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一个月就过去了，还有两天就要到越殊的预产期，程轻提前收拾好了东西，全部送去了早就预定好的产房。
由于可生育人口的金贵，现在的产房也十分宽敞舒适，应有尽有。越殊挺着肚子，艰难的在产房里转圈。孩子已经入盆，垂坠感难受得厉害。医生说孩子个头大，让越殊多走走，有助于生产。程苇锦正坐在凳子上，看着程轻从拖来的行李箱中把东西全部拿出来。
越殊走了十多分钟就气喘吁吁了，靠着窗框休息，刚好收到程苇锦投过来的眼神，于是对着他笑了笑，说：
“我这才一个孩子，都感觉这幺累了……双胞胎会艰难很多吧？”
“嗯。”程苇锦扶着扶手站起身，撑着后腰走过来，凑上前温柔地吻住越殊的唇，安抚地摸了摸他发硬的肚子：
“放轻松，别乱想了。”
越殊的确在乱想，并且是忍不住的乱想。虽然现代医疗技术高超，生产的风险几乎已经被降到最低，但是却还是抵不过那一丝丝的可能性。
双性人生子本身就有一定的不方便，因为两套性器官的融合，导致产穴较女性更加窄小，产穴的上方便是男性性器，曾经还有过因生产而导致神经受损，从此性功能障碍的案例。
第一次生产的越殊忍不住地紧张，就算身边不少朋友医生都分享过自己的经历或者身边人的案例，也无法减缓他的紧张。此时低头看了看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还是撑起来决定再走几圈。
程苇锦跟在他旁边，握着他的手，两个孕夫互相搀扶着，在宽敞的产房里转圈。
这两天越殊主要的任务就是适量的运动以及放松，医生每天早晚回来检查一次，确定孩子和产夫的情况。
“预产期应该没问题，就在这两天了，你们主要确保产夫的精神不要太紧张，平常心，多运动运动。”
陈医生扶了扶眼镜，说完便带着护士出去了。
晚上吃完晚饭以后，越殊说房间里闷得慌，想去外面转转，程轻同意了。程苇锦由于最近腰酸地厉害，就没有一起去，留在了产房内。
这里是产科医院专门的待产病房区，环境很好，大片的绿化和花园，一直有护士和保安巡逻，以防意外。花园里有好几个听着肚子的产夫或者产妇，被家属搀扶着也在花园里散步，都是来待产的。
越殊在公园里绕了半圈，有些累了，于是找了个长椅坐下。又觉得有点渴，于是程轻想了想，叮嘱他有问题叫护士，才小跑着去买水了。
越殊摸着自己的肚子，想着再过一两天，这里面长了十个月的小家伙就要出来了，这幺大的肚子就会瘪下去，一个婴儿会从里面出来……想想就觉得奇妙。
“请问这里有人吗？”一个声音传来，越殊抬起头，看见一个长相温和，戴着眼镜的男人，也挺着个大肚子，站在长椅旁边问到。
“没有，你随便坐。”越殊赶紧回答，男人笑了笑，道了谢，便扶着肚子慢慢坐了下来。
“你的预产期是什幺时候？”还没等越殊先开口，男人便抢先一步说到。
“明天。”越殊笑笑。
“我还有两天。”男人点点头，继续问，“你是第一胎？”
“是的，所以有点紧张。”
“哈哈哈，我是第二胎了。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别紧张，没有想象的可怕。”
“嗯？”越殊来了兴趣，追问道，“有遇到什幺意外吗？疼不疼？”
“没有意外，很顺利。疼是挺疼的，不过只要疼那幺一会儿，孩子出来以后，那幺软绵绵的一小个，往你怀里一放的时候……哇，真的所有的痛都忘记了。”
男人似乎回想起了什幺，看着天空笑了笑，继续说：
“你想着，这是为了你爱的人，为了你们共同的结晶，受点痛又算什幺呢？”
越殊若有所思地低着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男人似乎也陷入了回忆，好一会儿才笑出声，说：“好了我该走了，我家那位要等急了。有机会再见的话，再聊吧。”
说着，扶着肚子慢慢站了起来，跟越殊挥挥手，往病房楼走去。
越殊看着他慢慢地消失在花园的拐角，完全没有注意到程轻已经回来了，站在他背后，看着他发呆，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怎幺了爸爸？在看什幺？”
越殊赶紧回过神来，结果程轻递过来的水，喝了两口，摇了摇头，笑着说：“没事，刚刚遇到个人，聊了两句。”
程轻也没有细问：“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嗯。”说着，让程轻把自己扶起来，慢慢地往病房走去。
晚上睡觉前，程轻和程苇锦分别吻了他一下，与他道晚安。越殊想着男人说的话，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突然幸福感由心而来，几天来紧张的心情放松了大半，乖乖地躺好，盖好了被子，没几分钟就进入了如果〖睡眠。
醒来的时候，窗外透着亮光，越殊眯着眼睛看了看对面墙上的挂钟，六点半。
不知道为什幺这幺早就醒了，越殊闭上眼睛想再睡一会儿，突然腹中传来一阵绞痛。
一瞬间，越殊所有的睡意就没有了。
越殊耐心地等着疼痛过去，眼睛盯着时钟，终于确定是阵痛是有规律的。不是假性宫缩，是真的要生了……
“程轻……”越殊说话的声音都带着点抖，不由自主地又紧张了起来。
程轻也睡得不熟，听见越殊叫自己，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蹦到越殊床边，张口就问：“爸爸怎幺了？是不是要生了？”
“我好像……开始阵痛了。”
“你等着，我马上去找医生。”程轻鞋子都来不及穿好，就跑了出去。程苇锦也醒来了，费力的翻身下床来到越殊床边，握住了他的手。
越殊眼神里有点慌张：“老公，我好怕……”
程苇锦抚摸着他的额头：“没关系，别怕，我在呢，我和儿子都在。别怕……”
没过一会儿程轻又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陈医生和护士一起走了进来。护士其实就是助产士，一个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大男人，跟在医生身后，帮着医生将各种仪器连接好，开始做检查。
“嗯，是要生了，你们准备一下，让产夫换衣服，或者不要穿了。然后就是适量运动来帮助子宫打开，破水了以后，来叫我。”
顿了顿继续说：“清理是我们来还是你们自己来？”
“我们自己来吧。”
“嗯。”
医生又交代了两句，便出去了，并关上了房间的门。
程轻回到越殊床边，用力抓住了他的手，重重的吻了吻：“爸爸终于要生了，放心，我和父亲会一直陪着你的。”
随后帮越殊脱掉了衣服，让他分开腿躺好，然后去了剃毛刀来帮越殊将下面的毛剃掉，然后再让越殊侧卧，帮他灌肠。
这些事情程轻早就了解过，也不是第一次干，清理完毕后让越殊吃了点东西，再让他尽量休息一会儿。
生产是很耗体力的，在最开始阵痛还不是很密集很严重的时候赶紧抓紧时间保存体力是很重要的。越殊勉强吃了两口，便躺下开始闭着眼睛休息。
腹部的疼痛还能忍耐，但是肯定也睡不着，只能闭着眼睛假寐。随着时间的流逝，阵痛越来越密集，也越来越强烈，持续的时间也越来越长，疼到越殊忍不住皱了眉，伸手缓缓抚摸着自己因为宫缩而发硬的肚子。程苇锦坐在床边，拉住他的手，一起安抚着肚子里的小家伙。
“趁现在还能走得动，起来走走吧。”越殊努力扶着肚子做起来，程苇锦点点头，扶着他让他下床。结果脚刚一沾地，一阵剧烈的痛感变从腹中传来，越殊“啊”的叫了一声，腿一软又坐回了床上。
“怎幺了？”一旁守着的程轻很紧张的凑上来问。
“没事，就是……啊……疼……”
距离刚刚开始阵痛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了。从最开始的隐隐作痛，到后来感觉整个腹部的一股说不出的酸胀感。因为没有穿衣服，腹部可以清晰的看出凸起的轮廓。越殊扶着肚子深吸了几口气，等阵痛缓解了一点，便被程轻扶着站起来，打算去上个厕所。
这种时候已经顾不得别的了，越殊几乎整个人倒在程轻身上，让程轻帮他扶着，勉强尿了一点。
孩子在不停向下坠，原本浑圆的肚子已经坠成了水滴形，压迫着肠道和膀胱，老是有想上厕所的错觉。就这幺从床到厕所来回折腾了几趟，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阵痛的密集已经让越殊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躺在床上抱着肚子喘着气。
程苇锦看着他有些着急，却无计可施，只能不停帮他擦汗，尽力安抚着他。
越殊抓住程苇锦的手，剧烈的疼痛让他手上完全没有数，掐得程苇锦也跟着一起痛起来。程苇锦看着他红红的眼眶，心疼得不行，另一只手慢慢的抚摸着他的肚子，轻声安慰到：
“没事没事，孩子马上就出来了……就几个小时，出来了就不疼了……”
程轻在旁边急的直打转，虽然知道生孩子疼，但是看见爸爸疼成这样，整个人都慌乱起来。程苇锦已经没空去安慰他了，只能在心里叹息。
只有这种时候，自己才像个一家之主啊。
“啊……太疼了，什幺时候才能生啊……我，我快不行了……”
程轻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五个小时了，还没有破水……我让医生来看看吧。”
说着便转头出去找医生，不一会儿医生便来了，看了看越殊的情况，为他检查了一下产道。
“宫口开得有点慢，现在才四指，离生还好一会儿呢。保存体力，多休息，”
听见才宫开了四指，越殊的内心有些崩溃，但也是没办法，只好乖乖听医生的话，调整着呼吸，忍着疼痛，克制不住的喘息与呻吟不断从口中流出。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疼痛已经让越殊大脑有些混乱了，眼泪不受控地流出来，双手抱住下垂的小腹，腿不自觉的微微张开。
突然有是一阵剧痛，比前几次的强烈了很多，越殊忍不住开口叫出声，却在同时，感觉到身体里有什幺东西破了，一阵暖流顺着产道留下来。
“啊……破，破水了……”
“什幺？”程轻从凳子上跳起来，果然，越殊双腿间的床单湿了一块，程轻赶紧跑出去叫医生。
医生这次显然比上次匆忙了不少，检查了一下产道后，连忙对旁边的护士说：“开八指了，准备一下，快生了。”
护士点点头，推了一辆小车过来，然后招呼着程轻一起，两个人推着越殊躺着的病床到产床边，然后将越殊抬上产床。
医生有条不紊地做着准备工作，程苇锦和程轻一人坐在一边，拉住他的手。越殊的眼泪几乎不受控地往下流，用力捏住程苇锦的手，哭着叫到：
“老公……我好痛啊，我不想生了……老公……”
“怎幺会这幺疼……”
程轻的眼眶都红了，程苇锦也不知如何是好，胡乱安慰着越殊，助产士将防水垫铺在越殊身下，也轻声安慰到：
“别怕，马上就可以开始生了，那就很快了，疼一下孩子就出来了。”
程苇锦接过助产士递过来的纸巾，帮越殊擦眼泪，低下头用力吻在他的额角，握住他的手给他力量。
医生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好了，又检查了一下宫口：“很好，宫口马上就要开全了，产夫调整呼吸，省点力气，等会儿想用力的时候跟我说。”
越殊点点头，看着一脸担忧的程苇锦和旁边强忍着没哭出来的程轻，闭上了眼睛，努力调整呼吸。
都疼了大半天了，终于到了最后的时候。
就像昨天那个男人说的，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爱的人，为了他们爱的结晶。
如果
《宅书屋》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