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1新的契约
温丽看起来没有什幺改变。
我的意思是，她离开言绍祐之后依旧是她。从她一贯淡然的表情中，读不出分手后的任何情绪变化。
「是妳提的吗？」我小心翼翼的问她。
她坐在教室顶楼的空地上抽菸，抬头看着我问，「妳觉得呢？」
紫色的嘴唇扬起神秘的笑。
后来，我和温丽在中庭碰见正要去打球的言绍祐，他们两人彼此对看了一眼，竟然一点尴尬的神色也没有。我看得一头雾水，搞不清楚两人是什幺状况。
也许从一开始到结束我就没搞懂过这两个人，一头热到认真的人好像只有我一个人。
他们分手后，我没再从他们彼此的口中听到提及对方的事，他们就像两块磁铁，紧紧相吸之后背过身去也远远相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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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因为和新房东签约又反悔，损失了一个月的押金。
正确来说是言绍祐损失，他提出不收我租金作为补偿，等于在毕业前我无偿住在他家。
我曾问过他，「喂，你不让我搬家的原因是什幺？」
言绍祐想了想，说了一句，「每天看妳穷紧张的蠢样还蛮疗癒的。」
什幺鬼答案，「该不会其实是你吸颜料味吸到成瘾了吧？」
其实上次听到他说不准我搬家的时候，心里是开心的，因为能感受得到他还在乎我，不管是哪种的在乎。
我站在流理台前準备火锅料，言绍祐走进来开冰箱找饮料，温丽则坐在客厅上。
稍早，她刚拿了几袋言绍祐的东西过来，其中包括几本借去的书，我们那时已经準备晚餐吃锅，我毫不犹豫的向她开口邀约一起留下来，言绍祐在旁瞪了我一眼，对她没表态。
「好，那我就留下来。」温丽一说，言绍祐也露出了欢迎的表情。
他这人的人格就是这幺扭曲。
我自己的想法原是希望，或许这可以藉由这次的晚餐，建立一个三人重新开始的友谊关係。
我们三人围在火锅前吃饭闲聊，但时间久了我发现言绍祐的话很少，大多的时间都在看电视，还有忙着转电视，温丽也并不主动跟他说话。
原来他们并不是不会尴尬。
「妳寒假要回去屏东吧？」温丽问，「坐高铁吗？」
我摇摇筷子，「高铁太贵了，也还是要换车，我还是坐客运或火车比较省钱。」
「那要多久？」
「看情况，塞车的话可能回到家也要七、八个小时，不过我可以搭夜车，票很好买，而且睡醒就到站啦。」
「穷鬼。」言绍祐冒了一句。
九点不到，温丽打算先离开，我穿了外套準备陪温丽到楼下。
「快点回来，我有东西要给妳签。」言绍祐提醒我。
我和温丽都好奇的看他，他故作神秘不想解释。
言绍祐在桌上摊开一式两份的租赁契约书。我拿起来看，上面的字密密麻麻，是他自己拟打上去的。
我指着其中一条，「未经屋主同意，不得擅自离家一天以上或在外留宿。这条要干嘛？我回家屏东还要经过你的同意哦？」
「废话。妳出远门、过夜不归本来就要先跟我讲，不然我怎幺知道发生什幺事？」
听起来好像有道理，但又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
「那这条呢？什幺叫“为保护人身安全，居住期间不得带异性回家？”」
「这也看不懂？妳若之后交男朋友不准带回来。」
「那你就可以哦？」
「这我家啊。」
「这跟人身安全有什幺关係？我带了会怎样？」其实我想偷笑的是，言绍祐竟然认为我这幺有行情。
「我相信妳不敢。」言绍祐邪邪的笑了一下，「对方看到我会自卑到死，妳付得起过失杀人的罪责吗？」
「呵呵，好笑。」未免也太自我感觉良好了吧。
最后一项手写：未经同意，不得擅自留屋主前女友于家中坐客。
「喂，你这条是刚加上去的吗？会不会太小心眼了？」
「别啰嗦，快看完签字。」
契约后面备注的一堆莫名其妙的条款，愈看愈夸张，不得故意让屋主挨饿、不得向屋主挑衅、不得拒绝屋主善意……以上初犯罚缓一千，累犯倍数加级。
「喂，别欺负穷人，穷不代表笨，而且一堆不准对屋主怎样、屋主怎样的，你到底是屋主还是我养的宠物啊？」
「啰嗦，快点签。」
「这幺多条件我不想签了啦。」
「妳看最后一条。」他示意要我再翻页，我直接先翻白眼。
此租赁契约为先前当事人口头答应签约而拟定，若有一方反悔，需赔偿另一方一年之市价租金，以每月八仟元计价。
言绍祐仰起下巴看我，「签不签啊？」
这莫名其妙的契约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抽走言绍祐手上的笔，大方的在上头签字，「你拟这个契约肯定看过不少範本了吧？」
「当然。」他得意洋洋的看了我一眼又问，「妳笑什幺？」
我把签完的契约书拿在手上挥了两下，「我们都未满二十岁，没监护人跟保证人签下去也没法律效力，你这幺爱签我就签给你啰。」
言绍祐一脸惊讶，「是这样吗？」
我故作同情的把租赁契约书交还给他，他翻看了一下我签字的地方，扁嘴笑了一下。
「你笑什幺？」换我问他。
「别想唬我。妳有签字就有法律效力，别忘了我签的契约比妳写过的考卷还多。」
我愣了一下，「可、可是你上面写了很多限制人身自由的东西，那本简直像卖身契，一样不会有法定效力的啦。」
「那好，我问妳。结婚这件事本身是不是就在限制两个人的人身自由？那幺婚约书等同于无价卖身契，难道就没法律效力了吗？」
「我怎幺知道那些啊，你也扯太远了吧，我们签的是租赁契约，跟你举的例是两回事。」
言绍祐把契约书举高，「妳确定我这本拟的是租赁契约书，不是婚约书？」
我愣了一下，往他手上的契约书看，他刻意将契约书藏在身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