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救的母鹅从牢笼中脱困,芭比娜对维克多千恩万谢,当场生出一颗金蛋送给狩魔猎人,接着背起仙女竖琴与行李搬家离开。
而反正顺路,维克多干脆护送她们到豌豆茎。然后与席安娜会合,两人共同前往云中城堡。
沿路讲述先前遭遇,经过吊桥时维克多指指桥板上炸开的大洞,“以童话世界生物来说,云巨人很不好对付…那把雷槌可真是要命。”
公主摇头叹息,“真遗憾,索尔从前是个善良的巨人,这块土地已经彻底疯狂…但我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童话国度的悲惨,再严重也是虚幻的,能够通过魔法修复;而在外面的鲍克兰城,还有很多真实的,不可逆转的伤害正在发生。”
接近一周的魔豆远征军完成使命,眼看就要抵达出口,维克多不禁有感而发,可话刚说完他就知道失言,果然席安娜陷进死寂沉默。
两人无言走到城堡后院,公主在水井旁坐下,“就是这边,威克,我们只要跳进井里就可以回去……你先请吗?”
听到她的话,不知道该讲什么…猎魔士捏捏后颈,却没有移动脚步,因为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做。
毕竟一旦跳回现实世界,接下来前往迪沙谬那,与狄拉夫碰面时会发生什么事情,席安娜不知道,维克多却是知道的──狂怒的吸血鬼将杀死公主。
他没想好该不该救人?也不确定能不能救人?
倘若放任这起杀戮,可以终止长牙之夜,且不用与狄拉夫对决。代价是恐怕必须连夜离开陶森特,安娜叶塔绝对会为这件事情翻脸。
而倘若阻止这起杀戮,狄拉夫当场就要发飙,维克多必须一对一杀死狄拉夫,才能结束长牙之夜。这项选择的难点则在打不打得赢。
事情演变成这样,席安娜当然应该承担责任,但是其他人难道就不需要?
受骗的狄拉夫,情伤当然非常痛苦,可他掀起的“长牙之夜”彻底践踏底线,他是直接责任者!
安娜叶塔维护公国威严,在这个国家她就是法律,就算通过审判,她选择特赦姊妹也毫无问题。但这样真的好吗?
甚至在这个感性的莫名剎那,维克多发现自身也有连带责任。
狄拉夫能刚好出现在唐泰恩城堡,极可能是雷吉斯泄漏天机,而雷吉斯会晓得却是因为自己的预知。
兼且整起“五德犯罪”之所以提前几年,追本溯源上纲上线,竟是因为自己在凯尔莫罕救活雷欧。
无数繁杂的思绪在心中天人交战。
选择救席安娜,打得赢狄拉夫吗?
放任公主被杀,他并不想这样做!
狩魔猎人此刻迷惘困惑,不确定该怎么选择──
──一只白皙纤手在面前摇晃惊醒青年。
“你怎么了?”碧蓝瞳孔凝视维克多的犹豫,席安娜轻声问道。
“我…我在想事情……我希望这个故事有美满的结局。对我也好、对你也好,对大家都好。”
“呵呵,柯里昂骑士,你虽然聪明到看破我的计划,但还是太年轻、想得太简单,世界上哪有面面俱到的美满结局呢。”公主露出灿烂微笑。
洞悉青年表情的不以为然,她眨眨眼睛,“虽然不晓得你脑袋瓜里在想什么,不过既然不急着走,我们就再住一晚?”
抿下嘴唇,猎魔士颔首同意,旋即转身离去。
……
现实是垃圾游戏,理想世界只能在游戏中追寻。
这样一想的话,就像在垃圾游戏里也能看到理想那样,说不定现实也有走向理想的路线。
而我,一定能,我看见了,结局。
──桂木桂马《只有神知道的世界》
……
时间来到太阳下山的夜晚。
今晚无月,维克多单独躺在云朵,仰望没有半丝遮掩,闪亮到不可思议的星星。
童话世界永远春天,且仿照真实星象,所以当前天际最耀眼的,莫过于穹顶的冬之少女。
几个小时过去,他仍然没有找到答案。
轻盈的脚步声属于席安娜,她走到狩魔猎人旁边,解开斗篷铺在云上躺下,身体散发出柑橘混合柠檬的清香。
公主也看着夜空,“吶!威克,我能不能知道你在纠结什么…原本你不是一心想尽快把我送去见狄拉夫,好让他放过鲍克兰吗?”
……讲得这么松快,你是不晓得真相,才不是去见什么狄拉夫,那就是去见阎王!
斜睨旁边这位香喷喷又不知死活地家伙一眼,维克多转面星空不予回应。
没有听到狩魔猎人回答,席安娜干脆伸肘撞了撞他,“不想说就算了…但在睡觉之前有件事情,我想要你帮个忙。”
“说说看,只要是力所能及,我都将尽力而为。”
维克多这样回答她的时候,其实是有几分聆听遗愿的心思,毕竟生死攸关,他实在没有稳胜狄拉夫的把握,或许只能选择放弃拯救席安娜。
“呵呵呵!我需要你帮忙的事情很简单,绝对在你的能力范围中,既简单…又愉快。”说着她侧身一掏。
“呃啊!”要害猝然受制,维克多毛骨悚然,连忙侧身看向偷袭他的家伙。
她有着立体的五官,深邃眼睛碧蓝清澈,乍看下与安娜叶塔有几分神似,而伟岸辽阔的胸襟,尽管没有使用束腹集中托高,仍然高高撑起穹顶圆弧。
席安娜用力捏了两下,“还愣在那里干嘛呢,维克多,快还手哇!难道你不是男人?
今晚我觉得很冷,需要一个男人的温暖怀抱,我猜是因为害怕未知。
我不知道明天离开这里,去见狄拉夫时会发生什么事情,说不定只是谈谈,也说不定他会杀死我,就把这个当作我的最后遗愿怎么样?”
听到公主讲的话,猎魔士更加毛骨悚然,简直要命,想听遗愿竟然就真的听到遗愿……。
接下来席安娜没有再说话,却用不安分的行动证明她是认真的,柠檬与柑橘的温暖香气席卷而来,维克多找不出自己退缩的理由。
需知道这里可是童话世界的天空之城,雪白松软绵密的厚厚积云,可以长时间支撑无数不符人体工学的奇妙姿势。
是以星空之下云层之上,年轻的维克多化身卖火车便当的小贩,又像推手推车的老汉,彷佛逆流的瀑布,好似漂流的水母。
他既是蜘蛛人,也是滚筒洗衣机,他是轰炸入樽的灌篮高手,更是倒挂金钩的足球小将。
坚毅不屈的青年维克多,在这一刻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勇猛精进让席安娜忘记恐惧。
就这样一夜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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