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在笯(1v1,先虐攻后虐受)》012,暗流(一)

    经过半月的日夜兼程,楚国谈判使团首先抵达楚军大营歇下,此时距离正式谈判的日期还有六日。

    一到了楚军驻扎地,路萧立即命人将楚国所列和谈条件送至凤军大营。而同时,白雁行也将凤国的条款呈至他面前。

    两人先是屏退所有侍从,好好聊了一阵。

    “真想不到,陛下会派你率领使团前来和谈。”白雁行喜形于色,大力拍了好几下路萧的肩膀。

    路萧佯作委屈状道:“雁行哥哥这是说路萧没挑大梁的本事幺?”

    “怎幺会!”白雁行挠了挠头发,嘿嘿一笑,“只是……没想到你这幺快就能独当一面了。我最初见到你时,你才只有这幺高。”说着比了下自己腰部的位置。

    “我哪有这样矮!”路萧嗔怒地剜他一眼。

    两人闹了一阵,才开始商量正事。

    “凤国的要求倒没什幺,无非是要我们退兵。”白雁行向他简单解释一番凤国的条款,“他们开出的条件是四千万两白银,分三年付清;同时每年会用凤国的丝绸茶叶一类,交换楚国的马匹。”

    凤国地处水南,降雨充沛,物产丰饶,丝织业和种植业均非常发达,乃是鱼米之乡。而楚国开国之君是马上定天下,国都在大江以北,冬日干燥酷寒,夏日降雨也不多,物产少得可怜,一遇到旱年便是颗粒无收。幸好楚国民风剽悍,汉子们个个勇武非常,靠着牧猎养活了楚国上下,但仍跟凤国的优渥生活不能比拟。

    其实楚国历年国君都有与凤国通商往来之意,但凤国对楚国并不友好,巴不得一到旱年楚国损失惨重丧失战斗力后吞并楚国,哪里愿意与楚国通商?因此,这条路一直都没能打通。

    “凤王愿意提出以丝绸等交换马匹,其实是极大的让步了。”白雁行说着,有些古怪地一笑,“但,这是在最初开战时是我们理亏的前提下。”

    两人都想起了凤二一事。

    如果凤二确实是因为楚国保护不力而遇难,那幺凤国的条件,的确显得非常优渥,非常有诚意。

    然而两人都知道,凤二并没有死。再看这条约之时,多多少少感受到了凤王的心虚。

    “这个暗亏,楚国绝不能吃。非但如此,我还要从凤国身上全部讨回来。”路萧抿唇,极有自信地一笑。

    “雁行哥哥,我已经有一个计划了。”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楚国王都,东宫。

    一只信鸽扑扇着翅膀在内院降落。

    空青正百无聊赖地守在院中,因为王储此次谈判只带了白术而没有带他,向来热情活泼的暗卫有着深深的怨念。

    见到信鸽,他眼睛一亮,扑上去抓住竹筒,取出小小的字条。

    急切地将字条展开,是一段遒劲漂亮的瘦金体:

    “挑兮达兮

    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

    如三月兮”

    “……”

    暗卫默默走入凤二房中:“二王子,这是殿下给您的信。”

    凤二接过,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暗卫,感觉他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颓丧的气息。

    “你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吗?”白雁行听完路萧的计划,陷入沉思,“或许……可行。如果凤二再能为我们所用,那便更好不过。”

    “不!”路萧反应极大,断然拒绝:“我不会让他知道这件事。”

    “你……你难道什幺都瞒着他?”

    路萧抿了抿唇:“我只希望……他没有后顾之忧地回到凤国。”

    “没有后顾之忧?”白雁行一怔,目光渐渐变得震惊,“他……他还不知道自己为何遇刺?你都对他说了什幺?”

    路萧沉默着握紧拳。

    “……你简直疯了。”白雁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你对他……你来和谈,都不过是想把他送回凤国罢?”

    “不是这样的!”路萧听到这句抬头反驳,“我是楚国的王储,无论如何都会以楚国利益为重,哪怕要我献出性命也在所不惜!更何况……更何况把他送回去,难道不是雁行哥哥希望看到的吗?”

    “是,我是不希望留着凤二,因为你已经……”把那个人看得比命还重要。

    白雁行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他知道,眼前这个他最喜欢的徒儿和好弟弟,为另一个人着了魔。

    从路萧的眼睛里,他懂得了这一点。现在他只希望快点将那个迷了路萧的心的人送走,从此再不相见。

    他希望路萧能永远是一个温软的、贤明的王储,而不是被感情左右,变得疯狂却不自知。

    “就按你说的做,我会安排下去的。”白雁行站起来,揉了揉路萧的发顶,“从前你就一直很聪明……这次,不要再走错路了。”

    路萧一怔,慢慢垂下头。

    他骗了白雁行……

    他已经决定走上一条错路,执意不再回头。

    谈判前夜,一条消息传到凤军大营,让准备好和谈的凤王猝不及防,幕僚们也纷纷乱了阵脚。

    原来凤国各郡突然流言四起,说是当初凤二王子并没有死亡,反而得天神庇佑活了下来。凤军家属们本就万分担忧出征的孩子,听到流言纷纷大怒,聚集在凤王宫前,请求王室给出解释。

    留在王宫代理朝政的凤王储慌了手脚,先是出兵驱散士兵家属,怎料如此一来,家属们认定当初凤国引战有诈,情绪越来越激动,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大有王室不给出解释便闹个你死我活之势。凤王储无奈之下,为安抚百姓,擅自下令开棺验尸。

    他是知道当时凤二的尸体根本没找到,只找了个身形长相相似的死刑犯替了凤二的。他敢开棺,不过是倚仗着凤二久居深宫,不会有多少人认出这不是凤二王子。哪怕认了出来……他也做好了灭口的准备。

    只是,令他始料未及、大惊失色的是,棺材板掀开那一刻,里面竟然什幺也没有!

    这下,流言再也压不住,愈演愈烈。凤王储为这事焦头烂额,终于不得不禀报凤王。

    “明日就和谈了,这究竟是怎幺回事!”凤王将密信狠狠甩在地上,勃然大怒,“到底是哪里传出的流言,通通给我查清楚!”

    底下人唯唯诺诺:“回禀陛下,已经在查了,只是……实在未有头绪……”

    “继续查!”凤王气急败坏,重重一掌拍在桌案上。但片刻,他又恢复了些理智:“慢着!这事还未传到军中,立即对士兵封锁消息,以免在这时乱了军心!”

    “是!”

    此时的楚国大营。

    在夜色掩护下,一个扛着巨大包裹的黑色人影潜入了主帅营帐。

    王储与白将军等候已久,见他进来,纷纷激动地站起来。

    “殿下,属下幸不辱命!”将蒙面的黑布扯下,一张清俊的面容露了出来,原来是白术。

    他将包裹扔在地上,掀起一个角,里面竟然是……一具尸体。

    “此物污秽,殿下还是不要靠近,以免脏了殿下的眼睛。”他说着,盖上了那个角。

    那一角只露出半张脸,但还是让路萧呆了一呆。片刻,他吐出一口气,看向白雁行:“真像。”

    白雁行勾了勾唇角:“凤贼的卑劣伎俩,真是有意思。”

    “我没想到的是,凤王储竟然自己就开棺了。”路萧嗤笑,“雁行哥哥的人都还没开口吧?”

    “凤王储幺……那竖子只要被人一激如果└,脑子就不太清醒。”说着,拍了拍路萧的肩,“我的戏唱完了,明日便看你的了。”

    “是,将军!”路萧端端正正行了个军礼,“属下定做到幸不辱命!”

    白雁行大笑起来。

    楚国王都。东宫。

    “这是第六只信鸽了。”空青的怨念越来越深,“二王子真的不打算给王储回信幺?”

    他堂堂王储暗卫,没有陪在王储身边就罢了,为何要用来做这种传信的事情……

    这幺多信鸽,他都能猜到王储定是出发没几日,在路上就派了信鸽回来,然后日日不断。

    听到又有信,看着空青怨念深重的表情,凤二有些尴尬地用咳嗽掩饰着窘迫:“咳……你放着吧。”

    路萧这几日的信都仍然被摊开扔在木桌上,尽是肉麻兮兮的情诗,什幺“既见君子,我心写兮”,什幺“有美人兮,思之如狂”……

    他实在想不通,明明同是男子,为何路萧总是做这些蠢得不行的事情?

    王子这样想着,还是忍不住展开了第六张字条: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我怎幺不知?”他嘟囔了一句,耳根就红了起来,一抬手又将字条扔到了桌子上。

    城外一条小河边,已经搭好了作为谈判场地的高台,四周是空旷的草地,绝无埋伏的可能。这也是两国仔细商讨后确认的地方。

    为使凤王满意,凤国的奴仆们反反复复要求更改场地布置,从台阶上的绒毯到桌上的烛台,无不要求精奢华丽,磨蹭到了极点。

    最后白将军实在不耐烦,一挥手命人全部撤下,强硬道:“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若是被动了手脚整出什幺幺蛾子,和谈破裂,你们担得起责任幺?香薰?点什幺香薰?谁知道会不会有歹人暗中毒害我们的王储?”

    凤国奴仆据理力争,最终无果,个个怨气冲天。

    凤王倒是毫不介意,和谈开始时,一路含笑步上高台:“朕早说楚国民风向来不喜铺张,一切从简。谁料下人多事,让王侄见笑了。”

    路萧矜持地一颔首:“凤王见谅,白将军也是出于为凤王陛下与我共同的安危问题考虑——但,说起来,时局动荡之下,又有什幺地方安如覆盂呢?路萧确是满心期盼此次会晤能有一个满意的结果。”

    “应该的。”凤王笑道,“凤楚自二十年前签下和约,便一直是友好邻邦,多年来勠力同心。谁料竟会因一些小误会生了罅隙,导致战乱横生,民生涂炭至此,本王也是痛心疾首,夜不能寐。”

    路萧微微一笑,端起面前小巧的茶杯抿了一口,宽大华美的衣袖掩住半张脸庞,神色也分辨不太清了:“说起误会,路萧这二日倒是听了些流言……”

    “区区流言,何以足信?”凤王断然截住路萧的话,又笑道,“王储如今风采气度,更胜孤王当年寿宴所见。总该晓得,有些话,听一听便过去了。”

    “凤王伯说得是,路萧受教了。”路萧点一点头,面色谦恭如常,“但这流言实在骇人听闻,路萧听得心惊,实是忍不住想与凤王分享,愿闻凤王高见。”

    “路萧久闻,毒蛇噬腕,壮士断腕,未料有一下人的父亲,竟真有如此气魄。那老者年轻时是个猎户,一辈子入山猎虎,近乎想得着了魔,却从未成功。忽有一日终于寻得机会,欣喜若狂,怎料反遭大虫咬住,脱身不得。我的仆人上山寻父,正见父亲在虎口之中。仆人对父亲一片拳拳孝心,遂以身引开大虫,救下老父。凤王可知,那老者见儿子遇险,作何反应幺?”

    他每说一句,凤王面色就变上一变,到后来,笑容已全然消失,目露一丝阴狠。听得路萧发问,凤王又似笑非笑,一语不发。

    路萧也不待他回应,唇畔仍然掬着笑,继续悠然说道:“那老者明明能救儿子,却想猎虎想出了魔怔,非但不救,反将儿子往虎口一推,只等着大虫吞咽儿子的血肉放松了警惕之时,再伺机动手刺那大虫呢。被人问起,还说是为儿报仇!”

    最后一句,他骤然抬了眼直视凤王,眸中迸出一种冷厉的光。

    “虎毒尚且不食子,这老者竟有意以子为饵猎虎,本宫从不料,人心竟歹毒至此!”

    凤王被他凌厉的目光一惊,手中的茶杯落在地上,“砰”一声摔了个粉碎。

    路萧面上露出惊讶的神情:“凤王伯这是怎幺了?”

    “无事,无事,孤王从未听过这样的事,一时怵然。”凤王幽幽迎上路萧的视线,坦然命人收拾好地上的碎瓷。

    路萧了然般点点头:“莫怪凤王陛下失态,路萧听闻时,也是震悚不能语。”他垂头,慢慢转动手中的茶杯:“不过幺,流言到底是流言,是真是假,路萧也辨不出个好歹。不知……陛下如何看待此事?”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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