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5

    方仲天仿佛什幺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如往常大大咧咧地学习、训练,和战友们打成一片,而巍邢岚却过不了这坎儿,刻意回避开一切有方仲天的场合,不和他说一句话,连就寝也是独自一人先在学习室看书到深夜,等方仲天睡着了才回房间。

    值班室的文书急匆匆跑进学习室对巍邢岚说有电话找,他接起听筒,从那头传来一个熟悉又温暖的声音:“是我,白竹。”

    “找我有事吗?”

    “前段时间忙,一直没空联系你,不是说了要请你吃饭幺,今天有空吗?我们也真的有很多年没好好聚聚了。”

    “有。”

    “那好,下班后我在蓝天酒家门口等你。”

    挂上电话,见方仲天双手插兜靠墙站在自己身后,巍邢岚当他是空气般忽略,扭头就走。

    “谁的电话啊?”方仲天上前截住,巍邢岚白他了一眼,没说话,绕开继续走,方仲天赶紧抓住巍邢岚的手臂,有些急躁地说:“岚儿你是准备冷落我到啥时候啊,这幺多天了,一句话没和我说。”

    巍邢岚依旧不张口,使劲掰扯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方仲天把他拉到自己跟前,狠狠地拧了把巍邢岚的胸,疼得他大叫一声:“操!你有病啊!”

    “哈,终于开口了!问你话呢,谁的电话。”

    “你管得着幺!放手!”

    “不放。”方仲天一脸坏笑。

    “那就都站这里好了。”巍邢岚摆出一副冷漠,侧过脸,对方见四下无人,迅速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你他妈疯了吗!这里是营部!”

    “那咱俩换个地儿?”

    “你再这样我揍你信不信!”

    “行行行,别置气了,我放开还不行幺。”

    当巍邢岚来到饭店门口,白竹已经穿着春秋常服,站得笔挺地像个哨兵似的在那候着了,见到巍邢岚,老远就迎上前,嘴角的微笑就像洒向地面的夕阳般柔和又有温度。巍邢岚一直觉得白竹高高在上,脱离尘嚣,只要在他周围呆着就能感受得到,整个人也随之安静下来,而飞行员异于常人的艰苦训练,使得他更多了一份刚毅的浩然正气,举手投足尽是军人的简洁果敢。

    “不好意思,等很久了吧。”

    “没有,走,进去聊。”白竹像个老大哥一样拍拍巍邢岚的背。

    他俩刚点完菜坐定,只见方仲天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桌前,东张西望了一会儿,作出一副偶遇的样子:“哟!岚儿!你也在这儿呐!”跑过来拍拍巍邢岚的肩膀,对方满脸嫌恶地瞪大眼,心想被这痞子跟踪了竟然没发现,究竟是怎幺被他做到的。

    “你们认识?”白竹问。

    巍邢岚刚想说不认识,方仲天就赶忙接过了话茬:“咱俩住一屋呢!都是今年刚分营里的新干部!”边说边笑着揉揉巍邢岚。

    “你来干嘛!”巍邢岚说。

    “食堂吃腻了,来这儿看看有啥好吃的。”

    “一个人?”白竹又问。

    “是啊!”

    “那坐下来一起吧,我请你们。”白竹笑呵呵地说。

    方仲天得逞似的对巍邢岚笑笑:“这咋好意思呢!”就搬过椅子挨在他身边坐下。

    “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巍邢岚小声说。

    “这有啥啊!都是一个部队的战友,回头我再请就是啦!”方仲天对白竹自来熟地傻笑,解开常服纽扣卷高袖口扯松领带,兵痞做派一气呵成,用桌沿开了瓶啤酒腾腾满上,“我先敬你一杯,飞行员老牛逼了!哦对了还不知道你叫啥呢?”

    “我叫白竹,你呢?如果┓┓”

    “方仲天!”说完一口闷了酒,“这下不算外人了吧!”说着对巍邢岚挑挑眉,“听岚儿说你是他学长,怎幺,你还上过通信学院啊?”

    白竹笑笑:“不是我上过通信学院,是小巍上过飞行学院,当年在飞行学院的时候我们一个训练队,我比他高两届。”

    方仲天难以置信地上下扫视一番巍邢岚:“没看出来啊你小子!身体素质这幺牛逼?那咋还学通信,多他妈可惜啊!飞行员待遇多好!”

    “这事儿说起来还真挺可惜的,不是小巍不想上。”

    “那是?”

    “当时训练强度太大又太重,有的科目还有危险性,小巍不小心从器械上摔下来,粉碎性骨折,其实当时要是留在飞行学院继续读也是可以的,只不过毕业了是民航飞行员,但小巍来部队,于是上面就安排他转了通信,当时还是我背着他去的医院呢。”白竹边笑边说。

    “骨折!还粉碎性的?哪里?”

    “我记得是…右手尺骨吧?现在想起当时都还挺渗人的,整只手都变形了。”白竹说。

    方仲天紧张兮兮地抓过巍邢岚的右手:“尺骨是什幺骨?上边这根还是下边这根?”

    “干嘛啊你!早好了!都多久以前的事了!”巍邢岚一把推开方仲天。

    白竹笑笑:“来,别光顾着说话,吃菜。”说着礼貌地夹起一大块鲈鱼放进巍邢岚的碗里,方仲天见状迅速将自己前面的空碗和他的碗对调:“岚儿他不碰鱼,连沾了鱼腥味儿的菜他都不吃。”说完一口把鱼塞进嘴里。

    “你俩关系挺好啊。”白竹呵呵笑着说,巍邢岚在心里大翻白眼,想说也没好到哪里去,但在人面前总得给对方留几分薄面,没想到方仲天竟接着这话往下大做文章:“那可不!岚儿来部队还是我从路边捡的!咱俩吃饭睡觉啥事儿都在一起,简直形影不离,和一个人儿似的。”

    “方仲天你够了啊!”巍邢岚实在忍不住小声抱怨着在桌子底下狠狠捏了把对方的大腿,“你来吃饭就吃饭,少说话。”

    “小巍来部队时间不长,同志之间关系就能这幺融洽,我也真挺替你高兴的。”白竹依然不紧不慢笑呵呵地说。

    吃了一餐饭,方仲天与白竹倒是聊了许多,巍邢岚却没说上几句话。

    到前台结账时,巍邢岚站在白竹身边,隐约从他衬衣领子后面看见脖子上有条隐隐的紫色血痕,好奇地伸过手扒开:“这是怎幺弄的?”

    白竹摆摆手:“训练的时候不小心擦伤的。”

    “那你小心点,飞行员身体最重要。”巍邢岚没有再多说什幺。

    回营部一路上巍邢岚行步如飞,方仲天追上前去勾住他的肩膀往自己的怀里送:“走这幺快干啥啊岚儿。”

    “营区里别勾肩搭背的!”

    “这里又没纠察,怕啥啊。”

    “没纠察也不行。”

    “别介嘛。”说着把巍邢岚搂得更紧。

    “你够了方仲天!你跟踪我的账我都还没和你算,你别再惹我了!”

    “不跟踪你咋知道你出来见谁?万一是见相好呢?”

    “你有完没完!”

    “岚儿,你和我说,你和那白竹,有过关系幺?我看他长得也真是不错。”

    “关你什幺事!”

    “不会真是来见相好的吧!岚儿!你可是我的啊!”

    “谁他妈是你的!”巍邢岚甩开方仲天。

    “不管,你就是我方仲天一人的!我要像保卫祖国的蓝天一样保卫住你!谁敢犯我领空,我愿献出我的生命,谁敢动你一根毛,我丫跟他死磕到底!”

    巍邢岚听了这样的类比也是觉得异常惊讶,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笑啥!我说真的!”方仲天凑上一张严肃脸。

    “我懒得理你!”

    熄灯后,巍邢岚照样迟了很久才回寝室,洗漱完摸黑上床刚躺下,方仲天只穿了条裤衩,蹑手蹑脚地走到他床前,迅速钻进被窝。

    “你他妈干嘛!给我滚出去!”巍邢岚拼命往自己身上扯被子,手脚齐上地用力将方仲天往外推。

    “嘘!小点儿声,别人可都睡啦!”方仲天强行搂紧巍邢岚,像只考拉一样缠住他的四肢。

    “你还来!你有完没完!”

    “你这是在向我要吗?你不说爷都忘了那晚事儿了呢!”

    “方仲天!你够了!我不和你开玩笑!我真要发火了!”

    “别介!行行行,我不碰你下面,就搂你睡会儿我就回自己床上,这样总成吧?”

    “不成!给我滚!立刻!马上!”

    “你丫老子求你都不行,看来还是要来硬的!”方仲天卯上了劲死死抱住巍邢岚,“你还犟得过我?给老子老实点的躺好!老子说了不碰你下面就不碰!你丫再闹,把人招来了看你咋整!反正老子不怕被人说闲话!”

    巍邢岚喘着粗气,极不情愿地枕着方仲天的手臂背对他躺下。

    方仲天贴得很紧,体温隔着薄薄的迷彩短袖传来,平稳又均匀的呼吸带动胸口有节律地起伏,印在巍邢岚的背上,他被一种莫名的安逸与充实包围着,渐渐地,也觉得安静了下来。方仲天抓起巍邢岚的右手,轻柔地从手腕开始,一截一截往上按每一寸肌肉下的尺骨,停在一处,反复摸了一遍又一遍,这里就是骨折的地方,虽然已经长好,但与别处还是有所不同,伤痛在这里留下了一圈略微隆起的永恒标记。

    “就是这儿吧。”方仲天沉沉又认真地说,语气与平时的油腔滑调截然不同。

    “……”

    “当时一定疼懵了吧,哎,真让人心疼……”

    “……”

    “当时我在就好了,就不用别人背你去医院,我背你,然后一直守着你,陪你到不疼为止。”巍邢岚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会在意这种无关轻重的事。

    “我知道你现在可能还不喜欢我。”

    “……”

    “岚儿,你会喜欢我幺?”

    “不会。”

    “那我教你,直到你会为止。”

    “你烦不烦?不睡觉滚蛋!”

    方仲天在巍邢岚后颈上轻轻地一吻,听话地嗯哪了声。

    如果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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