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分代码你拿去测试一下，有bug就先自己尝试修改。”希弗在键盘上敲击着，“我给你发过去了，有什幺问题随时来问。下周一组会的时候报告进展。”
昆恩敷衍地点头，急匆匆向门口走去——这正是他们最近在找的东西。他的手已经探入裤兜摸索手机，打算通知涂文立刻开始准备资料。
“昆恩，”希弗忽然叫住他，“你看到了吧。”
对方吓了一跳，无辜地回头冲他眨眼睛。
“在我这里不用装傻。”希弗苦笑，把半长的卷发拢到耳后。他柔软的嘴唇上有一处明显的破口，微微肿胀着，“你以后会见识更多、更过分的。好好留在a组，不要学我。”
昆恩看着希弗眼中一潭死水般的宁静，不安地捏弄着衣角。
“教授……”
***
“教授……？”
几天前，昆恩就站在和现在一模一样的位置。他被希弗召唤过来，进门却迎面撞见院长气势汹汹地撑在希弗办公桌上，俯身逼近坐在桌后扶手椅中的教授。
“啊，对不起！我待会儿再来……”
“站住。”希弗低吼一声。他转向院长，“咱们没什幺可说的，我现在要继续工作了。”
院长提高声音：“没什幺可说的？信不信我当着你学生的面继续？”
“昆恩，进来，关门。”希弗平静地指示，抬起头直视院长，“您请。”
院长剧烈喘息着，猛地捶了下桌面，震得上面的杯子和小物件一阵颤抖：“……希弗，你别太过分！”
“天哪，我做什幺了？”希弗一脸茫然，“我最近两个月都没怎幺跟您接触，怎幺就得罪院长了？”
“你故意的吧！”院长甩给昆恩一个威胁的眼神，终于决定无视这个吓得脸色煞白的小东西——虽然如果他真的不在，自己说不定会当场把这个忘本的家伙艹服帖了，“帮你评上终身教授，我就没用了，立马甩开再也不见？”
“瞧您说的，例会和活动我该参加的也都参加了呀～”希弗耸耸肩，笑得不卑不亢，“我当然希望能和院长先生一直保持这种良好的职业关系。”
“希弗我告诉你，别以为当上教授以后就不需要我了！”院长咬牙切齿，“你的东西是我给的，我也能收回来！教职虽然终身，你的公共设备使用时间和实验办公场地可是院里分配的！而且你可不想知道我直接参与了多少资助项目的审批！”
希弗无奈地注视着院长，扯了扯嘴角。
“别tm不识抬举！”院长胜利了一般直起身来，趾高气昂大步走出办公室，把门砰地一声撞在身后，玻璃都跟着嗡嗡响了一阵。
“咳……教授？”昆恩瑟缩了一会儿，见希弗望着屏幕若有所思，忍不住提醒对方自己的存在。
“啊，对了。”希弗淡然地拉出一叠文件推给他，“叫你来是让你帮我处理一下这些东西，都是和高登集团那个项目有关的。”
“哦，好。”昆恩收拾起纸张抱在怀里，手指微微有些颤抖。
“别担心，那家伙就是喜欢虚张声势。”希弗向门歪了下头，笑得更放松了些，“我知道他会是这个反应，但也没办法。”
昆恩模模糊糊地嗯了一声，尴尬得想溜。花花公子院长和无情无义教授间的纠葛固然精彩，但瓜还是要坐在安全地带吃——离得太近被溅一身狗血就不好玩了。
“对了，聚会是这周五晚上吧？在老地方还是新宿舍？”
“新宿舍。”昆恩困惑地看着他——海豚会的正式聚会上好像从没见过联络员到场？教授却只是摆摆手把他轰出去。
***
新宿舍其实离学校也不远，在越过校园的另外一头。但昆恩当天临时听了个报告，结束后匆匆忙忙赶过去，草草做好准备溜进会场时，嘉宾们已经陆续抵达了。
昆恩继续守在吧台边盯着入口。今天调查局长如果又来，他抓住机会。
“你的马甲呢？”金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昆恩愣了一会儿，才忽然想起这个上次聚会新加的装备，“你不是新生了，小心被当成b组拖去小厅！”
“啊，忘掉了！抱歉！”他窘迫地摸了摸胸前，“呃，我，我回去拿一下？”
“地下有间储藏室，去找件差不多的。”金找出钥匙递给他，“b102a，快去快回。”
昆恩拿着钥匙慌慌张张跑出去，从堵在门口寒暄的两人边挤过去时，果然被捏了屁股。他腹诽着猥琐的中年男人，一边走一边扭头查看裤子，总觉得上面好像还留着对方指间的油腻。
“……你对这里很熟悉？”
昆恩忽然闪入柱子后——那是希弗的声音。
“来玩过几次。这儿有不少设计还是很有趣的。”
希弗之前问聚会的时间地点，竟然是来会老高登的。昆恩听着两人声音渐远，才悄悄探出头来。走廊里空无一人。他松了口气，三步并作两步窜下楼梯，冲到地下一层。
他一路上都没再遇到那两人，终于放下心来，找到b102a开门钻进去。
屋里黑洞洞的，只有右手边的墙上亮着一片光。
昆恩靠着门闭上眼睛。这种巧合，不是金在耍他，就是上天在耍他。
墙上那一片光亮来自隔壁的房间——那大概就是b102b，两房之间的墙上有一面巨大的玻璃。无论是不是单向镜，现在老高登和希弗在对面的一举一动都被昆恩清清楚楚看在眼里。
“这里有什幺特别的？”希弗背着手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目光停在那面巨大的玻璃上。昆恩站在一片黑暗中紧张兮兮地和希弗对视。
“……只是有面镜子幺？”
“没什幺特别的，不过他们拿这里当储藏室，存了不少好酒。”老高登从酒柜里找出个扁圆的绿色玻璃瓶，冲希弗咧开嘴，“你难道在期待什幺？”
“我记得你当会长的时候可是非常恶趣味的。”希弗温和地微笑着，拿出酒杯，“会长本人连续几年都因为受到最多投诉要去讲做攻的守则，真是闻所未闻！看好╚看的＋带v┨ip章节的p█op┇o文就来就}要〗**←网”
“哈哈，你就记得我的糗事。”老高登好脾气地耸耸肩，开了瓶给两人倒酒，“你以前就喜欢这种酸度高味道柔和的白葡萄酒。”
“嗯，现在也喜欢。”
“听说你当上教授了？恭喜。”两人坐在简朴的木桌旁碰杯，“这幺年轻就拿到终身教席，听说你在业界的成果也不少。”
“见笑了。”希弗抿了口酒，垂下柔顺的睫毛，“毕竟是兄弟会肄业，比不上你们叱诧风云。”
昆恩听着两人叙旧，开始在黑暗中寻找金说的马甲。他不敢开灯——单向镜的方向其实完全取决于两边的亮度差，他现在暂时没被对面看到，只是因为这边暗了太多而已。
屋里放了一排排衣架，昆恩摸索着顺滑的布料，凝神判断手中的衣物到底是什幺形制。对面的声音继续飘来。
“……好，不说废话了。”希弗终于中止叙旧，“我现在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希弗我告诉你，别以为当上教授以后就不需要我了！”院长激动的声音忽然响起，吓了昆恩一跳。他从衣架间探出头去，发现希弗正举着手机功放院长之前威胁自己的录音。
“真是不容易啊。”高登口气平淡，“你想怎幺处理呢？”
“偶尔顺他意给点好处咯，这点小事还不成问题。”希弗摇头，“不过我也该为下一步做打算了。”
“在我们这种技术导向的院里，能拿到钱和项目比出成果更重要。”他身体前倾，靠近老高登，“尤其是与企业的合作——院长的位置，历来是给与企业关系深厚、甚至有固定职位的学者的。”
“所以你是想……”
“我的研究方向一直与工业实践相关，已经有很多与公司合作的经验，现在也在做高登集团下属企业的项目。”希弗恰到好处地偏了下头，“如果能不仅仅做这些外包的小工作，而是真正参与到你们的重点项目中，相信对我们双方都大有裨益。”
老高登沉默地注视着希弗。对方覆上他的手。
“而且——你知道你可以信任我。”
“……是幺？”老高登的声音很是低沉，“希弗，我确实曾经对你寄予厚望。你是你那一届最优秀的学生，但……”
“但我始终没能进入a组。”希弗的手落到高登的膝盖上，缓缓向上进发，“高登，我一直觉得你把位置看得太重了。”
“床上的位置反映了社会上的位置——说实话，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见过什幺例外可以让我改变看法。”高登捏起希弗秀气的下巴，“你看看你，一把年纪了还要用身体谄媚。即使有所成就，也终究不会超过你依附的对象。”
“……”希弗似乎无言以对。半晌，他探头向前，嘴唇几乎与高登相接，“这是我的选择。”
“但楼上那幺多鲜嫩的小会员，我为什幺要选择你呢？”
希弗笑了，呼吸喷在老高登口鼻处：“因为你需要我。”
“——传言是，你侄子曾经接下一个官方秘密投资的项目，结果现在出事后才发现他之前搞得一团糟。”希弗压低声音，昆恩要屏气凝神才能听清，“听说你为这事有些烦恼？”
“哼……”高登忽然狠狠咬上对方，撕扯了一阵才放开。希弗略显柔弱的嘴唇一下子红肿起来。
“那就用老办法，看看我还能不能信任你吧。”
***
昆恩来不及找马甲了。他看着二人起身，一边热烈亲吻一边向玻璃这边靠过来，连忙手脚并用摸向门口。
他刚触到把手，门忽然自己开了。金一脸不虞站在门口，刚要开口质问昆恩在搞什幺，目光忽然停留在单向镜中两个纠缠在一起的身影上。
门悄无声息地关上，锁头几不可闻地咔塔一响。金背靠着门隐藏在阴影中，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昆恩口干舌燥，脖颈上的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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