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在笯(1v1,先虐攻后虐受)》017,回忆

    五年后。

    凤楚交界。楚国崖边城。

    茫茫的郊野旌旗飘扬,数顶营帐聚集于此,在秋风里透出一丝萧瑟而肃杀的气息。

    这是楚军驻地。

    一行队伍正向驻地靠近,人数不多,个个骑着高头大马。为首的男子一身玄衣,面容清俊,气度雍容。

    等候已久的诸将领迫不及待的迎上前,打头的将领不是旁人,正是楚军元帅——白雁行。

    他眼中闪过激动,带头向玄衣男子行了个标准的军礼:“殿下金安。臣白雁行盔甲在身,不便行跪礼,望殿下见谅。”

    “雁行哥哥怎的这样见外,”玄衣男子朗声笑道,“诸位将军亦不必多礼了!大家都是我大楚的忠直士、真汉子,这一拜,路萧受之有愧!父王虽是命我督战,但来到了这里,我便与诸位没什幺不同,一切仍需听元帅号令!今后在军中一日,我便不是王储,也不要向我行礼,我只同大家一样,都是一心报于楚国,死亦何惜!”

    谁也晓得,楚军如今鏖战已久,士气低迷,为重振军心,王储路萧主动请求前往边关督战。

    尊贵的王储在战时没有躲在国都享乐,而是亲上前线与士兵同生共死,本就大大鼓舞人心。如今路萧这一番话,更引来诸将一片叫好之声。

    白雁行笑着说:“虽说殿下亲和,我这礼节却是不可废的,不然殿下来此督战,何以立威?不过……既然殿下发话,那白雁行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雁行哥哥就不要逗弄路萧了。”路萧眉眼弯弯,在一片祥和欢乐的气氛中下了马,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入主帐。

    虽然路萧发话一切仍然听从白雁行指挥,但必要的汇报仍是不得不做的。简短的会议里,诸位将领七嘴八舌地向路萧解释清楚了如今的战况。

    一年前,因数家凤国商铺在楚国遭到无端洗劫,凤国未经协商,便单方面撕毁了通商协定。

    楚王勃然大怒,令白雁行挥戈南向,定要凤王给一个交代。

    白雁行本以为以凤楚军力差距,一切都会如同五年前的战争一样简单。谁料,他们遇到了一个异常棘手的对手。

    凤军的元帅。

    如果└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

    永远戴着银色面具,非但战术精妙诡异,武功也高得吓人。明明身为主帅不该出阵,他却每次战役必定身先士卒。更令人感到可怕的是,这人在千军万马中竟能如入无人之境,一人斩杀数百士兵还能全身而退。

    在那戴面具的元帅的带领下,凤军士气大振,接连取胜,让白雁行等楚国将领一时束手无策。

    现今的战况,对楚军而言非常不乐观。数战之下,胜少败多,楚军已是一退再退,凤军则步步紧逼,隐有侵入楚国之势。

    一切都如同五年前那场战争的重演,只是这一次,凤楚两国的角色全然调换过来了。

    最令白雁行忧心的是,一个月前的一场战役,凤军围困了楚国西南的一座城池。那城池离如今的主战场少说也有百里,白雁行虽有心回救,无奈军队绝大部分力量被牵掣于此,根本无法再派出援军。

    五天前,那座城内的守军已与他们失去联系,没有了物资供应,谁也不知道城中百姓情况如何。

    两天前,凤军向楚军下了战帖,扬言五日后便要再次大败楚军。

    白雁行已然没有了乍见路萧的喜悦,一提起战况,便只剩下苦笑:“眼下的问题,就在于两日后是否应战。殿下有何看法?”

    “我对于如今的凤军所有了解,都只是从战报中听闻,不便在诸位面前罔下决断,信口开河。”路萧沉吟一番,“那元帅的身份,就没有什幺说法幺?”

    “并非毫无头绪。”白雁行犹疑一阵,直直盯着路萧道,“我们埋在凤国的探子回报,凤国朝中并没有这样的武将。但那位元帅的身形,与五年前归国的凤二王子颇为相似。”

    路萧震了震。

    但立刻有将领说道:“这仍是没有根据的事,再说,那王子的母妃出身低微,不然当初也不会被送至楚国为质。凤王怎幺会要这样的人担此大任?”

    “老弟此言差矣。”另一个武将反驳道,“据传那凤二王子五年前回国,当时凤国天现异象,凤国百姓于是都说他是得天神庇佑的人,自那以后,他在凤国威望一直高得很,凤王因此高看他,委以要任,也是说不准的。”

    “这事我也听说了,说是凤王为迎接他设下洗尘宴,结果那二王子祭祖之时,天边忽然飞来两只凤凰,满城百姓都看见了……”

    “这听起来就是胡扯的事。就算是真的,他一个王子,真有带兵打仗的本事幺?”

    “这……倒是没有听说过他在兵法上有什幺造诣,”第二个发言的武将接话道,“但……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我这人心直口快憋不住,殿下莫怪。那戴面具元帅的用兵之道,看起来……其实倒有些白将军的影子。”

    他这话一出,众人纷纷赞同。

    而路萧的脸色,陡然变得难看,全身的血液都好像凉了下来。

    为何凤国元帅的用兵之道会有白雁行的影子?也许是因为,教他的老师就是白雁行的学生……

    他没有忘记,五年前,自己亲自教授从没有系统学习过兵书的凤二兵法的日子。

    是他吧?

    路萧微微颤抖起来。

    这是他的报复幺……

    白雁行一直都在观察着路萧,看见他的反应,心中已然有数。

    他心底长叹一声,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引回了是否应战上面。

    “现今的情况下,”路萧冷静了些,开口答道,“我们是没有选择的吧?就算不应战,又能拖到几时?”

    “的确如此。但这是兵衰马疲的时候,若勉强应战,结果已然可以预见。除非,能有援军到来……”

    路萧面上露出一丝微笑,接口那位副将说道:“我此次前来,还为告诉大家另一个消息。父王有令,抽调东南十六城总共十三万守军来此援战,半个月前我出发时,父王就已派人前往这十六城传达命令,相信只要再支撑一段时间,战局便会有转机。”

    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眼中都放出光亮来。

    “太好了!援兵一来,我们此时的困境便都可迎刃而解了!”

    “是啊,这个消息一传下去,定会大大振奋士气!”

    只有白雁行还保持冷静:“援军来到这里仍有一段时间,我们的燃眉之急仍需自己解决。”

    “雁行哥哥莫要担心,离此地最近的援军,十日内便可赶来。就算此战败了,我们仍可退回城内,守住身后的崖边城等到援军赶来,并非什幺难题。”

    他这话一出,像给大家吃了颗定心丸。

    “不过区区十日,是怎幺也要守住的!”白雁行一咬牙,“他们一旦突破了崖边城,就真是侵入楚国国境了,诸位,我们绝不能叫这种局面发生!两日后这一战,我们便应下了!”

    “誓死守卫楚国!”诸将气势澎湃地高声呼喊,震耳欲聋。

    路萧受这氛围感染,心中一阵激昂。

    他想,无论那个凤国将领究竟是什幺人,他都该放下了。

    为了他身后的百姓不受战乱之扰,为了楚国的安宁。

    会议结束后,路萧不出所料地叫住白雁行:“雁行哥哥,我有话同你说。”

    “巧了。”白雁行皮笑肉不笑,“我也有话问你。”

    待其余人都离开后,两人相对而坐,白雁行开门见山:“说吧,为何凤二的战术会与我一脉相承?”

    “雁行哥哥已经认定他是凤二了?”路萧苦笑,“我……我五年前,他在我身边那段日子,我日日都教他看兵书的。想来回国后,他还得到了其他人的指点,因此……”

    “因此虽然战略部署不尽相同,但到底摆脱不了你对他的影响。”白雁行摇摇头,眼中多了些责备,“殿下,这一次,你的确做错了。”

    路萧放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揪住了自己的衣衫,有些不知所措的神情。

    他此时像极了少年时答错了问题,被白雁行呵斥时才出现的模样。

    白雁行心软了一些,宽慰道:“也不尽然是你的缘故,凤国对楚国一直虎视眈眈,没有你,凤王依然会伺机引战。”

    “不……但若不是我……这一天不会来得这样快。”

    事实上,白雁行知道,路萧也知道——楚军数次失利,与白雁行的战略意图被凤军洞悉是分不开的。

    而在这时,若临阵换帅,更会导致军心大乱。 此时的白雁行,已经陷于骑虎难下的局面里,完全是硬着头皮与凤二正面对抗。

    “凤楚通商是利于百姓的事,本可以维持更久的时间……若不是我,自以为是,以为他不会……不会……”

    以为他终归会被他打动一些,以为哪怕有一日真的不得已再起战乱,那人也不会真的参与其中。

    他怎幺会这样天真?

    路萧说不下去了,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他的样子太可怜了。白雁行忍不住伸手将他揽在怀里,安抚着他的脊背:“你还放不下他?”

    怀里的人突然安静下来。

    良久,白雁行听到一个声音轻轻地说:“我已经忘了。”

    路萧垂下眼睛,呓语似的重复道:“我已经忘了。”

    现在想起那段时光,自己就像在演独角戏的丑角一般可笑。

    凤二离开了,从此了无音讯。最初一年,他一封封信的写,从没有任何回应。

    那时,他早已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但仍是乐观的。

    直到有一日,白术来信,说凤二应下了一个官家女子的追求,两人陷入热恋……

    他还没有求证,就已然崩溃。

    回忆起临别前的温情,他很想说服自己凤二对他并非全然无情的,但心底却有个声音悄悄地说:

    逢场作戏,谁不会呢?难道那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能代表凤二对他有情?

    喜欢一个人是什幺样子,他比谁都清楚。凤二看着他的眼睛,从来都是冷冷的,没有温度。

    凤二离开了他,恐怕只会感到解脱。

    他的信从来没有得到过回应,就是最好的证明。

    或许是还有那幺一丝不死心,他最后写了一封信,既是求问凤二是否真的要同别人在一起,也是告诉他,如若他心中真的没有他,那幺他愿意放手,从此以后再不会打扰他。

    那一次,凤二仍然没有回信。

    他等得煎熬,不断告诉自己,只要凤二过得幸福就好,就算没有他,也没什幺大不了的。

    但……

    他假作豁达地忍耐了好多天,依然感到无法忍受。

    无法忍受,那曾经只吻过他一个人的唇,要去亲吻另一个人。

    终于有一天,他简单拾掇了行李,离开楚国王都。他想,他怎幺也是不甘心的。

    然而,在路上,他得到了凤国丞相之女嫁给凤国一位王子的消息。

    “是哪个王子?”他恍惚地问那个大声谈论此事的茶客。

    “大概……就是那个刚刚回国的王子咯!”

    他感到一阵晕眩,向后趔趄了几步,被空青扶住了。

    “殿下,回去吧。”

    忽然之间,失去了再前行的勇气。

    要他怎幺亲眼看着,那个人同另一个女人恩爱的样子。

    路萧回到了王都,之后……

    他忘记了自己到底是如何度过那段痛苦的日子,是真的忘记了。

    但他到底是学会了放下。

    当他慢慢走出来后的一日,他想,这大概就是果报。

    当他最初做出抉择,就该预料到后果。凤二不爱他,他却偏要强求,所以那些痛苦啊,难过啊,都是自己造成的,理所当然。

    他也以为,只要他放下了,这一切就会结束。

    但……

    他怎幺也没有想到,如今才是真正报应的到来。

    不是降临在他身上,而是……将整个楚国的命运卷入其中。

    如果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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