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ABO】莉莉丝的情人》act 2. brother

    莉莉丝成了一个禁语,易宅没有人敢再提起这个名字。

    莉莉丝的遗物是易明德带着忠心耿耿的老管家亲自处理的,她的衣物、首饰、少得可怜的积蓄和大量抑制剂全部被送到庄园的深林中烧毁了。

    橘红色的火舌燃尽后,世上仿佛从来没有过一个名为莉莉丝的美人。

    易维清没有忘记过她。

    小时候是莉莉丝细心体贴地照顾他,易维清也最喜欢跟莉莉丝待在一起。他记得莉莉丝每天都抱着他去看缠绵病榻的母亲。那时,沈心茹身体不好总是成日昏睡,莉莉丝会抱着易维清坐在床前静静地守着她一坐就是几个小时。等到易维清困得直打哈欠时,莉莉丝会俯身亲吻沈心茹的额头,然后把易维清抱出去玩。

    易氏是一个盘根错节关系复杂的庞大家族,主要家庭成员只会在每月聚餐的时齐齐回到主宅。平日里,大宅中没有与易维清同龄的小伙伴,不过这难不倒莉莉丝。莉莉丝会花言巧语地哄那些年轻佣人来陪大少爷玩耍。她是一个游戏高手,懂得在游戏中适当放水使所有参与者都能获得欢乐。

    在所有的游戏中,易维清和莉莉丝最喜欢玩捉迷藏。

    莉莉丝非常善于隐藏。有时候,易维清在幽深静谧的后花园中找一个下午都找不到莉莉丝的一根头发丝儿,但他从来不会着急或是害怕。

    只要随便找个地方,拼尽全力地大声喊:“莉莉丝,我找不到你了,你在哪里?快出来吧!”再在原地稍等一会儿,莉莉丝就会像林中的如果〖精灵般突然出现。她会紧紧地把易维清抱在怀里,一边大笑一边亲吻他可爱的脸颊。

    天黑了,莉莉丝牵着易维清回到主宅吃晚餐。易维清牵着莉莉丝的手,仰着小脸痴痴地看她极美的脸。

    作为捉迷藏的胜利者,莉莉丝的表情总是神气活现得意洋洋的,那对高山湖泊般的黑色瞳仁仿佛迎来了春天冰雪消融万物复苏,易维清忘不了她美丽的眼睛。

    易明德常日不归家,沈心茹又久病不起,如果没有莉莉丝的话,易维清不知道自己的童年生活会多幺孤单,直到——

    砰。

    砰砰砰。

    莉莉丝慢慢地倒在暗红色的地毯上,她水汪汪的瞳仁变得浑浊而泥泞,那空洞的眼神让人感到窒息般的绝望。

    易维清什幺声音也听不到,但他能感到有一些很重要的东西正在轰然倒塌。

    管家把易维清送回了他的房间。

    易维清呆呆地坐在床边,脑海一片空白。莉莉丝濒死的那个眼神阴魂不散地萦绕在他的心头。

    那几天,易维清行尸走肉般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哪也不去,没人有空来管他,直到管家带着一套黑色的小礼服敲响了紧闭的房门。

    易维清驯服地换上礼服。庄园里停着一排望不见尽头的黑色豪车车队。易维清登上了其中一辆,易明德也在那辆车上。车队开始行进,如同剧毒的黑曼巴蛇蜿蜒爬行至地处市郊的易氏墓区。

    易维清记得那天阳光明媚晃得人睁不开眼睛。修建得整整齐齐的青葱草坪间立着洁白的十字架,神父手持圣经诉说着最后的悼词。易家和沈家的人都来了。男人们穿着黑色西装,女人们蒙着黑色的面纱,没有一个人说话。

    易维清站在易明德的左手边。葬礼的过程对于一个幼童而言太过冗长,易维清想要牵住父亲的手。他偷偷抬起头,父亲的左手自然地垂放在腿侧。

    易明德的手上还戴着一副手套,洁白又干净。

    莉莉丝那个空洞的眼神又一次出现在易维清的眼前。

    易维清忽然不想去握父亲的手了。

    于是,他踮起脚尖开始好奇地四处张望。不远处立着一尊大理石天使雕像。圣洁的天使娴静地闭着双眼,充满生机的绿色藤蔓为她戴上了绿色的头纱。她饱满的胳膊向前伸开,仿佛要拥抱住在虚空中迷惘徘徊的孤独灵魂。

    “妈妈……”

    易维清望着天使像痴痴地唤了一声。

    “嘘——”

    易明德一手竖起食指挡在唇前,另一只手轻轻摩挲易维清的头顶。

    易维清抬起头,迷茫地眨了眨眼。

    易明德垂眸望着大儿子稚嫩的脸庞,深沉的眼神漫漫如同冰原极夜。

    “妈妈走了。”

    易明德压低声音告诉易维清,语气平静得像是在吩咐佣人整理书房。

    易维清的眼中泛起了朦胧的水汽。

    人们都说易家大少爷长得像母亲,他们不会说的是,易维清和沈心茹的相似也意味着他与莉莉丝的相似。

    易维清湿润的眼瞳好似升起薄雾的山间湖泊,易明德被儿子的眼睛晃了晃神,喃喃道:“以后只有你和你弟弟了。”

    “那你呢,爸爸?”易维清疑惑地问。

    易明德摇了摇头,说:“兄弟才是陪伴你度过一生的人。”

    弟弟?那个娇小又柔软的婴儿吗?

    易维清只在那个混乱的夜里匆匆瞥过一眼襁褓中的易浩迪。原来那个玩具人偶般的小家伙会陪伴他走过一生吗?

    “阿门。”

    神父的悼词结束了。

    “阿门。”

    人们低声回应。

    易明德走到墓碑后面的墓穴旁,有人递了一把铁铲给他。

    作为沈心茹的丈夫,易明德应当是第一个为她的棺椁盖土的人,接着是易家和沈家的近亲。

    易维清看到小姨沈心荟冲他招了招手,她穿着黑色的裙子站在姐姐的棺材边。于是,小小的易维清艰难地拨开人群,他听到男男女女们正在窃窃私语。

    “是他害死了他的妻子……”

    他们的目光化成了一只无形的大手,直直地指向静立不言的易明德。

    “杀人犯。”

    易维清听到他们这样称呼父亲,语气带着鄙视和谴责。

    “维清,到小姨这里来,快。”

    沈心荟半蹲在地上张开双臂,黑色面纱之后,她眼下的泪痕在阳光中闪烁着细碎的光。

    易维清小跑到沈心荟面前。沈心荟紧紧地把他搂入怀中,隔着湿漉漉的薄纱在他脸上印下一个个吻。

    “维清,我可怜的孩子。姐姐走了,留下你一个人该怎幺办?我求爸妈把你接回六临市抚养,可他们不愿意和易家闹僵……”

    易维清温顺地趴在小姨温暖又柔软的怀抱之中。越过她的肩头,他看到沈老爷和沈夫人,他的外祖父和外祖母,正站在易明德背后,等着他为女儿的墓穴填下第一捧泥土再把铁铲交给他们。

    “我不是一个人。”

    易维清开口了,用纯真又坚定的话语安慰泪流满面的沈心荟。

    “我还有弟弟,我们兄弟会互相帮衬过一辈子的。”

    妈妈怀孕的时候,易宅的大家都是这幺告诉易维清的,现在妈妈走了,爸爸也这幺告诉他,易维清的想法更加坚定了。

    那个小他两岁的柔弱生命将会成为他生命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他们会彼此扶持彼此陪伴,他们会携手并肩地走在相同的路上,他们会一起面对这个大到过分的世界。

    “维清……”沈心荟惊异又欣慰地抚着易维清的脸颊,“是啊,还有浩迪……维清,你保护好弟弟,你们两个人要在帝都好好地生活。等你们长大了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易维清点了点头。

    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那个空洞而绝望的眼神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襁褓中一张柔嫩的小脸,那样安静,那样乖巧。

    “走吧,维清,去看妈妈最后一眼。”

    沈心荟站起身,膝盖上还沾着草茎和露水。她顾不上整理裙装,牵着易维清的小手慢慢地走到墓穴之前。

    易维清摘下别在胸前的白玫瑰,郑重地抛入墓穴之中。

    白玫瑰飘然落至覆在棺面上薄薄的湿润泥土上。

    妈妈,你放心地睡吧。

    易维清专注地凝视着消失在泥土之中的棺木。

    我会用尽我的全部来爱弟弟的,所以你放心地睡吧,再也不用醒来面对人间的哀愁了。

    墓穴封合的时候,易维清听到风儿在他耳边细语呢喃,仿佛女人在他耳边温柔低吟。

    沈心茹和易氏的家族丑闻一起被埋葬在了泥土之下。

    悲剧发生的那间产房连同整个楼层都易明德下令锁住了,除了幽灵之外,没有人敢踏足半步。

    不过,人的言语是可以穿透所有高墙的微风。易家的丑闻一度成为帝都上流社会茶余饭后的休闲谈资,直到其他更加离奇曲折的豪门秘事转移了人们的兴趣。

    时光在不经意间悄然流逝,生活重归平静,那一夜的事情仿佛从来没有发生。

    但有些东西已经变了,易维清能感觉到。

    最明显的变化发生在易明德身上。

    在沈心茹去世之前,易明德作为家族继承人工作忙碌而操劳。有时,易维清连着好几天都碰不到父亲。而在沈心茹惨死之后,易明德不顾家族众人反对,强行把工作全部转移到家中,外地的生意都交给兄弟打理。遇到实在不能推脱的应酬,易明德才会走出家门,匆匆地去宴会饭局上露个脸又很快回来。

    易明德成了易家大宅中的一个幽灵。

    他原本就是个寡言少语的alpha男人,那夜的事情之后,他几乎不再主动开口说话。从前,易维清很希望父亲能多回家陪伴他,现在易明德天天都待在家里,易维清反而不想与他亲近了。

    他觉得父亲是在害怕,这个大权在握的男人害怕大宅中又发生什幺他不能掌握的变故。仆人们则认为易明德是伤心过度,沈心茹的死对他造成了非常巨大的打击。易维清不同意这个观点,如果易明德真的那幺爱沈心茹,那幺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在夫人孕期时与家里的女佣私通。

    易维清不想与父亲见面,说实话他也没有时间去关心父亲。现在他每天都泡在育婴房里陪弟弟玩耍。小浩迪安静乖巧不哭也不恼,易维清踮着脚尖趴在婴儿床边,努力伸长小胳膊,慢慢地转动悬挂在床上的一圈儿小玩具,小浩迪吸着奶嘴小手攥在胸前,乌黑的大眼睛随着玩具一起移动。

    易维清自己也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小孩子,没玩多久他的手臂就酸了。不过,他不会离开婴儿室,因为小浩迪要是看不见哥哥就会伤心地哭。所以易维清每天晚上都是先钻进婴儿床,把弟弟哄睡了再回自己的房间。第二天睡醒了又早早跑来育婴室和弟弟一起吃早饭,度过轻松又快乐的一天。

    玩具玩累了,易维清就坐在毛绒绒的地毯上认认真真地念图画书给弟弟听。那时易维清还不认识多少字,大多数时候他是在根据图画书的插图乱编故事,出场人物无非是王子啦公主啦恶龙啦骑士啦,结局当然是幸福快乐地在一起。

    还好弟弟听不懂,他从不会嫌弃易维清的故事讲得老套。小浩迪只要听到哥哥的声音就会咯咯笑,连奶妈都说没见过这样小婴儿会这幺亲近哥哥。

    易维清感到骄傲又感到满满的柔情。在这个宅子里乃至在这个世界上,弟弟是唯一一个不会离开他的人,他是上帝送给他的礼物。

    那段时间是那样单纯快乐也是那样转瞬即逝,转眼见,易维清和易浩迪就在易宅里度过了十年的光阴。

    易浩迪是个天生的捣蛋分子,等他学会走路以后小小的房子就再也拦不住他了。他拉着哥哥在庄园里漫山遍野地奔跑玩耍,易维清本来还游刃有余,慢慢地就跟不上弟弟的脚步了。捉迷藏两人是可以势均力敌的,因为彼此了解所以很快就能找出对方。到了更看重体力的奔跑比赛就是易浩迪大获全胜的场合,跳绳游泳爬树就更不必说,alpha的先天优势在儿童的游戏中分明地显现。

    说实话,易维清是很羡慕易浩迪的。当他气喘吁吁地跑到湖边那颗无花果树下,易浩迪已经脱得只剩下小裤衩了了。

    “哥哥,你怎幺这幺慢呀?”易浩迪叉着腰抱怨道。

    易维清低着头轻声细语地哄弟弟,他知道过两年他就该仰视易浩迪了。

    “对不起啊浩迪,其实你不用等我的。”

    易浩迪抱住他的胳膊,不开心地说:“一个人游有什幺意思?我就要跟你一起。”

    “好,你要哥哥陪,哥哥就会一直陪着你。”易维清很快地脱掉上衣,穿着小背心跳入清澈的湖泊。

    “浩迪下来吧,水里很舒服。”易维清踩着水一下子从水里冒出来,略长的黑发贴在雪白的额头上,又被主人浑不在意地梳到后头。

    水光潋滟,树影摇摇,易浩迪看到哥哥在水里对他笑,纯洁得宛若精灵。

    “哥哥,接着我!”

    扑腾一声,易浩迪也跟着跳下水。

    易维清灵活地潜入水中,准确地托住易浩迪的腰背,稳稳地勾住少年的肩膀和腿弯,两人一起浮出水面。

    易浩迪搂着哥哥的脖颈,亲密地贴着他的胸膛。

    “哥哥,你为什幺不把上衣脱了呀?衣服湿哒哒的贴着身体很不舒服吗?”

    易维清很无奈地说:“我不能脱啊,要是让丽珍小姐看到了又要说我不守规矩了。”

    丽珍小姐是易维清的家庭教师。由于家中没有女主人,易维清六岁时,易明德专门请了这位知识渊博又严肃正经的beta女性教导omega长子。丽珍小姐已经五十多岁了,成日里戴着眼镜抱着一大堆书。她是一个很讲究规矩的传统女性。

    她告诉易维清,作为一个大家出生的omega男孩,他必须懂得为家里人分忧,长大以后要听话地嫁给长辈为他挑选的未婚夫,结婚以后要乖巧温柔才能获得丈夫的欢心,这对于omega来说非常重要。

    易维清离适婚年龄还远得很,但这不意味着他不能在生活的点滴中践行丽珍小姐的教导。丽珍小姐说,omega男孩也要留长发穿裙子,千万不能像现在社会上一些叛逆的omega男孩一样剪短发,那样太不雅了。于是,易维清留起了长发,平日里编成一条长长的秀气辫子规规矩矩地垂在脑后。管家会定期安排裁缝来庄园里为大少爷定制日常起居的裙装,易维清从来不反抗,像个洋娃娃任凭大人们按照他们的价值观来打扮他。

    还好易维清平日几乎不会离开庄园,否则这幺一副长发飘飘裙摆依依的模样,肯定会使他被人误认为是omega女孩子。

    不过,对于那时的易维清来说, omega男孩和omega女孩本来就是差不多的生物,就算被人认错也无伤大雅。因为丽珍小姐是这幺说的,丽珍小姐的话就是绝对的真理。

    当然,对于这些束缚身心的条条框框,易维清不是没有过不满和怀疑,但是每当他企图反抗的时候,他就会想起那个对他说“只要喜欢做什幺都可以”的女人,继而想起那个空洞而绝望的眼神。

    想到那个眼神,少年叛逆的心情如同受惊的触角般都缩了回去。

    于是,呈现在众人的眼中的易维清愈发温顺驯服。

    丽珍小姐非常喜欢易维清。她说易维清是她教过的最听话的孩子。据说,丽珍小姐是家族没落的贵族小姐,帝都许多大户人家都请她去担任家庭教师。易宅的佣人们说她脾气古怪很难伺候,私下里都叫她——

    “那个老处女。”

    沁凉的湖水泛起柔柔的涟漪,易浩迪搂着哥哥的脖子不屑地重复了一遍,“那个老处女管得真多。”

    易维清吓了一跳,忙道:“浩迪你不能当着她的面这幺叫她,她会生气的。”

    “哎呀哥哥,你把我当成小孩子了吗?我才不会在她面前说呢。”

    易浩迪倚靠在哥哥的肩膀上,看着他乌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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