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3 若海能言语(2)
进到屋内，陆焕帮她找了双室内拖鞋后，又一溜烟地跑到后面厨房张罗茶点，安莳生徐徐地跟上走进客厅，带着几分怀念的张望四周。
至从一个月前来过后，她几乎鲜少来访这里，看起来这里和先前没有太大的差异。
「太久没来，认不得了吗？」陆焕端着点心和茶饮凑了上来。
她摇了摇头，「只是挺怀念的，还记得一个月前，我明明就只是个过客身分，当时你还惊讶于我无学籍的身分，如今再回到这里，已经成为了学校的一份子。」
「这还不是要感谢我。」陆焕拍拍胸膛。
这一提点，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因为火灾的事，她差点给忘记了。
「你有听说警卫先生回来了吗？」找到项鍊的事依旧是刻不容缓。
「这我没听说，不过上次去问，校方好像说是下个月会回来。」陆焕摇摇头，低头喝了口茶。
本还想多问几句，但陆焕先一步开口：「妳不是来罚写的吗？我也一起帮忙，早点弄一弄，等会我们就能出去玩了。」
对，比起项鍊，罚写的事才是当务之急。
盯着回房拿纸笔的陆焕，安莳生望着出神，她总觉得刚才提到警卫的事时，陆焕的神情有些怪异，但她有说不上哪里怪。
大概是她多心了。
甩开心中的杂念，安莳生从陆焕手中接过文具和纸张，接着将纸张摊开放在桌面上，她先前已经把要罚写的内容记起来了，因此，她先行写下一遍当作範例。
既然有人想帮忙，她也十分乐意，少抄一次是一次。
陆焕伸手拿起a4纸，认真地看着上头的文字，眼中映着她的字迹，像是在记忆每个笔画，过了一会，他放下範例纸，从旁边抽出另一张白纸来。
弯下腰也跟着开始抄写，安莳生也不急着继续写下一张，好奇地盯着他，陆焕动笔的动作很流畅，不一会的时间，她费时五分钟写出来的段落，他只花了三分钟，安莳生接过一看，不但没有任何错误，连字迹也是完完整整的被複製过去。
「陆焕，你是神吗？」她不由一惊，丢下手上的纸，上前就是搂了他一把。
这样看来，他们五五分，十遍罚写根本不算什幺。
陆焕揉揉鼻子，面带羞涩，「现在想把我当成男神了吧。」
「谢谢我的小男神。」安莳生调皮一笑，没注意到身旁的人脸已经红一片。
接下来的时间，整个客厅只剩下笔尖沙沙用力摩擦纸张的声音，书写期间，他们很有默契地谁都不打扰，安安静静地写上一个个字，偶尔写累了，其中一人便停下，揉揉手臂，喝口茶，然后又继续写。
一篇《诗经》十分钟内在他们笔下贬值，然后脉脉情意半个都没有传达出来。
安莳生抽走陆焕手上最后一张纸，她好歹也是边写边沉澱心情，这小子，字迹模仿的越发像就算了，越写还越快。
这样对得起这古典诗词吗？
诗人费了一番苦思和心力，振笔写出了流传千古诗句，意在缅怀爱情，可惜他们并不领情。
「你写这幺快，不过懂这篇是在传达什幺吗？」她瞥了眼身旁的人。
陆焕耸耸肩，「我不是学文的，要不妳解释给我听？」
「我不要，诗经是要用心体会，我说了，你未必会明白。」安莳生一顿，忽然心血来潮，「这样好了，你哪天读懂了，我请妳吃饭。」
听见有条件交换，陆焕兴致便来了，兴高采烈地拿起一张纸，「请吃饭这太普通了，要是我理解出来的话，妳就答应我一件事。」
「行呀。只要是我能力範围能做到的事。」刚解决心头上的烦恼，正开心着，安莳生也不想扫兴，一口答应。
得到同意后，陆焕高高兴兴地捧着手上的纸，一心打算着晚上拉着宋承皓一起去买书，他就是想破头也要把这篇看懂。
看身边的人思考的出神，安莳生也不想打扰，顺手收拾了桌面上的空杯和盘子，她往厨房移动，相较先前整洁乾净的吧檯桌，现在堆满了礼盒和花束，她一併整理了一些已经枯黄不新鲜的水果和花，然后丢到一旁的垃圾桶。
她盖上垃圾桶盖子，打算提醒前面的人垃圾桶满了。
走回客厅，陆焕已经不再原处，她疑惑地张望四周，正要出声之际，陆焕从一排书柜后面闪身出来。
他捧着一叠书，兴沖沖得靠上来，「我认真的看了好几遍，然后发现了一件事。」
「什幺事？」她擦擦手，往客厅中央靠近。
一叠书被摊开放在地毯上，和刚才的手抄诗经放在一块，陆焕趴在旁边，伸手一纸上头的一行字，笑的灿烂。
好奇的弯下身，她不明所以的唸出那行文字：「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这并不是一首很难理解的诗词，只是对平常鲜少涉猎古文的人而言，一时要理解贯通还是多有难度，她有些意外，没想到只是去收盘子的时间，陆焕就已经找到答案了。
「其实没很难吧。」她刚要表扬眼前的人。
陆焕一手拿起地毯上的一本书，翻到正面，伸到她面前，得意洋洋地说：「我就想，怎幺这幺眼熟，原来匪大的笔名是出自这里。」
安莳生接过书，忽然颜面神经失调，不自主地抽动了下嘴角。
「这是妳要的答案吗？」陆焕偏着，等她的反应。
「答非所问，你歪楼了，离题不给分！」她又好气又好笑。
陆焕搔搔头，想了一会，也发觉自己想着想着就跑题了，傻呼呼地又是一笑。
「那我再想想。」
安莳生把书还给他，一边叮嘱，「这次别再离题了。」
「是的，莳生老师！」
陆焕把散落在地毯上的又重新排列，整理好整叠抱回旁边的书架上归位，安莳生好奇地跟上前，没想到看陆焕平时一附傻愣天真的模样，也会看这幺细腻的书。
她一扫书架，上头的书籍量还挺惊人的，每本书都包着书套，看来陆焕意外是个惜书之人。
陆焕爱惜地滑过一排书，「是阿皓让我喜欢上看书的，这些书有些是他的，以前不爱看书，但老是被他找去买书，买着买着有一天，就莫名也开始看起书来。」
「看书的孩子不会变坏。」安莳生轻声道。
整齐排列的书架上，有一本书突兀的被放在最上方，还夹着书籤，棉线垂在书侧外，回应着她的疑惑，陆焕轻巧地拿起那本书。
「这本是最近阿皓刚买的书，我先拿来看了。」
「是怎样的故事？」
陆焕想起她刚才用诗经跟他换条件，也想恶作剧，索性高举手臂不让她碰着。
「不告诉妳，好奇的话，自己去看。」
安莳生奋力地颠起脚尖，她只来得及看到封面和标题，陆焕一下子就把手藏背后，她往前一扑，没抢到书，脚步没踩稳，往前一倒，陆焕见状赶紧伸手将她拉住，手一鬆，她落入他的怀里。
他们俩同时秉住呼吸。
安莳生个头不高，差不多矮了陆焕一颗头，她刚好靠在对方胸膛上，隔着一层毛衣布料，越发清晰的心跳声，像是随时会冲出胸口一样猛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