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白日光》分卷阅读44

    “没瘦,我找的角度。”

    常云在旁边对丈夫说:“我看你瘦了,你胳膊那是啥?那么大一块疤。”

    “虫子咬了抓破的。这里虫子多,长袖都防不住。”

    常云又开始絮絮叨叨地要她丈夫注意身体,李非珉就在镜头里站着露脸。李申科去援建,工作强度很大,白天要监工,晚上还要写报告,那边娱乐并不丰富,偶然到大荒原里更别想着上网,所以李申科有空就跟家里视频。只是父子之间向来没有太多的话,男人不善表达自己的爱,视频的时候都成了闷嘴葫芦,只剩常云家长里短地聊。

    “今年说有家属可以来着过春节,机票食宿全包。”李申科问,“你们来吗?来的话我去打申请,看看能不能申上。”

    常云皱眉道:“想你是想你,就是非洲太远了,蛇虫鼠蚁的,怕孩子去了折腾。”

    李非珉来劲了:“老爸!我想去非洲!”

    “你来也只能待在我们基站,就是作为家属代表吃个年夜饭,陪我两天。”

    李非珉“哦”了一声,丧失兴趣。

    常云问:“申了就有名额吗?”

    “老万说我是援建老同志了,会优先照顾,我估摸着申了就有吧。”

    “我再想想。”

    一家三口又聊了会天,那边有人喊李申科,不知道问他取什么钥匙,李申科匆匆挂了视频。

    “老妈,你去吗?”李非珉把奥利奥放到地上,“我看老爸是想你了,暗示你去呢。”

    奥利奥连滚带爬跑到碗边,没刹住车,整个头都埋到水里,用鼻子喝了一嘴水,原地疯狂甩脑袋。

    “老夫老妻有什么好想的。”常云愁道,“主要是你,带不带你去?”

    “去啊!你去我不得去啊!”

    “你爸要是在欧洲打工,我就带你去了,在非洲…你这么娇贵…”

    “我哪娇贵了?你自己不也打算去,你还是个女的呢,你都行,我一个大小伙有什么不行?何况就去几天,过完春节就回来。”

    “就是因为才就去几天,不想你折腾。”常云站起身,“再说,你寒假没准还要上补习班。”

    李非珉绝望道:“就因为要让我上补习班,所以才不让我跟着去吧?”

    “等你上了大学,我就不管你了,你爱上哪上哪。”

    “什么都是等我上了大学,你就骗我吧,等我上了大学,你不还是该管的都管?”李非珉闷闷不乐地回了房间,拿起手机,陆一还没有回复他。恰好常云到他房间送洗干净的衣服,看见他拿着手机,又忍不住说:“信任你才没有没收你手机,你要不克制点,晚上十点以后把手机上交,我替你保管。”

    李非珉投降道:“我关机还不行吗?”

    那头陆一躺在病床上,麻醉失效后动手术的地方有些灼痛,但还在忍受范围内。直到今天,陆俊才把他手机带来了,但仍不许他玩太久——因为陆一只能躺着,看屏幕对眼睛不好。

    他点开微信,看到李狗前一天发来的消息,抿嘴笑着,单手慢慢编辑消息。

    “test, test,李狗收到请回复。”

    “信号发射,biubiu”

    “信号连接中,loading”

    然而等了几分钟,李非珉还没有回复,陆一有些失望地继续发。

    “信号连接失败,warning!”

    “signal break!六一端口检测无误,李狗端口尚未连接。”

    陆俊进门,说:“发完差不多就把手机收起来啊,无聊的话抬头看电视,手机离你眼睛太近了,非要跟你爸一样戴眼镜吗?”

    “戴眼镜也挺斯文的。”陆一把手机锁屏放到枕头边。

    “斯文?你爸上大学的时候,外号叫四眼蛤蟆。”陆俊坐下来,拿热毛巾给陆一擦脸,“你知道我们那时候把眼镜的英文叫什么吗?”

    “还能叫什么?不就是gsses?”

    “我们叫‘戴鼻挂耳’。”陆俊把毛巾放热水里拧一拧,又给陆一擦了一遍手臂,“戴在鼻子上,挂在耳朵边,所以叫戴鼻挂耳。洋气点念,debiguaer!”

    陆一乐不可支,说:“你别讲笑话,我笑了肚子疼。”

    父子间难得有这样融洽的时光,两个人都有点感触。

    “身上还难受吗?”

    “不难受,就是插尿管不舒服。”

    “明天我问问护士能不能早点拔了。”陆俊就着陆一用过的脏水给自己抹了把脸,端着脸盆说,“行了,我出去给你妈回电话,她刚刚给我打了几个电话我都没接。”

    陆一目送他爸出去,心里莫名觉得生病挺好的,一生病,什么都有。

    陆俊跟苏洁说了陆一的情况,安慰远在重洋的苏洁:“今天医生看了,说没问题,过个两三天就能回家了。”

    “家里有人照顾吗?”

    “我让金阿姨到时候住家里照顾,我下班把应酬推掉回家。”

    苏洁也知道陆俊所在的私企因为行业属性,订单都从酒桌上来,推掉应酬已经实属难得,于是不再苛求,只说:“你让我跟儿子说两句。”

    “儿子快睡了。我开视频吧,你看两眼。”

    47寸的画面承载不住思念,苏洁只恨自己的手穿不透手机,不能摸摸儿子。轻声细语讲完两句,她挂掉了视频,在办公室里喝掉了一杯极苦的美式,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应付工作。

    李非珉一整天都心神荡漾。早上起来他看见陆一回了微信,发了一连串打滚的表情过去,也不知道说什么。想来想去,决定先瞒着陆一,不告诉他今天自己会去医院看他,给他一个惊喜。

    下午第三节 课一结束,他就跟班长公费打车去了医院。

    “咱们得买束花吧?”班长说。

    “花又不能吃,枯萎了也是浪费,不如买果篮。”李狗非常实际。

    “陆一刚做完手术,就算吃也是吃流食。”班长一锤定音,“送水果也不实用啊,还是送花吧。”

    医院门口的鲜花姹紫嫣红,十分艳俗。

    李非珉一个都没看上,觉得配不上陆一,为难道:“师傅,我们能自己挑花,您给我们包装吗?”

    “你们挑。”

    班长挑了几枝色系比较素净的绣球花和海芋,李非珉拿了几捆做搭配用的满天星和雪柳。店主迅速修剪了乱枝。

    “咱们用不用查一下花语啊?”班长问。

    “反正都是祝福,管那个干嘛?”李非珉说,“咱们快上去吧。”

    陆一上午拔掉了尿管,丁丁非常不得劲。等到中午护士说可以吃流食,最好下床走走,就被他爸从病床上搀起来。

    “你这都一天了也没有排气,不走动走动,肠子怎么顺溜?”

    “光走就能排气吗?”陆一苦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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