈奈，妳不知道那是杀人犯的女儿吗？」她眼神很认真，接着又强调，「季贵的女儿！」
声音不大，但却被远处的季雁听见了，她原本以为那看起来很单纯的女生会帮她，可是下一个瞬间，那女生失了神，垂下了嗓子，手捂着脸在哭泣。
季雁的看她的角度不同，她看见那女生抖着肩膀，手撑在脸颊上，像是在笑她。
她那一刻感到自己有多幺愚蠢，无奈的眼泪落在手心上，沾湿了手心上的铜板，那一刻，老闆娘听见有关于她的舆论，肥胖的手臂也跟着彪悍，扯着季雁的右手，将她拉离了座位。
「没钱就滚。」轻轻一推，季雁被甩了出去。
原以为自己会撞上玻璃墙，但回神后，却被一个人给搂在怀中，她眨了眨眼眸，斗大的泪珠滑落，原本想起身，但却被硬生生的抱住。
「谁说她没钱，我只是来晚了一点。」司卫勾唇一笑，没在接续。
说完，那四个女生接连转头，看见司卫，每个都娇滴滴的，像是看见天使一样，绽放百花的贪婪。可往下看见他胸口前的人，一愣，四人的眼神又开始在对戏。
他看见了一切，不是喜欢这女生，只是讨厌那些人把两个有血缘关係的行为扯在一块，单纯看了不顺眼，出手相救，原本想了事走人，但发现怀中的人儿像是把他看做坏人一样瞪着他，他微微抬起眉间，意犹未尽的看了她一眼。
靠在她耳边，「救妳，配合。」
短短四个字，季雁那两颗水汪汪的眼眸泛着泪光，方才兇狠的眼睛已寻不着蹤迹。
点点头，尴尬的笑着说：「你慢了。」
「老闆娘，妳刚刚怎幺对我女人的？」眼神接近赤色，说话明明都不带任何起伏，却足以让人震撼。
察觉对方来头不小，意识到自己店里的声誉，也不顾自己的面子，老闆娘连续鞠了五个躬，面带歉意的问：「两位要吃什幺？」
「招牌一份。」
「只要一份吗？」
冷冷的俊眸扫过，老闆娘不再询问。
勾着季雁的肩膀，将她扶到平衡，接着大手往下伸，勾着她纤细的腰间，好几个闪光灯映照在他们两个人身上，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真的是情侣。
季雁轻颤眉间，想到之后还有更多的压力，整个人没了神采。
剎那间，她望向那女孩离去的背影，悄悄掐住了手心，留下淡淡的血红。
她会的，每一个瞧不起她的人。
换了了更大的座位，司卫坐在她对面，自己一个人吃起了冰来，没有再看季雁一眼，而她速度很快，手动了几下就飙了一行，对面的人早就吃完冰，写完四人份的功课后，抱着一叠写满文字的纸张，无意间看见对面的的人。
「你还不回去吗？」
他抬起头，「要演戏也要演到最后。」
她以为他的最后是今天，可另一个人的心思可不那幺认为。
学校论坛一夜之间头条就变成今天下午冰店的那对情侣，底下的评论全都是骂人的字眼。
用身体去换了的吧。
我看是威胁说要放火烧死司卫男神全家，为了担心家人安全，才跟那祸害交往的呢。
「呸呸呸，男神才不会这样，一定是她勾引我家偶像，反正卫儿很快就会抛弃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