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回首，以后 (2-1) 现在完成式：如果当初
张宇权醒来，拿起手机，才想到今天是他的十八岁生日。
今年升上高三，七月以后每天在学校、补习班和图书馆跑来跑去，一开学马上是模拟考，他早就忙到忘记自己的生日要到了。
走出房间，到浴室里梳洗过后，来到餐桌前，发现父母两人一脸肃穆。
怎幺回事？
张宇权一直以为十八岁的生日是很了不起的日子。
他没料到的是，成年之后，必须承受的更多，也不再有人会因为年龄而对自己较为宽容，就像现在。
「宇权，坐下，我跟你妈有话对你说。」
他照着父亲说的话来到自己的位子坐下，心中有种不安的感觉，总觉得爸妈要跟他说的不是什幺好事。
「我和你妈决定离婚了。」这句话如晴天霹雳般，重重的打到张宇权身上。
「蛤？」有没有搞错？现在是什幺情况？
今天是他十八岁生日耶！一大清早在讲什幺冷笑话？
他一定是还没醒，在作噩梦。
张宇权用力捏了把脸，发现很痛。
「为、为什幺？」他错愕的看着眼前貌合神离的两人，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消息。「为什幺！你们今年给我的生日礼物就是这个吗？你们怎幺可以这幺残忍！」
「宇权，对不起。」张宇权的母亲说道，「可是爸爸和妈妈真的没办法再这样下去了……」
张宇权的父亲还是一脸严肃。「宇权，我认为你已经可以理解这件事的意义了，别像个小孩子一样。」
他愣愣地看着父亲，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就算他再努力，也无法修补这道裂痕。
星期一早晨因为下雨，烦人的全校朝会因此取消。张宇权默默地拿起待会要考的英文杂誌读，离学测剩不到半年的时间，让他忍不住感叹时间的流逝。他看了一下坐在左前方季欣，心情舒缓了些，从高一开始张宇权就一直暗恋季欣，只是季欣心中似乎只有夏侯凛，就像张宇权心中只有季欣一样。他之前曾经告白过──在去年跨年倒数的前三秒，很不幸的季欣什幺都没有听到。
他记得那一天放学，李芊忆和季欣就到台北101去了。后来在倒数的前几秒。他终于鼓起勇气──
「季欣，我喜欢你。」
可能是周围的人们情绪太过激昂，在吵闹的环境里季欣根本听不清楚。「你说什幺？」张宇权从她的嘴型判断她说的话。
他张嘴正想解释，巨大的烟火声却打断了他，季欣的注意力也被烟火给吸引走了。
在那之后，他决定还是在她背后守护她就好。
「这是这一次模拟考的成绩单，今天带回去给家长签名，明天交。」回过神来，班导师手上拿着所有人最不想见到的一叠纸：成绩单。
拿到成绩单之后，他差点没吐血。「四十三级分！有没有搞错？」他的眼珠已经惊讶的快要掉出来了。
「阿权，你没事吧？」林奇兵见张宇权脸色骤变，立刻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糟透了。」张宇权闷闷不乐地回答道，「看我考这什幺烂成绩。」
「阿权，振作点。」林奇兵拍拍张宇权的肩膀，安慰道。「老师不是说模拟考考得好不见得学测会考好吗？再努力一点，你一定可以进步的！」
张宇权耸耸肩，「谁知道。」
「乐观点，你可以的。」林奇兵说完，发现已经上靠赶紧回座位。
张宇权看向季欣，发现她跟夏侯凛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心情更加恶劣。
想到父母在生日那天宣布的消息，以及刚才发的成绩单，他真的觉得自己实在倒楣透顶。
如果那时候自己没有那幺愚蠢，或许成绩会好一点吧……
「嘿，阿权！」下课时，李芊忆叫住他，「你有没有看到欣？」
「没有。」他摇摇头。
「好吧。」李芊忆说，「对了，我刚刚碰到班导，她叫你去找她。」
想都知道是为了成绩的事，张宇权心想。
张宇权走进导师办公室，心里略有不安，要是老师特别打电话到家里来，他家一定又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想到就害怕。
「老师，李芊忆说你找我？」
「喔，宇权你来了。」老师看向他，「这次模拟考……你别太伤心，不过老师觉得你的国文和英文需要多多加强。」
国文四级分，英文六级分，张宇权很怀疑这样还有救。
「虽然你的数学和自然都拿十五级分，可是如果你想上国立大学，以你现在的分数是很困难的。」老师说，「回去好好加油吧，老师相信你可以到的。」
「我会的。谢谢老师。」张宇权回答。
回到教室，距离上课还有五分钟，他走到林奇兵旁边。「奇兵，刚刚老师找我谈话去了。」
「真的？」林奇兵惊讶的看着他，「老师没骂你吧？」
「没有，不过她不停的在鼓励我。」
「啧啧，真不知道是好是坏。」林奇兵说，「我觉得凛是下一个要被老师找去的人，他这次考四十五级分……」
「喂，林奇兵，」张宇权突然打断他，「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时候你选的不是青柳高中，而是别的学校，那你现在会在哪里？」
「想这个做什幺？木已成舟，你再想也不能改变什幺。」林奇兵回答。
「我是认真的。」张宇权瞪了林奇兵一眼。
「别想了，这就是你的宿命，接受吧，阿权。」林奇兵说完，上课钟响了，张宇权只好回自己的座位。
他记得高一时，季欣也问过他一样的问题。
「张宇权，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现在不在青柳高中，你会在哪？」
「啊？」张宇权愣了一下，「你说什幺啊……」
「如果当初选的是另一条路，我就不会在这里，也不会遇见你、小忆、小安、夏侯凛，还有其他人。」季欣说，「你觉得呢？」
「喔，我想我应该会到更好的高中去吧……」张宇权回答。
「好像大家都这幺想呢。」季欣笑了笑，「缘分这东西真是有趣，现在真难想像没有你们的高中生活。」
如果他那时候特招考好一点，也许现在就不在青柳高中了。
那他的模拟考成绩还会这幺惨吗？
「想这个做什幺？木已成舟，你再想也不能改变什幺。」林奇兵的话再度响起。
「别想了，张宇权，专心上课。」拍拍自己的头，他自言自语道。
「阿权，你看我抽到这个！」中午午餐时间，夏侯凛拿出手机给张宇权看，「这只超讚的!」
张宇权的眉头微微一皱，「凛，你还在打电动啊？」
「要抒解压力啊。」夏侯凛一脸无辜的说道，「不然我会死掉……」
张宇权一脸「你没救了」的摇摇头，夏侯凛只比他高两级分，这家伙怎幺还可以这幺悠哉啊？
「阿权，想开点，不然会忧郁致死啊。」夏侯凛看见张宇权的反应后说道。
张宇权拚命克制自己对夏侯凛的怒火。季欣喜欢他、父母宠他、没有家庭问题，成天只知道打电动……
「随便你，你上不上国立大学干我屁事。」张宇权咬牙切齿的丢下这句话后，留下一脸茫然的夏侯凛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