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怿修雷厉风行。
不过,他还是等到了君仪郡主两口子来了行宫请罪之后,才下了旨意。
沈家那件事,正式拿出来说,虽然对外说的是蒋家的管家对主家不满,故而设计陷害的。
这就是给了已故的青华公主最后的体面了。
蒋子兰的事,自然不能往外说。
圣旨一下,蒋涵就知道他的长女保不住了。
这样令皇室蒙羞的女儿,要是还能活着,那他们一家子也就不能在京城立足了。
蒋涵含泪上了折子,说接了重病的女儿回去,并且请罪,说是自己治家不严,叫管家做了这等事。
他很清楚,这事虽然是他妻子君仪郡主的主意,可君仪郡主还是皇家的人,他不能叫妻子承担这些。
齐怿修将蒋涵身上的爵位一撸到底,但是户部尚书的职位却还在,这就是皇帝依旧用他的意思。
而今日,他也只会鞠躬尽瘁。
君仪郡主依旧是君仪郡主,毕竟当年青华公主最后也只留下这么一子一女了。
但是她再想要有以前的尊贵,却是不能够了。
蒋子兰被关了两日,滴水未进。
终于门被打开的时候,她带着一脸泪痕看过去。
只见是皇上跟前的初四公公。
她被下的药损害了身体,便是不死,也是终身不能行走了。
这两日她不吃不喝,可仍旧有便溺,所以浑身恶臭难当。
“公公饶命……”她还能说话,只是声音很小。
“这可不是我能饶你命的事啊,你要是要点脸,能到这一步如今给你换洗一番,就算是给你体面了。”
初四摆手:“来,伺候她沐浴更衣吧。”
这都不是皇上的意思,是初四自己瞧着这丫头毕竟还下。
外头候着的婆子抬着浴桶进来。
不管蒋子兰哭泣挣扎,简单搓洗过,给她换上一身桃红的干净衣裙。
蒋子兰被架着出来的时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只管叫娘救命。
初四笑了笑:“喝了这一碗药,就可以去见你娘了,你娘与你爹候着你多时了。”
蒋子兰再傻也知道这是什么药,哪里愿意喝。
只是摇头哭泣,可惜她摇头都费劲。
“喝不喝你也活不成了,你之前被灌下的药就能令你终身只能瘫着。如今喝了这药,是个解脱。”初四淡淡的:“不肯喝,就灌进去吧。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就算真是能下药成功,皇上朕睡了她难道就要收了她那时候她死的更惨。
何况,给皇上下药,真是天真的不行,怎么可能呢!
蒋子兰哭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可终究还是被灌下了一碗毒药。
喝了药,她就被抬出去了。
送到了蒋家人跟前的时候,自然还是个活人。
那药不是叫她立即就死的。
蒋子兰见了蒋涵和君仪郡主,哭的不能自已,说话也说不出来。
蒋涵就跟看不见似得,他纵然内心滴血,眼下只能配合:“小女突发恶疾,实在不好留在公主跟前了,先接回去,等她身子好了,再来伺候公主。”
初四忙道:“大人说的是,先回去吧,等好了再说。”
蒋子兰用力伸手想抠着嗓子,可蒋涵压住了她的手。
好不了了,怎么会好。她服毒了呀!
回皇城的马车上,君仪郡主捂着脸哭。
蒋涵一言不发。
蒋子兰已经再没力气叫了,只是重复救命,她服毒了。
蒋涵半晌,拉起她的手:“兰儿,回去爹请郎中。”
蒋子兰信以为真,拉住他的手:“爹,我们……我们快点回去……”
“好,我们快点回去。”蒋涵笑了笑。
他想,兰儿啊,你要是活着,蒋家都保不住。
到时候还是要死。
做出这样的事,你活不成的。
可女儿要死了,他不想说,也不想怪她了,再大的罪过,一死也该抵住了。
回到蒋家,蒋子兰已经很不好了。
但是距离她真的咽气,还有很久很久。
她其实也不算很痛苦,多半是之前给她灌下去的软骨的药更厉害些,至于要命的这一碗还不到时候。
只是她也已经明显有了中毒的迹象,眼球充血,嘴唇乌青。指甲也已经快要黑了。
君仪郡主又怕又痛,哭的止不住。
蒋涵叹气:“日后,郡主就安心做个官太太吧,往皇家那个身份忘了吧。”
君仪郡主一愣,随即大哭起来:“你是不是恨死我了……”
“我不是恨你,你我这么些年不是假的,我只是……也是我糊涂。咱们配上了兰儿,就不要再错了,算为夫求你……”蒋涵心疼她,可眼下女儿这样,他更心疼。
君仪郡主只是哭,却没反驳什么。
蒋子兰是次日凌晨断了气的。
她到了最后,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眼神中也没什么意义,只是看得出痛苦。
蒋涵始终都在,君仪郡主倒是不敢看,她病倒了。
蒋子兰断气后,蒋涵像是被抽干了浑身的精气神,撑着床半晌才缓过来。
“安顿……安顿……兰儿的后事吧,她……不孝……入不了祖坟……就……就选个好地方……”蒋涵站起来,深吸一口气:“她不孝,不能停在家里……”
蒋子兰尚未及笄,算个孩子,说她是病故也好,说她算夭折也不是不行。
所以说她不孝,也不能入祖坟。
她本来有大好的前途,可惜一时贪念。
其实,这也是君仪郡主的教导有问题,才会将她养的眼高手低。
一旦觉得二皇子没希望做太子了,便想别的去了。
说白了,还是虚荣心作祟。
消息传进了行宫,众人都明白怎么一回事。皇后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好生安慰郡主就算了。
本来就算是真的病故了,她们也不会说什么,何况是这样死的不光彩的
而冯家这边,终于彻底做出决断,冯荣兴一连上了八道请罪折子。态度极好的求皇上重则。
齐怿修也终于对冯家动了手。
冯国公的告老折子也被准了,他依旧是国公,只是身上再没有官职。
冯荣兴贪污受贿,被降至从四品,并派去了地方上任职。短期内是回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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