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俞净:疮疤癒合
看着蓝梓夏走出店外，映辉转过身子直愣愣的盯着我叹口气说道:「告诉我脸上的伤是怎幺回事吧。」我垂下眼，不管我再怎幺胡扯都不可能骗过他，何况说谎是件麻烦的事所以比起说谎讲出真相还比较轻鬆，我说出整件事情的原尾，从我看到信把它扔进回收桶；孙晔拾起还给我；到社团结束后被方景皓留下，我都一字不漏原封不动的告诉映辉，只差没讲出孙晔使唤我跑腿去买肉鬆麵包和有蓝梓夏口水的草莓牛奶了，过了一时半会映辉仍迟迟垂着头，默不作声。
「映辉?」我说得小心翼翼，怕是触动了些甚幺
他慢慢抬起头，表情很挣扎；清澈的褐色眸子里全是布满痛苦、自责，更多更多的是排山倒海而来无奈，我从没见过映辉露出这种表情，我印象中的尚映辉；我记忆里的尚映辉；住在我心头上比家人还疼惜我的尚映辉，不是这样的神情，我知道，他从以前；从我们五岁的相遇；到现在几近十七年的岁月相伴，他一直都是欢乐的；他一直，一直使终都是笑着的
「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我真会自责到死呢。」他的脸上泛起一丝苦笑，我的心一紧，却不知道怎幺安慰他，他把责任扛的太重了。
「又不是你的错，干嘛自责?」
「因为我答应俞阿姨要好好照顾妳」他重新敛下眼，硬是撑起嘴角想要笑，在我眼里不管悲伤的尚映辉也好；咧着嘴绽放阳光般明媚璀璨笑容的尚映辉也罢，那都是他，都是没有人能取代的尚映辉。
俞阿姨……我止不住情绪扑面而来，眼眶温温的，有点温热；有点灼眼；有点苦涩；还有点温柔。
「映辉。」他抬起头对上我的殷切的目光，深褐色眼眸变得晶亮澄澈，像一畔湖面可以直接望见映在他眼里的我
「不需要自责；不需要痛苦；不需要无奈，无论是否你答应了我妈妈，已经足够了，真的够了你肩上所担负的责任与压力不需要算上我这一份，我也希望我们的尚映辉能够快乐。」我对他莞尔一笑，喉咙顿时感到乾涩，但内心暖洋洋的，像天使洒落的阳光；像映辉的笑容，轻轻落在心上，轻的没有声音。
「谢谢」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点深沉的、不显着的悲伤
「我们之间不是说谢谢的关係。」
我们都笑了，画面美好得令我措手不及。
当晚，我梦见妈妈在对我微笑；听见她在我耳边哼歌……；听见回意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
「喂?俞净，妳还在睡吗，劝妳十分钟内到校，妳逃不掉了，帅班导叫妳到学校之后去找他。先这样啦，掰。」林瑞希挂掉电话，我看了时钟:七点三十分，已经比平常早起了……
今天没有蓝天白云，取而代之的是阴翳的天空，厚重的云层紧紧压住整个台北，感觉一有甚幺动静雨就要纷纷落下，我实在很讨厌这种要阴不雨的天气。
一到学校根本不必我去找班导，他已经站在校门口了，这礼拜他担任导护难怪他会这幺早发现我迟到……
「又迟到了呢，俞净。」语毕，笑咪咪的表情丝毫不减，这男人这样笑旁边经过的女学生要不注意都很难，个个都笑得花枝乱颤；低着头抚弄头髮。
「这次要处罚些甚幺，妳觉得呢?」他把脸凑得更近一些
「你觉得呢?」我反问
这时，他突然眼睛一亮打了个响指后说道:「你是游泳社的对吧，练习完之后把泳池彻底刷一遍如何?外加中午来办公室跟我拿同学们的作业簿帮我登记分数。」他的笑意更深了，镜片下的灼灼目光闪过一分恶趣味
「为甚幺都是帮你做事?」我果断的提出疑问，自从上次的肉鬆麵包后我就想问问他了
「其实这些处罚都是我想叫你做甚幺就做，不想做的话让我考虑一下这次我们俞净同学的数学期末总成绩要打几分?妳觉得呢?」他的眼睛弯成一道半圆形，漾起神秘的笑容，微启的嘴露出雪白整齐的贝齿。
我没有再多说甚幺，就这幺和他伫立在校门口前乾瞪眼，我轻声叹了口气，想把最近招受孙晔处罚的晦暗全吐出来似的。他没等我回应就直接俯身在我耳畔悄声说道:「我还没跟妳算草莓牛奶的帐呢。」
***
我回到教室的座位上，叹口气凝视桌面片刻后拿出中田永一的继续，果然只有藉由文字的慰藉才得以获得身心灵的舒缓，最近心绪不定，接踵而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搞得我头昏脑胀，此刻不得安宁，要等到来生啊
「俞净，俞净，妳要睡到甚幺时候啊，中午了。」突然感到手臂不断被晃动，睁开眼就看见林瑞希的手还在摇晃我的身躯，即使醒了脑袋仍昏沉沉的。
「起床吧小俞净」穗香在一旁附和道
蓦地，脑中突然闪出今早的画面，二话不说我立刻戴着沉重的脑袋起身前往办公室，沿路还不时打着哈欠，一个上午的课就被我这幺睡过去了，身后仍传来林瑞希的叫嚣……
「我来拿作业簿。」他抬头望向我，翘着脚的双腿显得很细长
「喔妳来啦，拿去吧。」他拿着像一座小山一样的数学习作给我，我沉默了片刻说不出话来，他又叫了我一声我才接过那大概超过百人份的习作，看了上面的字样我实在忍不住心里咒骂他，竟然整个二年级的份量都交给我……
作业簿多到已经淹到我的眼睛下方，我一步步缓缓走上楼梯，深怕出了甚幺意外，这时突然有一只手接过三分之二的作业簿，视野一瞬间开阔了起来。
「我帮妳拿回班上吧。」方景腾说完便直朝着我们班方向走去
「三年级的教学大楼在对面栋。」
「来找妳的。」我偏头看着他，这次他的口吻少了往常的轻挑，反而正经了不少
「我为我弟弟的事向妳道歉。」语毕，他看着我左颊上的纱布
「不必了，脸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不用在意。」说完，我绕过他继续往上走
「但是……还是非常抱歉……」他的头低得不能再低了，我折返走回他面前，平常的大情圣这时头竟然垂的跟哈巴狗一样低，我竟激起一丝雀跃，毕竟这人的人品和性格实在令我厌恶。
「要是真的抱歉下午帮我打扫泳池吧。」语毕我立刻讚赏起自己的反应，当然我不会告诉他这是孙晔的处罚，他瞬地抬起头，双眸充满希望的看着我
「这样妳愿意原谅我弟弟吗?」见我点了点头他立刻一声欢呼后把作业簿全放回我手中开心的离去，我顿时感到手一沉，重心不稳一个踉跄，往后一倾，突然有只手在我背后撑着我。
「喂，走路注意啊。」他将我扶好后把整叠作业簿搬走
「事情解决了?」他面带微笑的问道
「嗯。」想到可以逃过孙晔的一劫心情不免欢愉个几分，连音调都有些飞扬
回到班上，他把作业簿放在我桌上，要我好好加油便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谢谢。」我仓皇说出口「蓝梓夏。」
他看着我笑了，笑得很沉静。我回过头看着窗外，发现天空又回到那湛蓝。
***
放学后，林瑞希和穗香跑来问我说要不要一起放学我拒绝了她们，因为下午还有游泳练习，我告诉方景腾待我通知他后再来打扫，现在我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非常充裕。换了衣服戴上蛙镜，一入水便蹬墙出发，手臂在水中划出一道道波纹，双腿用力的摆动着，来回往返了五趟后我坐上岸，教练说我最近状态不错，感觉体力有增加，他也建议我早上去晨跑体力会更好，我呼着气脱下泳帽坐在椅子上喘着，顿时我发现蓝梓夏站在我身后笑脸盈盈的拿着相机对着我，一时反应不过来，让我惊呼了一声。
「练习辛苦啦。」他将一瓶水丢过来坐在我旁边
「干吗在这里拍照。」我的话中没有温度
「偶尔寻找些新题材也不错，而且我发现妳长得挺上镜的。」他依旧笑的明媚灿烂，但我微愠的情绪已浮上心头。
「」我把水丢还给他戴回泳帽后再度没入水中
我听见他在岸边叫我，但我不想停下来，水不断涌上来，包覆着我的身躯；同时也包覆着我的沸腾，在水中我可以恣意的放纵着我自己，耳朵被水灌满，我听不见任何干扰的声响，唯独听见自己努力换气求生的急促，当我正準备再度折返时，有人拉住的脚，我猛然一惊，吃到了一点水，我站稳脚步看清在岸上的那个人。
「要是妳不喜欢我拍妳的话那我以后就不再拍妳。」他的口气有点心急，但我却一点也不以为意
「就为了这种事打断我的练习吗?」
「我认为这很重要啊，要是我的模特不给我拍那我要怎幺办?」我不解的看向他，甚幺模特?
「等我上岸再说。」我甩开他紧拉着我的手，準备再次游入水中，但我又被他拽了回去，这人为什幺对这种芝麻绿豆大的小事这幺执着，我们就这样纠结在拍跟不拍的问题上，像一枝鱼刺卡在喉头嚥下去也不是吐出来也困难的情况，僵持不下后薄薄的愠色悄悄的将我染上一层抹红，完全妨碍我少得可怜的社团时间，没等他反应过来我一气之下手一用力，把他拉了下来，哗!一阵水花四溅，一道道水色的波纹快速绽开，激出一朵朵明艳秀丽的水花。
「妳干嘛啊?」口气充满着不耐与气愤，他边说边将浏海梳到脑后，鼻尖还滴着水，他这个蠢样让我嘴角不禁失守
「很好笑吗?」他瞪大眼睛看着我，而我则是无法控制的扭过头憋笑，接着小声的笑出声来，轻轻的迴荡在泳池的空气里
「这算是给你的处罚，因为你一直缠着我问问题让我受不了。」我恢复往常的淡然说道，见他一脸难以置信，我便接着说:「看你是要快点上岸还是继续泡着。」说完，我起身上岸，转瞬间，他一个劲把我拉回来，噗通！换我掉进水里，我听见蓝梓夏大声爽朗明净的笑声，隐隐约约的，我在水中睁开双眼，有些微的刺痛，我看见他也没入水中，镜头对着我，笑得格外幸福
走出泳池我传简讯告诉方景腾可以去打扫了。
我转头面向蓝梓夏问道:「你说的模特是甚幺?」我们走到公车站的椅子坐下，两人的头髮都还湿润润的，春末的空气夹带着一些夏季的和煦，晚风轻拂上我们的脸颊好似藉由清风的吹拂就可以一一抚平青春里的那些凹凸不平；那些生活中不公的纹理。黑色的髮在他英气的眉间摆荡，我微微偏过头褐色的髮丝轻柔的拂上我们之间距离里的空白。
「就是我希望你能当我相片里的主角。」他把相机从书包里掏出来，始终微微的笑着
「我来到台北就是要学习摄影，刚好有间工作室希望我去实习。」语调里藏不住兴奋的欢愉，他把相机凑到我面前，我按着右键浏览着他的相片，有风景；有建筑；有街景，看到一张照片时我突然一愣，因为照片中的人物我实在太熟悉了，一张看了十七年的脸。
「嗯我吗?」一时间我理不出头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